《影视剧片段练笔》水煮红虾

9、《笑着活下去》感情升温片段

　　杨文榜带着晏阳回了家，走到外边，他看着晏阳，放低声音道：“进屋歇会儿吧。”
　　晏阳却不听，只是道：“我去给你们做饭吧。”
　　杨文榜拿她没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可到底是不放心她，他叫了个人过来将行李箱提走，自己则站在棚子外边看着晏阳的动作，越看越头疼。
　　他摘下墨镜，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冲菜切菜，心不在焉地洗衣服，心中突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就好像，晏阳的心已经跟着她养母一起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可留恋的人了，她只能这样机械地活着。
　　杨文榜就这样在旁边看着她，中间还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
　　“杨文榜先生吗，我是徐丽然。”
　　“等一下。”怕晏阳听到徐丽然的声音不开心，他拿着手机走远了些，确定自己能看到晏阳又不会被她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杨文榜这才坐在椅子上说，“请说吧。”
　　那边的徐丽然耐着性子，温和询问道：“我想请问你晏阳怎么样了？”
　　杨文榜道：“刚刚，我陪她从她养母那儿回来。”
　　电话那头的徐丽然听了，立马要过来接晏阳，杨文榜却拒绝了：“不用了，我觉得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好。”
　　“这样也好，那，麻烦您照顾她，最好能够让她哭出来，别把苦都憋在心里。”
　　“我会尽力的，谢谢您能这么信任我，再见。”
　　杨文榜挂掉电话，继续盯着晏阳看。她手边那堆白衬衫撒了洗衣粉洗了又洗，就像她心中的阴霾一样，怎么也挥散不去，怎么都平静不来。
　　洗完衣服，晏阳又去看电视。杨文榜走近，见屏幕里放着动画片，便道：“哟，看电视呢，动画片嘿，”结果说完就发现她不停地在换台，只好干巴巴道，“你这到底看哪个台啊？”
　　晏阳不说话，面无表情愣了半天，才起身欲走：“我去做晚饭了。”
　　又来了，杨文榜拉住她：“你能不能先把冰箱里那酸奶喝了，不能两天不吃东西吧。”
　　却被晏阳挣脱：“我不饿。”
　　“你……”杨文榜愣愣地看着她走开，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晏阳站在棚子里切黄瓜。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砖墙，自始至终视线都没往手边望过，只是木木地一刀刀盲切着。
　　杨文榜追过来，忍不住道：“听我一句劝吧，不能不吃饭，你就是铁人，不吃饭也把身体弄垮了。”
　　晏阳依然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地发着呆切着菜，杨文榜道：“我求求你到屋里把酸奶喝了，行吗？”
　　晏阳依旧不听，这下杨文榜忍不住了，从她手里把菜刀一夺，“咣当”一声，菜刀插进了案板里，杨文榜声音提高了些，命令道：“进屋把酸奶喝了。”
　　晏阳背对着他，依然不言语。杨文榜话音落下，正发愁怎么治她才听话，往晏阳那边一看，却眼尖瞥到她流血的手指，这下也顾不得凶她了，忙走到她跟前，握着那根手指将流出来的血吸走吐掉，再拉着她进屋包扎。
　　这下子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杨文榜靠着墙，看着晏阳像刚才那样愣愣地盯着电视看，颇有些有心无力。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杨文榜接了，是客户在催货。这眼看着货已经迟了，晏阳又不能放下不管，杨文榜靠着墙想了想，最终选择出去找了个信得过的员工去送货，哦，就是刚刚给他提行李的小张。
　　小张临走前还问他，这么好的事他自己怎么不做，偏偏给了他，杨文榜随口答道：“司机都派出去了，走不开。”
　　小张便又说：“这年头还有什么事比赚钱重要？”
　　杨文榜叹了口气，深沉道：“兄弟记住了，这年头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这辈子都得后悔。”
　　也不知道是在说晏阳，还是晏阳她妈。
　　说完，便催着小张出发：“别光想着速度，注意安全啊。”
　　“好嘞，谢谢哥。”小张高兴地走了。
　　目送小张开着货车离去，杨文榜站在原地，略有些烦躁地抽了根烟，等到烟味散去，才进去带着晏阳也离开了。

