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神夏］第六颗大脑》薛定谔的数学

13、Chapter 7

　　莫晓陆是被闷醒的，浴缸里氤氲的水雾迷的她眼睛有些发酸，眨巴了好几下才恢复了正常的视力。

　　这大概是她短短十八年生命里，信息量最大的一天之一。莫名其妙的被绑架，莫名其妙的出逃，莫名其妙的自杀，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面基，最后莫名其妙的从浴缸里醒来。

　　莫晓陆动了动身子，浑身散架一般的酸疼，之前刺激的逃亡让她的肌肉长期处于紧绷状态，这一泡热水一放松，马上就松垮下来。

　　她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浴缸里，校服外套被脱掉，只穿了一件不算厚实的长袖，袖口挽到了大臂以上，露出血迹斑斑的肌肤。她的脑袋枕着坚硬的白瓷，双手分别搭在左右的边沿上，防止碰到水导致伤口发炎——莫里亚蒂还算有点良心，好歹帮自己处理了手心的伤口，还在纱布外套了一只防水手套，而不是把自己丢在水里自生自灭。

　　莫晓陆把自己利索地清理干净自己的身体，用毛巾擦干身体，套上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衣服。看起来莫里亚蒂贯彻了单身贵族的尊严，家里并没有女人的痕迹，给她准备的衣服也是莫里亚蒂自己的衬衫和牛仔裤。所以说某人在英国犯罪界只手遮天，竟然没叫人送符合她尺寸的衣服，这倒真有点意思。

　　男人比自己高上约摸十厘米的样子，而莫晓陆本人又兼顾小骨架、体重轻两点，导致衬衫几乎是松松垮垮地套在女孩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袖口长过了指尖，牛仔裤倒是好些，她身材比例不错——简称腿长，扣上皮带也勉强能够过日子。

　　莫晓陆用吹风机把一头粘在脸上的中短发吹干，脱了水的发丝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桀骜不驯地蜷曲起来，又炸又乱，她抹了好一会儿才把它安抚的平了些，总之可以见人了。

　　所以马桶都用“景泰蓝”打造，是不是有点过度奢靡了？打点好自己的莫晓陆扫了眼星空一般深邃的马桶，眼角抽了抽，踩上不知莫里亚蒂处于什么恶趣味给她准备的粉色兔子拖鞋，打开门离开了浴室。

　　“我昏迷了多久？”莫晓陆从盘旋的楼梯上走下来，一眼就看见了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男人。

　　“六个小时。”莫里亚蒂头都不抬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时不时皱皱眉，眼中闪过嫌弃的神色。

　　“你的手下又干坏事儿了？”莫晓陆看着男人变幻多姿的脸色，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在操心些什么了。

　　“这个无聊的世界总是蠢人居多。”莫里亚蒂打完最后一个字符，冷笑一声，把手机远远地扔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往后一瘫，翘起二郎腿，一副大爷的坐姿，与一身严谨的藏青色西装格格不入——莫晓陆严重怀疑某人家里有一个衣柜的西装收藏，甚至只有一个衣柜的西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在自己的私人领地里穿的这么正式。

　　“那真是太遗憾了。”莫晓陆歪了歪头，捡起莫里亚蒂丢在沙发上的手机，丢回男人的怀里，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对面，回了句没有营养的白烂话。

　　莫里亚蒂伸出手，把一杯咖啡推到了女孩的面前。

　　“Oh……老兄，说实话，这么甜的咖啡你是怎么咽下去的？”莫晓陆小小的抿了一口，鼻子就皱出了无数褶子，见鬼的甜腻刺激着她可怜的味蕾，天知道只是这小小的一口，就能消灭她近乎一半的味觉细胞。

　　“在瑰夏里加糖，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瑰夏咖啡，一斤2600元，是所有咖啡控心心念念一辈子、莫晓陆十八年喝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的珍品，花香和热带水果的气味让人仅凭气味就味蕾窜动，而本身天然而浓烈的甜度也让它和各种加甜的调料说了再见。玫瑰、茉莉、柑橘、樱桃、香草、甚至于柠檬的浅浅酸味，只要是自然的味道，瑰夏咖啡都能完美承载它的美味——却唯独不能是人工调配的白糖。

　　“甜味能让人放松，我想你需要这个。”莫里亚蒂嘟出粉嫩的下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希望作为一个重伤未愈的客人，你可以尽一下宾主之谊，”女孩扬了扬手中的瓷杯，完全没抱任何希望地建议，“不加糖的瑰夏咖啡，麻烦了。”

　　她只是随口一个玩笑，从未对拿破仑先生会为自己倒咖啡有任何幻想，毕竟这位在自己脑子里作威作福半年的罪犯先生，可从来不是个会为他人请求委屈的存在。鬼知道他亲自泡的咖啡里，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想法，以至于某人一声不吭地走到咖啡机前，用一只青花瓷杯盛满了棕黑色的液体，并把它递给莫晓陆的时候，女孩脸上闪过一瞬扭曲的表情。Flag立的太快乐，打脸的巴掌来的猝不及防。

