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阵天（上）》桂檀减字

101、第一百零一回

　　茂林会食口本是个集市，初一十五的大集市怕是都没有今日这群雄汇聚的人多。胆小的村民今日都早早置办了菜食躲着家中，胆大的则是三三两两的躲着偷看这些兴冲冲的江湖人。

　　五候堡这些年在江湖中的风头越发的日盛，自然那些小门小派听了号召早早而至。宋瑛晏是跟随他的刀剑师傅一同去的，雁北十三斩在西北地界也是很有名气的，只不过，到了中原高手如云的江湖里，不过尔尔。再加上，柯三朝对经营门派没什么兴趣，只能算个散江湖客，放眼中原更是不好数到他。但在他看来，要在中原江湖中立名立威还是要自己厉害，徒弟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他就赢了。

　　宋瑛晏也是个争气的徒弟，短短几年间，他就算得上柯三朝三个徒弟里本事最好的一个。但他并不是只有柯三朝这个师傅，他师承也有个五六家，只不过都是些没多少名望，江湖中也排不上号的。
　　他毕竟不是世家出身，江湖中争块站脚的地儿也是辛苦，更何况，跟了好几个师傅这样子，很多门派也不会收他这样的人做子弟。要不是去了西北拜了这个师傅，他怕是想在这样的集会中露个脸，也不容易的。

　　“今日在这茂林，我五候堡召集各位，一是为了商量对付龙魔亭的事项，二来也是为了彼此间见见面，别叫咱们正道江湖各位彼此间生疏了。”

　　“对！。”
　　“对，五候堡召集的好！”
　　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远远的站在人群外侧的那位带着斗笠的夫人同她的一行人都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的侍女看着那些吆喝议论的人潮，小声到只能她们主仆二人才能听到的声响才讲：“五候堡出个声，这些人就屁颠儿屁颠儿的。知道的是他们来参加对付魔教的集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腿子大会呢。”

