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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宋娭光猛地滞住,一口气儿没倒上来,呛得差点咳他一脸。她忙用手帕捂住嘴巴,鼻尖上渗出汗来,一双眼儿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仿若见到了什么万古稀奇的景儿。

      谢廷铨这回眼底都是笑意,他微微往后扬了扬,招来一旁站立的小厮,纨绔一般吆喝:“修罗,准备些吃食,你们未来的主子奶奶来了,捡最好的上。”

      修罗高高兴兴地嗳了一声,不会儿便端来一个大红漆盘子,里面有四凉四热八碟菜和一壶剑南春。老管家也应声赶到跟前伺候,一边给素珍递碗筷,一边还絮叨:“府里可算是有人气儿了,老汉明日便去静圆寺烧高香,感谢四方菩萨保佑。再求相爷和夫人早日结成两姓之好,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姑娘您说好不好?”

      素珍尴尬地笑着,也不知说什么是好。眼神碰到谢廷铨闲在的表情时连忙低头,指着切好的一大盘子酱猪蹄说:“相爷尝尝这道酱猪蹄吧,主子念叨好几次了。还说每次想起相爷便能想起这猪蹄子,主子这一片丹心,日月可鉴!”

      宋娭光这会儿脸都煞红煞红的,素珍真是越说越乱。她说这话的意思,还不是说男人没一个靠谱的,当着谢相的面说这个,难道还嫌自己主子脸色好看么!她猛地抬头,果真撞上谢相不怀好意的眼神,吓得她连筷子都握不好了。

      谢相多通透的一个人啊,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也没恼,笑意越发浓了:“如此看来,倒是臣不够尽心了。殿下对臣如此贴心,臣也不能光吃便宜食儿。修文修罗,好生招待你们的主子奶奶。”

      宋娭光一怔,心里暗骂这位爷肯定没装什么好心眼儿。说什么棋逢对手,明明是她茶壶煮饺子,有嘴倒不出来。这一程,估摸着又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顿饭吃得受宠若惊又难以下咽,修罗修文奉了自家爷的令,将宋娭光看成普度众生的佛爷,以为她肚中有乾坤,能将面前冒尖的一碗饭一碗菜全部塞进肚子。她苦着一张脸婉拒不停送过去的筷子,最后只得将手盖在碗上,整张脸都快要憋成酱紫色。

      谢廷铨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放肆,就差将脸上的横子肉挤出来:“殿下若是吃不下便不要勉强了,吃太多容易长肉。臣虽然喜欢肉乎乎的,但也担心长到不该长的地方。”

      什么地儿该长肉,什么地儿不该长肉,是您一个大老爷们该管的事儿吗?鼻子下一张碎嘴,倒是先挑肥拣瘦的了,宋娭光这个气呀!

      谢相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还尤为小心眼,一点亏都不吃。虽说她也有点挨了欺负必须打回去的臭毛病,但是遇到对面这人,自己那点小手段就跟大象鼻子上的苍蝇一样,随便一甩便将她摔得晕乎乎。

      饭是真的吃不下,她落下筷子,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了眼谢廷铨,与修家兄弟说:“你们也忙了大半天了,赶紧用膳吧,我与......嗝,你们相爷去遛遛食儿,消化消化。”

      谢廷铨看她气哼哼的模样,笑得更欢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碰到她便总想与她对着干。若说是厌烦吧,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跟她犯不着上纲上线。若说瞧着不顺眼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长得周正标致,倒也不是难看。可若说是喜欢吧,他急忙否认这个想法。虽说他没喜欢过姑娘,但两情相悦肯定不是这种光景。

      于是他瞧着水波中徐徐向前的人影琢磨,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味儿来。

      食后困来的快,宋娭光这会儿跟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往前走。游廊两边栽满了桑树,桑果冒出小尖儿,绿油油的小宝塔格外吸引人。她眼前一亮,趁着谢廷铨低头的瞬间摘下一颗握在手心里揉了揉,笑吟吟地一转身:“谢相,我送你一件儿宝贝吧!”

      谢廷铨随口答:“殿下来一次,倒是带了不少东西。臣受宠若惊,不敢再收受。唔......”

      宋娭光哪管他想不想收,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将手心里捏碎的小宝塔迅速塞进他的嘴巴里。见他面上神色诡异,咬着嘴唇拼命忍住笑:“消化食儿的,谢相尝这味道怎么样,甜不甜呀?”

      唇瓣上留下指尖儿划过的温热,嘴巴里却是未预料到的酸涩炸裂,谢廷铨扯着眉毛,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殿下亲手喂的,臣觉得甚好。不过这果实尝起来不可操之过急,等它成熟变软才甜。果实如此,人也一样。懂得服软,才能过的舒坦,殿下说是不是?”

      他往前迈了一步,鹰眼一般盯稳她,扯开嘴角笑,直看得她头皮直发麻。

      “谢相有自知之明,我也是这个意思。”她轻咳一声:“时晌不早了,我便不叨扰谢相了。”

      “臣恭送殿下。”谢廷铨浮起笑容,心里又开始算计,“来而不往非礼也,臣定会将回礼送至春华宫。”

      年轻的爷们雷厉风行,不管是理政还是干缺德事,都深谙火候的重要性。

      谢廷铨在政事堂忙了几天,这日让修文带着去了一趟鸟市,沿着街市摊位遛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家高悬黄色鸟旗的铺子前。掌柜见他身穿一身乌青色宝相花绫袍,脚上一双黑色皂靴纤尘不然,便擎着手招呼:“这位文爷,您想挑只什么鸟儿?”

