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侄子同居的日子》思甜

3、第 3 章

　　叔侄见面的第一顿饭有些不愉快，李珏为了挽回颜面，破天荒起了个大早，给白晨准备了早餐。
　　作为一个独居了十年的老男人，虽然懒，但是迫不得已的时候，为了填饱肚子，他也会下厨的，否则就真像他妹说的那样，哪天死在房子里都没人知道了，复杂的当然免谈，仅限于简单一点的东西，他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觉得很满意。
　　典型的中式早餐，是他看着食谱做的，卖相不错，摊的金黄的葱花鸡蛋饼，色泽鲜艳的凉菜，透明玻璃杯中的豆浆散发着醇香，试吃了下，味道也可以。
　　食材是他去小区旁边的早市上买的，早市上也有现成的早餐，他没买，觉得不够诚意。李珏认为，为了这顿早餐，他可是费尽心思了。
　　但他费心思费的心甘情愿，昨晚他银行卡上莫明其妙的多了二十万块钱，后面他妹打电话说是白晨他爹给打的，说是白晨的房租与伙食费，看来白礼出国之后真是发达了啊，李珏心里的那朵花开的别提多灿烂了，于是看到白晨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热情的拉住了白晨的手：“小白啊，第一天睡得怎么样？”
　　白晨盯着被他拉着的手，过了一会，才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快去洗漱吧，我做了早餐。”如果李珏有尾巴的话，估计这会已经被摇的秃毛了。
　　白晨是个话不多的孩子，不过早饭的气氛在李珏积极的带动下，还是很不错的，两人愉快的吃完了早餐。
　　离开学还有几天，但是白晨说想先去学习了解一下环境，李珏要送他，被他拒绝了，说有高中同校的学长也在医大上学，正好暑期没回家，两人约好了时间，学长来接他，一起过去。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起出了门，白晨的学长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那是个个子跟白晨差不多高的少年，留着一头对于男孩子来说有些惹眼的过肩长发，用发带随意的束着，穿一身淡青色休闲装，面容干净，手随意的插在裤子口袋里。
　　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白脸，李珏心想，只不过这个小白脸看着可没白晨那么舒服，白晨的眼睛略圆，像小鹿一样，是很容易激起人保护欲望的那种长相，但是这人的眼睛狭长，微微眯起的时候给人一种很阴险的感觉，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李珏下意识觉得这人不是个好人，被他看了两眼，觉得整个背都是凉飕飕的。
　　眯眯眼都是怪物，李珏心想。
　　“这是我学长，敖青。”白晨介绍，转过头又向敖青介绍，“这是我叔叔，李珏。”
　　“李……叔叔。”敖青礼貌的伸出右手。
　　李珏虽然不喜欢他，但好歹是白晨的朋友，于是他伸出手，仅仅是跟敖青触碰了一下，就立刻收了回来，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是白晨的叔叔，可不是你的叔叔。”
　　然后再不看敖青一眼，转头对白晨啰啰嗦嗦嘱咐了一大堆话，什么“人心隔肚皮”，什么“有些人长发非主流看着就不像好人”，什么“防人不心不可无”。
　　白晨也不打断他，认真的听他说的每一个字，敖青望着天站在旁边，假装自己是一根听不懂人话的电线杆。
　　足足啰嗦了七八分钟，李珏才放了白晨，要不是林瑜打电话催，他觉得自己还能再说半个小时。
　　他不是那种轻易得罪别人的人，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再加上他的工作性质，他早已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就算是对着再讨厌的人，他也能捧出一副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面容来，可是对着敖青，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装不出来。
　　还是修行不够啊，李珏深刻的反省自己。
　　白晨和敖青出了小区，却没有去大学，而是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两个标准的小白脸惹得店里的女孩纷纷注目，店里的美女老板甚至给他们打了五折，谁说美貌不能当饭吃的？只是不知道如果白晨取下帽子，女孩们看着两个小白脸，一个光头，一个长发，会是什么表情，那画面，应该会挺喜感……
　　“他还是看我不顺眼，即便是喝了孟婆汤，把什么都忘了，也还是本能的不喜欢我。”敖青搅着杯中的咖啡，语气淡淡的。
　　白晨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谁让你长了一张不怀好意的脸，再说一手把他带大的人都死在你的手上你还想让他对你有什么好脸色，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计较做什么？
