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回 ...
-
花街上，繁华时。
龙长守和龙长还一行人走在海洲府的主街上，街上人声鼎沸，怕是慢走一步都会被挤散在人群中。
“这世上，怕是没有比海洲府再华丽的街道了。”众人侧目，听见王重感慨了这样一句。
这话不假，听了那许多的描述，看了那样多的记载，也抵不过，今日一见。
“我倒不是第一次见这花街，王重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花街游行。可却不得不承认，世上，就是京都的花会也比不过海洲这花街游行。”龙长守同龙长还娓娓而道，话里也是感叹。
“你想来看看，就好好看看。看看这花街游行，与你听的可是不是一回事了。”
龙长还点点头，同龙长还继续向前处的人群中走去。
他们一行人甚多，其实也挺扎眼，老远的就被李伯子看尽了眼里。
可众人心思不一，谁也没注意了去，就是会注意他的苏红艳此刻也是作为映绯山庄的大小姐与苏康业和冷月依一起，并不在李伯子身侧。
远远的，李伯子看着有几人冲冲行至他们身边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是当真？”龙长守问来人。
“是。”下属回道，“老谷主希望您能过去趟，商议商议。”
龙长守看了看已走出些许步的龙长还，她的注意力已经都在那花街上，并没有注意他这方。
“我知道了，这就去。”他走向龙长还，轻拍她。
龙长还回首，眼里是询问“我有些事要去处理，没法陪你看花街游行了。龙业和贛司在这里陪你，你同简鱼好好玩玩，不急着回。”龙长还笑了笑，点点头。
龙长守突然伸手替她紧了紧斗篷，“别冷了你，我走了。”说完便走了。
龙长守同人离开，龙长还是看着他走的，可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李伯子却是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不动声色地蹙眉又松开，握紧了拳头又散到身后，云淡风清，不着痕迹。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为了不让海洲府里来的人乱了规矩，那些清肃的杀手自然要隐匿在高处暗处，而作为他们的头，菁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里的细节。
可是细节外，她自然要看看自己想看的。
哼！
一声轻哼，叫身边的下属不知所措，他们的头，这是怎么了。
贛司早就按耐不住，龙长守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往前冲，美曰其名：给他们圣女腾个好看处。
龙业可就累了，一边怕贛司惹事，一边又要顾着圣女。
“借着贛司的兴奋劲，咱们也得了这人群里层的一个好看处。”龙长还打趣的同简鱼言道。
龙业简鱼听了这话，前者颇为苦涩的无奈，后者同圣女一样嬉笑。
花街游行，乃是海洲府五年一大庆。
热闹，自然是热闹。
除了热闹，所有人想看的就是谁是今年花街上的，大花魁！
烟花冲天散开，人群的喧嚣声被轰鸣声掩盖了一瞬，霎时后是各种欢呼、兴奋的激昂声。
大游行，开始！
罄声先行，只见两人一前一后抬罄，中间一人击之。
而左右两侧，皆有如此三人。
对龙长还而言也很是新鲜，怕是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抬罄来做妓女的引门人。
抬罄的人慢慢走入人堆，大花魁的花轿也映入了人们的眼帘。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lù)波。”（1）
未看清来人，就听见文人骚客已经开始引经论据的赞美那大花魁。
那人吟诗声音极大，离得稍微远点的也听得见。巧巧他们一行也是听见了的，巧巧很是不屑道“虽不太懂得每个字的意思，可也明白是在称赞那花魁的美貌才情。”
“不过就是个妓女，至于那么大阵仗吗。”
石宽看巧巧不开心，赶紧接话“就是，就是，在我眼里啊，就你最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巧巧的大言不惭叫旁边的一个公子听不下去。
“姑娘，话不能这样说的，这大花魁当的上那首诗的赞美。”
“公子莫怪，我家丫头不懂海洲游街的规矩。”李伯子替巧巧拦过话头，也避了一场将进的争吵。
“教主...”巧巧叫着，有些讪讪。