　　晏阳坐在卡车副座，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杨文榜半是卖关子半是开玩笑地跟她说：“带你去个地方，完了事把你给卖了。”
　　晏阳没有将这个冷笑话放在心上，杨文榜见她始终无悲无喜，暂时也歇了说话的心思，专心开车。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目的地，晏阳跟着杨文榜下了车，发现竟然是自己常来的那家福利院。杨文榜拉着她往里走，她有些困惑，道：“你干嘛带我到这儿来？”
　　“带你到这儿陪我聊会儿天。”
　　两人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楼前的那个大院子里，却又不进去。杨文榜将她按在院中的长椅上，自己也贴着她坐下，刚从怀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就被晏阳制止：“这儿不能抽烟。”
　　杨文榜一愣，只好点点头，将烟重新塞回去。
　　想起此行目的，他靠在椅背上，开始跟晏阳谈心：“跟我说说，几岁的时候，把你扔到福利院门口的？”
　　他指的是徐丽然。其实提起这事，他都有些替晏阳心寒，要他说像晏阳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如果是他女儿他都要偷着乐儿了，这徐丽然当年究竟是多硬的心肠，才会把一个已经足以记事的孩子丢到福利院门口啊？
　　太狠心了。
　　晏阳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闻言只是平静答道：“五岁。”
　　“那干嘛，后来福利院又不要你了？”
　　“我妈把我领回家了。”晏阳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怀念的神色，“他们都以为，她就是我亲妈。”
　　许是那话里的怀念太过令人悲伤，杨文榜摘下墨镜盯着她瞧，突然又听见她问：“你吃过鸡蛋饼吗？”
　　“吃过。”
　　“你一定没有吃过那种鸡蛋饼，”晏阳道，“可好吃了，我每天都吃。”
　　杨文榜顿了顿，知道她可能是在怀念什么，却还是好奇道：“每天都吃，吃不腻吗？”
　　“不腻。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每天都能吃到鸡蛋饼。”晏阳一幕幕回想着当年的画面，一个勤劳又朴实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里，像极了当年那个总会对着她和蔼地笑的妈妈。她笑了笑，缓缓道，“你知道吗，鸡蛋摊多了，会手软的，有的时候把饼摊糊了，有的时候把鸡蛋弄碎了，就不能卖给人家，那些剩下的，就都是我的了……一天下来，看见有的鸡蛋被弄碎了没有人要，我就在那儿等着，我知道我妈一定会来给我做，那个时候啊，我最爱吃我妈用剩下的料、还有打碎的鸡蛋，给我摊成的饼，可香了……”
　　杨文榜没见过吴婶几次，平常也不是没听晏阳在耳边说她养母对她有多好，可如今坐在她跟前，只是听了这么一段话，听到晏阳话里满满的落寞与思念，他就切切实实地觉得，那位吴婶儿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伟大的母亲。他爸妈去得早，自小没怎么感受过亲情，可听了晏阳这段话，竟有些感同身受。
　　转念又想，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都难受得想哭了，那么如今陷在回忆里的晏阳又得有多痛苦？
　　杨文榜心疼了，揽着晏阳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不再开口，可莫名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气氛流淌。

　　等回了家，杨文榜破天荒地去了厨房，亲自下厨给晏阳摊鸡蛋饼。摊鸡蛋不难，可对于一个从没进过厨房的大男人来说却也着实不简单。杨文榜拿着铲子，挺发愁，他第一次做的时候，火候没掌握好，做成了糊鸡蛋。第二次，又做成了碎鸡蛋……前后也不知做了几次，才勉强做了个能入眼的。
　　几次下来，杨文榜感觉自己都要变成摊鸡蛋的能手了，改天要是心血来潮，恐怕都能支个摊子去卖了。
　　总算是做成了啊。他松口气的同时，还生出一种成就感，小心翼翼将鸡蛋装盘，在院里支起一张桌子放在上头，然后进屋拉晏阳出来，尝他的手艺。
　　“绝对不比你妈做的差，微微有点糊，也是剩鸡蛋做的，还是剩下的料，来尝尝。”
　　杨文榜将盘子推到晏阳跟前，见晏阳只盯着鸡蛋发愣，心里也没多少谱，便扯了个善意的谎言，道：“昨天晚上呢，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妈了，吴婶。那么笑着看着我，就教我做这个鸡蛋饼，剩下的料、剩下的鸡蛋，表皮呢微微有点糊，来，尝尝，看看是不是跟你妈做的一个味。”
　　其实在看到那张神似记忆里妈妈手艺的鸡蛋饼时，晏阳心里已经有些动容了，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勇气拿筷子。她怕这味道不像她做的，又怕太像她做的。杨文榜不知她内心纠结，绕过桌子牵起她的手将筷子塞她手里，非要让她吃一吃。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要是再不给他面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晏阳鼓起勇气，用筷子夹起鸡蛋饼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放到嘴里嚼了嚼。杨文榜紧紧盯着她的动作，看见她吃完这口后，慢慢眼泪汪汪地抬起头看他。
　　他不解，紧接着就看到泪眼汪汪骤然变成放声大哭，晏阳哽咽着，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她，此刻竟是哭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不过也没错，她本来就是一个刚刚失去最爱的母亲的孩子。
　　杨文榜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安慰她，而是靠在椅子上对她道：“使劲哭，大声哭！”
　　就像徐丽然说的，哭出来就没事了。
　　晏阳的哭声便大了起来，边哭边哽咽着喊“妈”，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中的鸡蛋饼上，也滴在了杨文榜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