　　敖青看着白晨的脸色，把他心中所想猜了个大概，觉得自己很委屈：“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但那能怪我？就算我不出手她也活不了了，拜托你别用这副样子看着我，换回你本来的样子成么？”
　　白晨手一挥，设了一个结界，红色的光帷幕一样的遮住两人，外人看来仍是两个少年在交谈什么，光幕里面，圆眼少年却变了模样，青涩渐渐褪去，属于成年男性的轮廓浮现出来，五官棱角分明，单看外貌是二十七八岁男性的样子，皮肤白皙，放在古代，绝对是一个翩翩佳公子，除了……他仍是个光头……
　　白晨嘴角噙了一丝笑：“这样满意了？”
　　敖青额头上挂着几条黑线：“你头发是真没了？”
　　“白苓为了阻止我出门找他，趁我不注意给我烧了，烧的货真价实。”
　　“你这表妹，也真是可以……那你伯父伯母他们同意你出来？”
　　“我跟他们说，不让我出来，这族长我就不当了。”
　　“你可真让他们寒心的，为了修补你这散的七零八落的修为，他们可想了不少法子，你这睡了两百年，醒来就跑，也太让人寒心了。”
　　“寒心？”白晨冷笑，“要不是他们，早在两百年前我就把他的魂魄补齐了，还用等到现在？”
　　敖青也冷笑：“要不是他们，两百年前你就油尽灯枯了，还能坐在这里说风凉话？”
　　“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还留在那里当什么劳什子族长？”白晨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这些年劳烦你护着他，还替我找宝物恢复修为，据说连你爹珍藏的回仙草都被你偷来给我吃了，把他气得都快背过气了，他老人家还好吧？”
　　“好得很，再活个万儿八千年的不是问题”，敖青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跟我你还客气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护的也真心辛苦，你也知道，咱们在人间行走不能太依靠法术，他又是个招邪的体质，不到危及生命我也不好出手，就算出手还得防着不被他发现，你是不知道，他这辈子有多厉害。”
　　白晨发自内心的笑，好像敖青夸的是他自己一样：“他本来就厉害。”
　　敖青不忍直视他那张笑的跟朵花似的脸，牙疼的别开了脸，转了话题：“你看你跟我出来的时候李珏那担心的样子，真把你当成小孩子了？你跟他说你多大？”
　　白晨面不改色心不跳答：“十七。”
　　敖青发自内心的感叹：“你可真不要脸。”
　　白晨：“……”
　　敖青：“听白礼说你让他给了李珏二十万块钱？人间的钱不好挣，你这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白晨点头：“他生活怕是太拮据了了，成天吃一种叫螺蛳粉的食物，那东西臭的很，对身体不好。”
　　敖青：“……”
　　白晨：“人类现在真是厉害，那么臭的东西也能拿来当食物。”
　　敖青：“……”那是你还没见过一种叫臭豆腐的。
　　“阿嚏！”刚到事务所楼下的李珏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打喷嚏，他揉揉鼻子，抬头，他的事务所在写字楼的六楼，“李珏侦探事务所”几个大字贴在事务所的玻璃上，在楼下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林瑜不止一次抗议过要把那几个字揭掉，太土了，土的不忍直视，不过她的抗议被无情的否决了，谁让他家老板是青山大叔的脑残粉，他甚至想过把发型也弄成剧中那个小学生的样子，林瑜以辞职做要挟抗议，他这才作罢。
　　李珏打开事务所的门，林瑜从里面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李珏摆摆手：“别看了，你的白月光被最近的案子缠得脱不开身，才没时间跟我一起鬼混。”
　　林瑜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成天鬼混？”
　　李珏毫不在意，他被林瑜噎了不止一两次了，早就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这小丫头片子是他和陈烈星警校的学妹，从上学那会儿就暗恋陈烈星，别看她外表一副泼辣的样子，内里到底是个小女孩，那份心思藏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敢说出口，但是按平时林瑜对陈烈星的态度，即便她没说出口，陈烈星就算是个石头做的脑袋，也该有所察觉了，但是他偏偏就没察觉，他处处留情，对所有姑娘都好，却偏偏对林瑜差别对待，用他自己的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林瑜不像陈烈星有个在市公安局当局长爹，警校毕业后没能进入市公安局，索性辞职不干了，正好那会儿李珏打算给事务所找一个文员，林瑜干脆到他的事务所工作来了，还能经常见到陈烈星，一举两得。