李伯子倒并为怪巧巧，他声音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与她解释，“这海洲府花街游行，每五年一次，会集结天下间最好的花魁争相斗艳。”
“这大花魁的人选要提前三年上报，提前一年揭晓。”
“揭晓后，海洲府会派人去大花魁的青楼，教她海洲游行的规矩和章程。”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完全确保她一定是大花魁。这一年，她也许会病故，也许会放弃，也许怎么教也不能和海州游行的规矩。”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大花魁往往会有至少两人被选。而这备选之人也会有管教嬷嬷一人，发饰师傅一人去教导和护卫一人去卫护。因此，即使不是大花魁，这种被教习过的花魁备选也是会有很好出路的。”
出路？巧巧很疑惑，“什么出路？”
“好出路。大抵是可以嫁作商人妇，赎身，离开青楼。”苏红艳开口回她，巧巧点点头。
“对，不过，出路还可能会更好。”李伯子继续道。
“因着海洲府的特殊地位，这样被选中的女子，即使是官妓，也可以脱籍，有些甚至可以成为小官吏的正室。”
“而且，海洲府游街，所有的妓女都可以加入。游行中，若与何人看对眼，便可已赎身，而青楼妈妈必须准许，如若不然，可告知官府，那这妈妈就得吃官司，便没了好日子。”
“所以，这场游行不仅仅是达官贵族，文人骚客，商贾大家，色鬼无赖观看美女的盛典，更是妓女们获得自由的日子。”
“如若那样，岂不是所有的妓女都可以跑来？青楼的生意都可以不做了。”巧巧问道。
“所以，这是有人数的限额，若满了，便不能再加。而且，除了每家的花魁可以自行参选，其它的妓女要得到青楼妈妈或者有官爵的人举荐才可以参与。”
“这样，至少对一些身世可怜的妓女是个出头的日子。”苏红艳娓娓言出，有些感叹。
“因为大花魁就算是定了人家也要为主家再盈利两年，只是可以不接过夜客，自己做主。也是因着这缘故，即使可能会失去很多妓女，但若争上大花魁，这家青楼必是此后五年最火的一家。”
“有这样的利益，怪不得家家妓院都争先恐后。”石宽感叹。
“诶，那岂不是小妓院争不过大的，那她们也没什么好日子啊？”巧巧问道。
“大花魁考验的不只是美貌，你说在妓院的姑娘，哪个不漂亮。”李伯子笑言与巧巧。
“大花魁考验的是才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那必是样样精通才能大花魁？”苏红艳问道。
“不尽然。”李伯子回答。“像今年的这个，听说就没样样精通。”
“那为什么她是大花魁？”巧巧问道。
还未等李伯子开口，刚刚那个公子就急急的回了巧巧，“因为这位大花魁沈芫听说曾与棋艺国手葵霍大师对下过几局，虽然不是弟子却得了点播，不知道羡煞多少众人。”
“还有还有...”另一个人接着道“她还曾于古琴大家卫司安对过曲，只是卫司安用的是笛子，她用的是筝。”
“就为了这？”巧巧有些不置可否。
“小姑娘，这还不够，这两人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可惜一个不在世上了，一个下落不明。”
同行的冷月依和苏康业也听了这话，同巧巧一样冷月依也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不过，倒不同于巧巧的不动，她是太明白才觉得这样牵扯上点点关系就能叫这个妓女如此吃香，若要人知道她是......
而人群另一边处，第三人也是这想法。
龙长还他们身侧也是有人在说与贛司这些，贛司听着津津有味，连连叹服。
龙长还却是心里满满地不屑与讥笑，自己可是葵霍师傅的关门弟子，为了讨自己开心，他专门找来知己好友卫司安来教她古琴。
虽然古琴弹的不够好，可要与这连古琴都没被教过的人比，那根本是天上的云月和地底的污泥。
“哼。”龙长还冷哼一声不想听这人扯皮，便朝前再走了走。
贛司正兴奋中，哪里管的这边，倒是龙业看到跟了上去。
沈芫的大花轿渐渐的过来了，她穿了朱红大氅在外，中衣为鎏金深紫绸衣，内襟是粉色缎子，领子上隐约可现喜鹊鸟的纹饰。
然而，最令人惊叹的还不止这点，朱红大氅的背面是一只腾飞的朱雀神鸟。
而大氅两开，可现紫金中衣上五彩绣线所绣的开盛的艳丽牡丹。
她跪坐在鸾轿上，双手叠放于膝上，右上左下，樱桃朱唇，雪粉面旁上一双黑色鹤翅眉映入灿烂的夜色中。
这哪里是什么妓女，什么大花魁，那样有序庄重的被抬入这花街中，人群中再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也一样的颜色，甚至有人冲进街中向她冲去，而下一刻就被海洲府暗里守着的肃街杀手拉走了。
