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雪难书》大咸猫

29、负罪之人

　　翌日，曲兰思雅醒来，入眼的，并非是自己的房间，那摆设似是有些陌生。
　　她转头一看，星炙千雪正坐在桌前，倒上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
　　“冰，冰心王！”
　　曲兰思雅弹坐起来，脑壳儿有些疼，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穿戴整齐，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冰心王，我怎么会在这里？”
　　曲兰思雅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昨日喝了酒，便要走回自己的房间，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星炙千雪转头看向她，那双淡紫色眸逆着光，闪耀出异样的光芒。
　　“你醉了。”
　　星炙千雪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一如往常，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星炙千雪抿了一口茶，那浓郁的茶香在她的舌尖缠绕，如同那人的舌在自己的唇上描绘一般，妙不可言。
　　“你来听琴，然后就睡着了。”
　　星炙千雪浅淡地带过了昨日所发生的事儿，站起身子，那一身白色的长衫飘逸。
　　“抱歉冰心王，打扰你了。”
　　曲兰思雅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不然冰心王肯定会不喜欢。
　　曲兰思雅道谢过后，便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
　　星炙千雪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转身背着门前的阳光，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的紫眸如此落寞与寂寥。
　　曲兰思雅则是在梳洗一番后，又和月司炙艳混在一起，今日她们在东方月霜的房间找到了她。
　　“你们找我，什么事？”
　　东方月霜虽然外表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与相熟的人一起时，其实却十分爱笑，外貌也是绝色，所以是一众男弟子的梦中情人。
　　“不知月霜听说过情果吗？”
　　月司炙艳开口，而东方月霜轻蹙了下眉头，似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然后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自然是听过的，它是我皇家人的护身符。”
　　曲兰思雅皱着眉头，《医毒大全》可没有说过，情果可作为什么护身符。
　　“愿闻其详。”
　　“情果为人所熟知的是有情人食之必死，但是它于人还有另一种用途，就是佩戴在身上，只要靠近有毒之物，它便发出一种近似蜂蜜的香味，我们便知那食物或那人身上带了毒，所以我们冰河国皇家人并不用经过银针和试食，就能进食御膳。”
　　曲兰思雅看了看刚才东方月霜刚才的动作，说到情果，她好像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腰间，但是复又叹了口气。
　　“月霜妹妹的情果不见了？”
　　东方月霜点了点头，据说那是姐姐东方月绫在自己出生那日亲手为自己佩戴上的，如今却不见了，她也因此难过了很久。
　　“我还记得那时候去了刀山火海炼狱，曲兰家的弟子前来挑衅，我把他们教训一顿，回到家才发现我的情果不见了。”
　　月司炙艳和曲兰思雅面面相觑，曲兰家的人…
　　“后来怎么找也找不着了…”
　　东方月霜说起此事仍感黯然，而曲兰思雅则问道：“不知月霜妹妹是什么时候遗失了情果的？”
　　东方月霜抬了抬颚，思考了会儿，道：“差不多有六年前了。”
　　曲兰思雅觉得很多事情很吻合了，而二人和东方月霜攀谈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你觉得曲兰厉风和李兰云用了情果？”
　　月司炙艳问道，而曲兰思雅苦笑，闭上双眼…
　　“最了解我爹的弱点的，便是李兰云…她知道我爹深爱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我娘。”
　　明明叫做情果，为何却叫有情人食之必死？
　　难道这便是…爱至深处，断肠蚀骨么？
　　“我还没有证据，终有一日，我要还我爹的死一个清白。”
　　说完，曲兰思雅咬紧了牙关，似是忍受着脑中那反复出现的画面…
　　曲兰霆落温柔的笑，和他死时的模样…
　　月司炙艳和曲兰思雅来到了马厩里，月司炙艳又拿了几瓶桃花醉出来。
　　“你怎么又拿来这么多？”
　　曲兰思雅看着月司炙艳手中的桃花醉，想起昨日的醉酒失态，她就止了想要去喝的念头。
　　“傻！你今天就要回去天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省点喝。”
　　曲兰思雅笑笑，把桃花醉收入储物戒指中，倾身抱着月司炙艳。
　　“好了我的好姐姐，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我还有要做的事。”
