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雪难书》大咸猫

40、月神苑的花开得好美

　　“我…爱她。”
　　天王的眼神变得深沉，紧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在调整过几个呼吸后，天王叹了一口气。
　　“千雪…”
　　其实天王外面看起来像个而立之年的俊俏成熟男子，可是他长了星炙千雪二十岁，是天界三王中最年长的，也像是其余二王的前辈一样的存在。
　　“你好不容易又把星炙家撑了起来…”
　　天王还未说完，星炙千雪那本来疲累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里面的波光在颤抖，仿佛在做什么挣扎似的。
　　“你修炼中曾碎过内腑，折断过手脚，流过无数鲜血，受过无数刀剑之伤，在魔障中挣扎过那么多次，而你的眼睛也是因为差点跨不过魔障，走火入魔以致，成王之路，你受的苦比谁都多，你这都是为了星炙家，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丫头，又把星炙家再推上风尖浪口吗？”
　　天王温声说着，而星炙千雪似是十分痛苦，浑身都在颤抖，胸口一疼，吐出了一口鲜血。
　　“现在星炙家人丁凋零，除了星炙兄妹，根本没有人了，你现在与那丫头纠缠不清，先不论她是不是真的魔魂殿中人，但是天界里的绝大部分都认为她是，你该很清楚有些事情就算是假的，只要有很多人去相信，那便是铁一般的事实。”
　　天王的声音依然温吞，仿佛一个前辈在劝导后背一样，语重心长。
　　“别再说了…”
　　那干裂的唇艰难地开口，星炙千雪抬头看着天王，那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早已满是泪，而嘴角的血迹如今更显得她的狼狈。
　　“本王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天王背过身，其实他并无恶意，他想救星炙千雪，可是只要她一天不松口，只要她一天还执着，她便迟早会死在这囚神山上。
　　天王离开的脚步才刚踏出，便听见了身后那人的低声啜泣，仿佛一个要离家的孩子，那么的不舍，那般的眷恋，可又不得不割舍些什么的颤抖。
　　天王鼻子一酸…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过星炙千雪哭了，自从那夜星炙家差点被灭族后，她就没有哭过，直到现在…
　　或许此刻他才深刻地明白到，星炙千雪果真是对那丫头动了情…
　　情，入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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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红发女子几日不来，而曲兰思雅经过那沉默的男子的照料，已经好了不少，能下床走动了，可是她的身份像是囚徒一般，她推不开房间的门，门被锁了。
　　曲兰思雅也不反抗，每日安静地待着，心中挂念着星炙千雪，也等着那红发女子，她知道，她还会再来。
　　果然，这一夜，特别冷，月色却特别的明亮。
　　门，被推开了，来的不是那沉默的男人，而是那个红发女子。
　　今日，她穿了一身大红，曲兰思雅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后抿了口茶，不做声。
　　那人也是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径自倒了杯茶，可是曲兰思雅却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娘，是不是月纤尘？”
　　月姬…月纤尘，直觉告诉那红发女子，她们是同一个人。
　　曲兰思雅依旧不做声，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副画卷，放到了木桌上。
　　红发女子心领神会，手微微颤抖地打开画卷…
　　那人一身白色裘衣，站在霜雪中，手中捻着一株桃花，灵动的双眼看着前方，带着深沉的温柔，似是要把前方的事物看穿。一头柔顺长及腰间的黑发是这片霜雪中亮眼的墨色，她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唇齿间的笑意似是要把人给融化在她的笑里，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红发女子笑了…笑得如此绝望…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一般…
　　这是她为她画的…那日她站在雪中，念着一株桃花低声念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仿佛都要在她的唇间融化成一滩春、水。
　　阿寒…你看，我美么？
　　那时的自己，嘴角带着回不过神的弧度，那眼神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她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她知道，以后也不会有比她美的女子了。
　　阿寒…阿寒…
　　耳边仿佛还是她的声声呢喃，红发女子收起画卷，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惊扰了画中的人。
　　“你说，她有信要交给我…”
　　声音如来自黑暗中的那抹幽深，那般地死寂。
　　曲兰思雅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那封信，递到红发女子手边，当她正要接走的时候，曲兰思雅开口：“您叫什么名字？”
　　阿寒…阿寒…
　　红发女子紧蹙了眉头，试图把那缠绵而温柔的声音从自己的脑中驱赶出去。
　　“你可以叫我素影夫人。”
　　素影接过曲兰思雅手中的信，却无法打开，她害怕，害怕信中那熟悉的娟秀字迹，害怕她说的每一句话…