而她，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仪态和姿容。
美，却是是美。
妖艳？却没有看出。
她是真把自己当名门淑女了，龙长还心里轻笑。
\'若说这日，这个大花魁是海洲府乃至天下的公主都不为过的。\'一个很久的声音回旋于脑耳间，曾几何时，有人笑着跟她说过这话。
龙长还笑了，“果然如此的。”
圣女怎么来的这样句话？简鱼很是奇怪。
“叫龙业和贛司不必跟着多玩会，我们先回去吧，大花魁也看过了。”龙长还发了话，简鱼应着交代了，然后跟着龙长还走出乌压压的人群。
大花魁过去，便是备选的大花魁，今次有俩人备选，也是个个一等一的好。
而吕何楚的眼神寻觅着，挤着向前面走去，他已经离开了他们一行人，石宽想叫被苏康业拉住了。
吕何楚终于在群众找到了他寻的那个人，单西女也看见了她，今天打扮俊美的她从游街的队伍中离开，拉住了吕何楚的手，二人看着对方，眼里溢满爱意。
李伯子远远看到，欣慰的笑了。
“你们也自己去看看玩玩，怕是这会有妓女看上合适的人便要离开队伍去寻欢了。”李伯子的话说的露骨些，叫巧巧和苏红艳都有些尴尬。
“我有些事先离开，你们去玩吧。”李伯子似乎心情很愉悦，但却跟他们先分开了，苏红艳想叫住他，但他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了。
苏康业看见了姐姐眼里的落寞，冷月依也一样看出，她上前宽慰道“姐姐，这边也很无趣了，要不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吧，条条街道为庆游街都是灯火通明，大、小商贩们也都出来卖货，为了多挣一笔。”
“对啊，姐姐，街上热闹，一起去转转吧。”苏康业也劝慰姐姐。
“不必了，我也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你们去玩吧，石宽和巧巧正好也去玩玩。”苏红艳并没有什么心情，也不想扰了他们这大好的甜蜜光景。
背影落寞些，可骄傲还要在。
苏康业与冷月依很是无奈，石宽也看出些端倪问道，“红艳姐是不开心嘛？为了什么？”
“红艳姐姐不开心？”巧巧也转过来问道，一脸的疑惑。
“没有没有。”苏康业回道，“我们去街上逛逛吧，我和石宽又不能牵这游街队伍的姑娘。”
“听说被这队伍里的姑娘表白了就必然要娶是不是？”石宽有些兴奋。
康业被他逗乐，“那说的是大花魁，除非有非常正当的理由，还得有官家做保去大花魁的青楼妈妈那正经的退婚，不然定要去娶回家门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宁愿错过这样的盛典也不来看。要是一般的花魁或者大花魁备选则是要陪了赎身钱给青楼妈妈的，除非是一般品级的妓女只要尊重的赔礼道歉说不娶便可以了。”
“竟然这么麻烦，石宽赶紧走，不然谁看上你，你都没钱赔。”巧巧拉起石宽作势要走。
石宽则上了逗她的心思，“那好啊，有人看上我，我没钱赔就娶了啊，这又无妨，美人在怀我多开心。”
“我看你敢！”巧巧可不是好逗好惹的，上去就揪起石宽的耳朵往外拉。
“哎呦喂，你轻点，耳朵要掉了。”石宽大喊大嚷。
苏康业和冷月依笑的跟在后面往外走。
“我若被人看重，定是倾家荡产也不娶。”苏康业不问自答，这回答，看似清清淡淡，实则情意绵长。
冷月依依旧浅笑，淡淡回答“我知道。”
又道“她们看到你的眼睛就不会想要你了。”
苏康业疑惑，“为什么？”
冷月依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这里来的妓女大多挑人并不是为了钱，她们大多数人只是想要个能对自己好的良人，可是...”
苏康业认真的看着妻子，冷月依看着他，漆黑的严重被光照亮，光亮里看的到自己的身影。
冷月依情意绵绵的道“可是，你的眼里映着的都是我。”
这话说出口，听入耳，苏康业的脸上是灿烂的笑，比天上的花火还要更灿烂。
他用力握着妻子的手，却听到有人异口同声“呀呀呀！受不了有人这样浓情蜜意啊。”
巧巧和石宽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边抖身子边嘲弄打趣儿。
冷月依头回说这样蜜里调油的情话，被人笑，顿时脸耳通红。
“别管他们，他们羡慕。”又道“月依，还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这两人要如何跟对方说情话呢。”苏康业说完也不管二人，拉着冷月依大步走过他们。
巧巧到没不好意思，拉着石宽的袖子，一边嚷着等等，他们一边追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