　　二人笑着聊了会儿天，星炙千雪便过来了。
　　“本王已于月司家主打过招呼，曲兰思雅，我们该走了。”
　　星炙千雪的声音依旧清冷，衣裙在轻风的轻抚下，变得更为飘逸如仙。
　　月司炙艳与曲兰思雅道别后，便跟着星炙千雪走了。
　　跟在星炙千雪身边，曲兰思雅捉了捉头，她发觉星炙千雪到现在都是连名带姓地唤自己，这让自己有些不习惯。
　　“其实冰心王…”
　　“嗯？”
　　星炙千雪转头看着那表情似是有些为难的人。
　　“你可以叫我小雅的。”
　　星炙千雪听到‘小雅’这二字，眉头瞬间轻蹙起来，她记得星炙长安和星炙长宁是这么唤她的，月司炙艳也是…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曲兰思雅看到星炙千雪轻蹙的眉头，以为她在生气，马上想要说其实叫她什么也无所谓，但是却被星炙千雪抢先一步开了口。
　　“本王叫你思雅，行么？”
　　思雅…这个称呼似乎很久没有听过了，只有曲兰霆落和死去的娘这么唤自己…
　　仿佛久得都快要忘了，曾经有那么两个人这般温柔溺爱地唤过自己…
　　“行。”
　　曲兰思雅点了点头，星炙千雪此时才轻笑。
　　“走吧。”
　　曲兰思雅看着星炙千雪的侧脸，那嘴角还有微微勾起的弧度，看起来又不像生气，那么刚才是她看错了么？
　　越过空间结界，回到了玄冰宫，打开门就看见一团白色的团子扑到自己的身上，又是舔又是各种粘的，惹得曲兰思雅咯咯笑个不停。
　　星炙千雪看着小白，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曲兰思雅来玄冰宫一年不到，小白喜欢她的程度都比喜欢自己的高了。
　　回到天界后，曲兰思雅的生活又变回了单调重复的节奏，白天与星炙兄妹对练，晚上练琴修炼功法，偶尔会小酌一杯，生活倒是过得平静。
　　而这段时间，星炙千雪却很少来看自己，就算来也只是看一眼自己在干什么便走了，而曲兰思雅就没有那么淡定了，数次弹琴想要引星炙千雪来见都失败。
　　今日…怕也是不来了吧…
　　曲兰思雅看着搁在腿上的夜仙琴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星炙千雪在月司家教自己的曲子《有所思》，就凭着零碎的记忆，弹奏了起来，许是符合自己现下的心情，所以这首曲子弹起来却是十分流畅。
　　出乎意料的，她以为星炙千雪不回来的时候，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竟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下来。
　　一曲终了，星炙千雪才开口。
　　“你知道么，曾经星炙家有个天才，恃才傲物，所有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后来在与魔魂殿一战，她为她的骄傲与自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星炙千雪抬头看着月色，那淡紫色的眸子却充满了悲怆，曲兰思雅知道她在告诉自己一个故事…
　　那个血肉模糊却被好好藏在她心中的故事。
　　“她私自夜袭魔魂殿，失败了，她的一族来营救她，被魔魂殿打得落花流水，她的族人都死了…后来她的哥哥废去了一半修为救了自己，两人艰难地逃出生天…可是那天…她的族人全死了…”
　　星炙千雪闭上双眼，隐去她眸中悲凉的紫光。
　　“你知道么？最该死的人是她才对，罪不可恕…后来那个天才也死了…她死在了族人的保护下。”
　　星炙千雪紧握着拳头，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艰难地把故事说完一般…
　　曲兰思雅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她探手紧握住星炙千雪紧握住的拳头。
　　“既然她死了，为何你还要背负着她的罪一直活着呢？”
　　曲兰思雅看见星炙千雪那淡紫色的眸子直视着自己。
　　“人死了，罪就能一笔勾销了么？不可能的…她身上背负了一族的血，背负了至亲之血…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
　　星炙千雪冷笑中带了点自嘲，在夜色下显得特别的孤独。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觉得还完这些罪为止。”
　　曲兰思雅看着星炙千雪那紫眸中的变幻莫测，却没有一个情绪是她看得懂，她的情绪始终藏得太深。
　　“为何愿意告诉我？”
　　曲兰思雅问出口，而星炙千雪浑身颤抖，嘴角只剩苦笑…
　　“我累了…真的累了…”
　　星炙千雪抽回手，站了起来。
　　“谢谢你愿意听这么无趣的故事。”
　　说完，星炙千雪便走了…那袭白衣在夜色下多了几分单薄之感。
　　为什么愿意告诉她…
　　或许她想让她知道自己其实多么的不堪，多么的罪大恶极…
　　或许想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天界中人所崇拜的形象那般完美…
　　她不过是个罪人…
　　所以，曲兰思雅，你喜欢我什么？
　　不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姨妈痛得我怀疑人生...我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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