　　“你爱我娘。”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曲兰思雅能看出来，素影对自己娘亲的情，早已刻入了血肉之中。
　　“不，我怎么可能爱她。”
　　素影冷笑，可是那抹冷笑却又那么地无力…
　　月纤尘，我怎么可能爱你…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怎么可能爱你。
　　“看完信后，她让我告诉您，月神苑的花开得好美。”
　　素影的眼神中，波光如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阿寒，月神苑的花都枯萎了…
　　阿寒，月神苑的花还会再开么？
　　月纤尘，如果月神苑的花再度盛开，我便信你真的爱我。
　　素影紧紧拿着手中的信，一言不发地起了身，转过身时，眼眶里的温热烧得自己的灵魂都化成了灰烬。
　　曲兰思雅看着素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就连门也忘了上锁…
　　曲兰思雅不禁叹了口气…
　　你说你不爱她…
　　可是为什么你称自己为素影夫人？
　　素影…是月影的意思…
　　你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她的姓，是你的名…
　　说什么不爱她…骗子。
　　素影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月神苑，这里是精灵族的圣地之一，也是月精灵祭祀月神的祭台，可那人离开后，这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来过来。
　　月神苑本来种植了很多花，开得姹紫嫣红，都是月纤尘的宝贝，可是她为了救自己…伤了灵根，再也复原不了，而这片花海，便随之而枯萎了。
　　她伤心地问自己…
　　阿寒，月神苑的花还会再开么？
　　可是当她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眼神却又分外的明亮…
　　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素影的心每跳动一次都是折磨…痛得苦不堪言…
　　她看着手上的信，手微微颤抖地打开了封口，本以为会看到那熟悉的字迹，可是那偏偏只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当素影还回不过神来之时，那张白纸渐渐化作了光尘，洒落在月神苑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枯萎的花随着光尘活了过来，仿佛是那些光尘赐予了它们新的生命一般。
　　而素影看着眼前的画面，眼角的泪终于滑了下来，灼伤了自己的脸。
　　最后，所有的光尘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人，那人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长发随意披着，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忧郁，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赤足站着，当她睁开眼时，素影的心被狠狠地剜了一刀，疼得窒息。
　　这是她见过最美的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阿寒…”
　　那人向自己走来，站在自己面前，如同往日，对着自己笑一般，带着缠绵而温柔的笑意，低念着自己的名字。
　　“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那么就是思雅找到你了…”
　　那人看向自己，却又不是看着自己，素影知道，这只是一道虚影，她留给自己的一封‘信’。
　　“月神苑的花开得好美…”
　　素影听及此，再看了看满院子开得灿烂的花…
　　“你信我吗？”
　　那人低眸，表现得如此小心翼翼，怕是惹得眼前人不高兴一般。
　　素影探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人的脸，自己的手却穿过了光尘凝聚成的人，就连一点温度，都没有。
　　素影收回了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忽然笑的凄凉…
　　“我信你。”
　　素影缓缓开口，尾音都带着哭腔。
　　那人此时却笑了，仿佛看见了在那片霜雪中，她捻着花儿，对自己温柔地笑，缱绻地念着自己的名字一般。
　　“可是我再也回不来了…”
　　听及此，素影探出手，碰在那人的脸上，什么也摸不到，而她却顺着那人的轮廓，描绘着她的每一寸容颜。
　　“不要走，行不行？”
　　素影的泪断了线，如果她不走，如果这光尘不消失，她愿意做任何事。
　　“对不起，阿寒…我爱你…信我好不好？”
　　那人顿了顿，续道：“可不可以，吻我？”
　　素影听及此，倾身向前就在自己的唇碰到那人的唇上时，光尘如烟火般散开，然后消散在自己的身边…
　　素影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手中的信封早已皱成了一团。
　　除了那片开得正灿烂的花，月纤尘什么都没有留下了…
　　我也…爱你…
　　很久…很久了…
　　素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有着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凄凉…
　　曲兰思雅从后跟着素影来到了月神苑，每一幕都落在了她的眼中…
　　泪早已烫伤了自己…
　　娘亲…您看到了吗…
　　你的阿寒…其实也爱你…很爱…你…

　　这一章...作者君不止心沉重，连带着手也沉重，一度停顿下来，无法继续码下去...
最后，虽然鼻子酸酸的，还是坚持下来了。
纤尘，你的阿寒，其实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