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翼天使》无心饮水

11、堕落

　　天将晓，我循着那道星芒走向云端。我没有再等上几天，也没有向帕伽什他们告别——我不能让他们发现端倪，他们会阻止我，或者……被我拉下水。
　　我还得抓紧时间，一旦到了工作时间，要不了多久，玛格拉就会发现我不见了。
　　路旁是一块块草地和花丛。清晨，还沾着露水。然后是碧绿的藤蔓交织成的长梯，通向遥远而未知的地方。有雾气弥漫，有露水沾衣，我走着，奔赴未知的未来——去了哪里会怎么样？是生是死？是团聚是分离？
　　终于还是到了云端。
　　天尽头，果真无香丘。
　　我向下看去，却只看见黑黝黝的一片。很深，深得仿佛贯穿了人间直达地狱。有人说，人生就像走在深渊边缘，如今我切切实实来到了深渊边缘，是飞还是死，时光不知道，你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在云端我救不了芙雅德，可坠落，可能连我自己都万劫不复。
　　我在犹豫，却听见背后有人在叫我：“小天。”
　　我僵住了。是上帝。上帝来了。
　　“小天，走吧！你不该来这里。”上帝的眉眼似乎有些无奈。
　　“上帝爷爷，为什么要把阿姨关在这里？她的孩子还在人间呢？为什么要让他们分别？”我终于问出了这个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因为芙雅德是天使啊！而她的孩子是人。所以，他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天使和人不能在一起？天使比人高贵么？”
　　上帝微笑着摇头：“天使并不比人高贵，只是天使有天使的职责，而当天使长期和人在一起，会妨碍他们完成自己的职责。”
　　“可是，可是也许不会呢？”我努力反驳着，似是想证明什么。
　　“那么，你认为戒律和规定是什么？秩序又是什么？大多数人都不会啊！可是也许，也许……就是因为这也许的存在，所以有了戒律和规定；就是因为这也许的存在，所以不可以有例外。”
　　我沉默了，又不甘心地道：“一次都不可以吗？如果，我一定要搞一次例外呢？”
　　上帝看了我一眼，“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规定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更改的。有些东西你只可以选择一次，之后无论怎样，你只能服从、只能妥协，不能更改。并且，当你站在天上，你要知道是谁给予你一切。别人给予你的东西，便也可以被剥夺。”
　　这是威胁么……我下意识向后退去，沉默着。命运是什么？谁说得清楚呢？如果说命运早在开始就注定了，那为什么要去拼搏，为什么还要用规定去管理，为什么上帝还要出现来劝阻我？
　　或者说，人生是不确定的，是无数个选择组成的，无数个“如果……那么……”的句子，那我可以说，“如果我奋力一搏，那么我就有机会达成所愿”。上帝是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力，可是他来劝阻我，如果我没有听从，也就是暂时跳出了他的掌控，我就成了一个变数。一个变数，就有机会可以达成所愿地翻盘！
　　我看向上帝，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接着从云端向后倒去，“我不信！”
　　我选择了堕落。
　　我看见白色的羽毛纷飞，迷乱了我的视线，就像我第一次换毛那样。隐约间，我看见上帝深深皱起了眉头，眸中似有责备和怒意。
　　我闭上了眼睛。
　　传说，堕落天使的羽翼会变成黑色，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如此。
　　我什么也不去想了，因为，一切，都无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