　　不过她是如愿了，可苦了李珏，本来神女有情襄王无意，他乐的看这出暗恋大戏，但是如果神女成天逼着他想着法子搅黄襄王的撩妹大计，那感觉可就不怎么好了。
　　李珏走进事务所，他的委托人坐在沙发上，那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材保持的不错，没有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标配的将军肚。
　　是个老帅哥，李决心想，这个老帅哥有一股很强大的气场，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若是刚从大学走出来的小年轻，被他看一眼，估计腿都能给吓软，甚至连林瑜也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李珏推了下眼镜，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伸出右手：“周总，久仰大名啊！”
　　周绍山起身，与李珏握了一下手，说：“我来这里不是跟你客套的，收起你的油嘴滑舌，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不就是有两个臭钱？拽个屁！李珏仇富心态很严重，看见有钱人就忍不住腹诽两句，但面上还是一张笑迎八方的脸，他摆摆手，示意林瑜给他冲一杯咖啡，然后吊儿郎当的走到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在转椅上，长腿往桌子上一伸，做了一个请说的动作：“周总有什么事请说，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我儿子死了。”周绍山说，说完这句话，他的神色有些凄然，整个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呃……”李珏把搭在桌上的腿放了下来，他再混蛋，也不能以这种不敬的姿势谈论死者，他摆正了姿势，收起了笑脸，说：“周总节哀，不过……我这个小小的事务所，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可以，人命关天，我怕是无能为力，周总报案了吗？”
　　周绍山神色一变，沉默了半晌，而后抬头看着李珏，即便是有求于人，语气仍然没有半点软下来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才来找你，你不用装疯卖傻，要多少钱，你尽管说。”说完这话，他语气一转，带了点鄙夷，“再说了，警察局那群蠢货，能指望他们什么？”
　　林瑜正好端了咖啡出来，听到这句话，这还了得，这人是把她心上人也一并骂了！她柳眉一竖，正想还口，李珏忙打了个手势，堵住了这位姑奶奶的嘴，虽然他也不喜欢周绍山这种态度，但是有些人，能不要得罪最好还是不得罪，恶鬼易防，人心难测，谁知道得罪了他，他事后会给你下什么绊子？
　　“周先生”，李珏接过林瑜递过来的咖啡，低头抿了一口，再抬头时，面上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厌恶，“我还是那句话，人命关天，如果整个警局那么多人都没有办法的话，我一个小小的私家侦探，怕是真的而无能为力。”
　　“李先生果然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周绍山鄙夷的说，“方才那句力所能及，定不推辞难道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吗？”
　　好歹是云州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与一个地痞无赖无异，痛失爱子，求人帮忙，却又拉不下脸面，周绍山这会儿怕是又气又急快要疯了。
　　李珏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低头喝自己的咖啡，权当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旁边站着的林瑜一张脸气得鼓成了个包子，李珏拼命的使着眼色，眼皮子都快抽筋了，这位姑奶奶才算忍着没发作。
　　周绍山看李珏油盐不进的样子，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我的儿子，死的时候像是睡着了，外表没有一点伤痕，可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他的心脏没有了，他的心脏，被人隔着他的皮取走了，胸腔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洞。”说完这句话，他的力气似乎被一点不留的抽走了，整个人几乎是瘫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