　　“星娥，你是个姑娘，别说话这么粗俗，丢了夫人的人。”阿罗有些得意，逮到了这么个好机会可不得说个两句。
　　“星娥说的也不假，要不是河家也来了人，今日这趟我到真没必要来。”一句话就阿罗觉得憋死，那侍女星娥到并不在意。她正朝着那群人望去，剩下四人也便皆去那些人中寻觅河家的人，看到是河家的嗣子和三公子一同来的。
　　“这山门教插手插得有些过了。我们荆阁老家庄算一个，这河家算一个，映绯山庄也算一个。四大山庄，他插手了三个，比龙魔亭的手都长，不怪夫人不顺眼李伯子这人。但，就是怕大师兄，还信他。”
　　却听斗笠下的女子回他，“你大师兄已经是庄主了，荆勿，就是你师兄器重你，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她言语中尽是对自己丈夫的维护，而这个夫人，就是荆阁老庄的大小姐，如今的当家主母荆嘉韵。
　　“是，夫人，是荆勿失言了。”
　　荆嘉韵又言，“庄主是个有主意的人，山门教我们用得着，他不撕破脸我们也这个必要。一会儿碰到山门教的人，都客气着点儿。”
　　“是。”众人应下。
　　彼向，那些人堆里头的英雄豪杰都已经开始在讨论如何对抗，如何结盟，如何清肃内部奸细。
　　山门教来的人是吕何楚和石宽，他们也都忙活着同身旁的人说话，看起来十分的热络。这看起来，自然是看在了那站在远处不易人察觉的苏康业的眼中，不知怎的，他很是反感他们那样子。
　　“庄主，那是您山门教熟识的兄弟。”苏康业的亲随苏林说道，他是苏康业自小跟到大的小厮。彼时，他去了山门教，苏林也被父亲送去庄子上行走。这苏城病逝，苏康业继任庄主，苏林也回来跟随相助。相助用在个小厮的身上似乎不大对，可这俩字在苏康业再见到苏林不久后便冒出在脑中。
　　他总觉得什么庄子上行走的话有些虚言，苏林变得多少有些寡言，眼中也带着他说不上来的深沉。他想多问，却什么也问不出，俩人的关系也不像少时那么亲密，反而愈发的疏离。以至于他现在说这个话，他总觉得话里有话。“我知道，他们现在....似乎忙。我们本来就是凑热闹。来这儿，夫人已经不高兴了。再去结识什么江湖客，就算了。”
　　苏康业环顾四周，发现六大门派只有武当和昆仑派了年轻弟子前来，这样看，五候堡的面子似乎有些折损，就像他们先前折损了周家一样没颜面。再看去，四大山庄反倒来了个齐全，待瞧到那荆勿身旁带着斗笠的女人时，他反应过来竟是荆家大小姐。
　　荆嘉韵转向他的方向，他同她点点头问候。荆嘉韵也微微福礼，以示回应。
　　“燕候说的是。”这声燕候出自柯三朝的口，一候燕州彭家彭公邕是彭家的家主，也是五候堡真正的头。柯三朝就是在附和他的话。之前吆喝的儒州周家的周安，也不过是在周家嫡家被灭后彭家挑了个听话的扶上来的，这会子也正身体力行的赞同着彭公邕的话。
　　“瑛晏，过来。”夹杂在人群中的宋瑛晏挤出人群，恭敬的先向他们问候，柯三朝十分满意这个即有礼数，又学会了他所有衣钵的徒儿，拍拍他，道“我这小徒儿瑛晏是你们中原人，我那雁北十三斩他可是学的不错。哪日五候堡有需要就知会一声，叫我这徒儿当个马前卒。”
　　新州李家李敬骜听了这话走出来，先同宋瑛晏候礼，道“柯氏十三斩可算得上西北地界数一数二的，今日能与宋兄相交也是我李敬骜的幸事。”宋瑛晏也是即时回礼，礼数周到妥帖，倒叫李敬骜也不觉得反感。
　　“李兄客气了，你是新州李家嗣子，瑛晏能与之相交是瑛晏的幸事。”
　　“哈哈哈哈，看他们这样，我们对抗龙魔亭必然成事！”柯三朝十分高兴今日这番场面。
　　彭公邕也同他虚套，远处看着的荆嘉韵冷哼了一声，“平日里再没有五候堡最张狂的了，如今却是虚伪的厉害。怕是龙魔亭扳不倒，自己到不知先成什么了。以为能成多大的浪，都是些乌合之众，走了，多一刻都烦。”
　　荆嘉韵带着人走了，别人没怎么注意，但河商鼎和苏康业却看在了眼里。也是因为这，河商鼎注意到了苏康业，那边三弟正在同五候堡的人客套，他便走过去同苏康业问候。
　　“苏庄主，今日竟是没想到也见到了您。”
　　苏康业未曾想河家竟然主动来与他叙话，这一叙话不要紧，五候堡、山门教都看了过来。吕何楚和石宽看见许久未见的他也赶紧的过来。一时间，他身旁到聚满了人。看苏康业的神情，河商鼎有些抱歉，心想，怕是他并不想参和的这么深。
　　“我们想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龙魔亭也受一受那些。”李敬骜在这边讨论着对策，转头看看苏康业又看看那边的宋瑛晏。
　　“但我们此番动静颇大，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不如再想想其他的对策。”
　　苏康业明白，这李敬骜不从他这里倒腾出点话是不会罢休了，“在下也同意宋兄的话。虽然李兄及五候堡能耐大，但还是不要冒进的好。既然我们诸位都已经相互扶持，那也可以书信，书信来传达想到的主意，颇好，颇好。”
　　李敬骜脸山一讪，苏康业心想，怕是宋瑛晏的话只是个提点，但到他这里却变成了畏缩，惹得眼前人不爽啊。可他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被他缠住已经很烦，他看看日渐落下的太阳，叹了口气。“天色不早，在下还有些其他的事要先回去处理。茂林这里，我还要在住几日，李兄若有想法需要在下商讨，可以前去如来客栈找在下，先行告辞。”这再一二三的作揖拜别，苏康业终于逃脱了这讨厌人的场面。
　　走在路上，松了口气，“怪不得爹爹不想再做什么四大山庄之首，这样令人烦躁的江湖人也真心不好相与。”
　　走着走着看到路一旁的条糕，“苏林，去买些条糕，夫人在客栈闷了一日，吃些甜食想来会欢喜些。”苏林听了庄主的吩咐，笑了笑，跑去买那热腾腾刚出炉的条糕。看着买那热腾条高的苏林，苏康业有些感慨，怕是这雾白的暖烟，才是他苏康业心里欢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