      谢廷铨转着黑眼珠在铺子里瞄了一圈,问那掌柜:“你这什么鸟儿最好?”

      “那得看您是想听声儿,还是想看模样啦!”掌柜地指着一只凤头百灵道:“这只擎好,押了十一套音儿,您买回去再调驯下,不难养成十三套。养成了将鸟笼子往大院里一放,连大门都不用出,就能听着个小世界。您要是不喜欢听声儿,这还有靛颏儿,咱这蓝红两种靛颏儿都是顶尖的好,给您挑一只?”

      谢廷铨摇了摇头,问道:“有没有斗劲儿足的,不轻易被弄死的?”

      那掌柜一听,敢情这是位武爷,于是揣着小心伺候着:“您要是想要只好斗的,那得选扑雕和黄鹰。别看这家伙大,熬雕鹰却简单,您就饿着它,等它瘦膘熬不住了,再亲手喂些吃食就成了。只要一认主,您只管架在肩上,他便飞不走。您瞧这只雕多好,油光锃亮的毛,一挥动翅膀便能飞千丈高。这只黄鹰也不错,肌肉匀称毛发油亮,雄赳赳地多有气派。”

      “认主后再送人,还会重新认主吗?”谢廷铨问。

      “那得看后来的主子狠不狠,有那种狠主子和鹰对熬,鹰脾气犟不服气,狠主子饿它饿到晕,再给一块生肉,久而久之便能被收买。不过这种情况少,一般都是鹰失了魂,生生熬死。”

      说来这鹰的性子倒是与宋娭光有的一拼,都是属倔驴的,不会给自己宽解。

      谢廷铨琢磨了会儿,想起宋娭光有仇必报的性子,生怕她将这鹰重新熬一回,再给送回谢府。于是直接问道:“我瞧着都不行,你给我挑一只鹦哥,最好是玄凤。学舌快点,最好不轻易改口,再闹腾一点最佳。”

      掌柜的有点懵,这问来问去的,怎么还挑起鹦鹉来了,要求还这么奇怪。他眼睛觑着谢廷铨,揣着明白问:“爷是打算送给姑娘么?是打算学好话送出手,还是净口时送出手啊?”

      当然是学好之后送嘛,不然怎么报她指桑骂槐说他是猪蹄子之仇。谢廷铨勾唇笑了一声,很是大方地说:“挑一只脾气大的,熬煞性子差不多的玄凤,贵点也没关系。我拎回府自己教,顺便再挑一只上好的点頦笼,别折煞面子。”

      掌柜的高应一声,门口蹲着一只鹦哥哑着嗓子大叫“谢大爷赏”,掌柜地笑着道:“小的再给您弄一提溜,送给姑娘家也好看!”

      谢廷铨笑了笑,面上的表情猜不透,掌柜的以为伺候高兴了,又不遗余力地跟他推荐:“爷不挑一只啦?您和那姑娘一人一只,配成对儿多好!”

      他淡笑,说了句“不用”。这鸟买来是要干坏事的,何必再养一只给自己添堵。

      修文付完钱拎着一只鸟笼子跟在谢廷铨身后,喜滋滋地瞧着自家主子爷,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主子爷肯为主子奶奶买鹦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一枚不入凡尘的旷男终于动了凡心,谢府即将迎来女主子,再也不是四个大老爷们冷冰冰地坐在桌上互看脸子吃饭了。

      高兴事儿不能一个人揣在肚子里,修文回府后便与老管家及修罗添油加醋地描述买鸟的全过程,最后总结一句:“相爷的表情可温柔啦,说要自己驯那鹦哥说话,瞧他不让咱往跟前凑,肯定要教着说些甜蜜话。”

      老管家听言拜了拜天又拜了拜地,最后老泪纵横地给相爷熬鹿茸鸡汤去了。男人得补呀,补足实了,等成亲后伺候主子奶奶才能尽心尽力嘛!

      那玄凤不好调驯,谢廷铨足足折腾了五日才教会它学一句话。他甚为满意,这日拎着鸟笼从政事堂往含元殿方向走,迎面正好遇见宋娭光的四哥哥瀚王。瀚王见他笑得春风得意,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地问:“谢相这是什么行头,怎么还拎了一只鸟笼子?难道是圣上赏的?”

      谢廷铨微笑着低了低身子,慢悠悠地回:“前阵子公主殿下驾临臣府上带了一份大礼,臣这想着还一份回去。正巧府里得了一只甜嘴儿鹦哥,正好给殿下送去解解闷儿。”

      瀚王挠了挠头,指着鸟笼子说:“怀思不喜欢鸟儿啊,小时候被山喜鹊叼过,本王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时吓得嚎啕大哭的模样呢。谢相这礼送的不衬心意啊!”

      “是吗?”谢廷铨扯了扯嘴角。还是心眼太好了,早知道就买雕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大大ann+1、JoannaBlue+10的营养液浇灌~~~突然发现之前的地雷票没感谢,在此挨个感谢八卦图、是你的大鹅、今晚吃火锅吗、白昼梦、吃糖的猫、果果木、怒江一霸、Devil若絮、大船船、哈利路亚等几位读者大大的厚爱!我会继续努力的!
    热乎乎的更新奉上,啵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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