　　大概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调料吧？莫晓陆探出鼻子嗅了嗅，是纯正的瑰夏咖啡的醇香，只是闻一闻味道，就让她受到了诱惑。

　　女孩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甜丝丝的，是她最喜欢的玫瑰果伴上清新的柠檬香，入口便让人感觉简直像在啜饮一束鲜花的芬芳。而莫里亚蒂泡咖啡的手艺也显然十分精湛，把咖啡豆隐藏最深的风味都榨取了出来，莫晓陆觉得自己的味蕾就要溺死在瑰夏的温柔乡里了。

　　莫晓陆右手抚摸着柔软丝滑的冰羊驼皮，左手轻轻摇晃着梦中情“咖”，享受着大厅调节到恰到好处的温度，欣赏着对面男人的美色——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样奢靡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只是一瞬间，她从不会认为捧着钱安逸到死是什么有趣的选择。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莫晓陆修长的指尖轮换着敲打杯壁，上好的青花瓷响起悦耳的回声。她毫无畏惧的凝视着莫里亚蒂漆黑的眸子，嘴角溢满了笑意。

　　“Honey~我有很多打算，多的让我自己都有些应接不暇，”莫里亚蒂撇撇嘴，浓密的眉毛高高挑起，慢条斯理地开口，“但也许你应该先做个全新的自我介绍——譬如你的英文名。人总是要入乡随俗的。”

　　“……Zoe（佐伊）。”莫晓陆——不，现在名为佐伊的女孩想了想，父母似乎在很久远的时候给自己取了这个英文名，只是自己高中之后就很少使用，如果不是莫里亚蒂提起，恐怕要等她去英国留学后才能回想起来。

　　“听起来顺口多了，佐伊小姐。”莫里亚蒂愉快的拍了拍手，他显然对之前绕口的中文名十分不满——毕竟他在佐伊的脑子里待了半年，女孩却不曾听到男人叫全她的姓名。

　　平常无非也是Honey、Dear这种甜到发腻的称呼，听得她脑子都要长老茧了。

　　“Honey~在座谈会开始前，我想问你一个小问题。”好吧，大概拿破仑殿下是不打算用正常姓名称呼自己。

　　佐伊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你觉得Zoe·Moriaty这个名字怎么样？”男人开口就是一颗核弹的信息量。

　　“说实话，挺好听的，但我觉得出门被套麻袋的概率比较高。”佐伊又喝了口咖啡。说句实话，还在上个世界的时候，她就一直觉得柯南·道尔给自己笔下主角起的名字实在是太有水平了——特别是莫里亚蒂，这个姓氏，嘴型先圆再扁，最终舌头抵着上颚发出尾音，有一种独特的圆满感。

　　和他姓？看他现在这张脸的年轻程度，她怕不是要成为咨询罪犯的妹妹。

　　听起来似乎很酷炫？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Honey～Zoe·Moriaty的名字只会出现在最机密的文档里。”

　　“你知道的，虽然我已经在别的时间线还完债了，但在这儿，我们亲爱的小夏利还不知道莫里亚蒂这个名号呢~宿命里的死敌，我怎么忍心让他孤身一人淹死在无聊的痛苦里呢？”男人捂着心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层细密的水雾。

　　“……这和我姓莫里亚蒂有半毛钱关系？”

　　“Honey~”莫里亚蒂的脸突然在佐伊眼前放大，他猛然前倾了身子，双手撑在茶几上，腻死人的尾音摧残着女孩的耳朵，他们的鼻尖几乎要靠在一起，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女孩的脸上，叫她颇为不自在的向后挪了挪。

　　“来和小吉姆一起玩游戏嘛~”

　　几乎是撒娇般的语气，佐伊却不敢忽视那双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漆黑的、深邃的、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却又是那样兴奋、活泼，就像是讨要糖果的幼童，不曾夹杂世俗肮脏的罪恶——他是那样急迫地邀请她加入天才们的游戏，似乎只要她开口拒绝，下一秒，她的脑瓜子就会炸开好看的红色烟花，她这副皮囊就会被做成鞋柜里的皮鞋。

　　“让一个蠢人加入天才的游戏，这可不那么有意思，詹姆斯。”

　　“嘘——好姑娘，不要急着强调自己的愚蠢，Daddy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得感谢我的好心，我可是提前通知了你。”莫里亚蒂把食指按在佐伊的嘴唇上，大拇指摩挲着女孩脂玉般光滑的肌肤，压低了声音，近乎于情人间亲密的耳语。

　　“Daddy喜欢可爱的凡人——噢！老天！我爱死他们临死前难以置信的表情了~Daddy也喜欢天才，亲爱的福尔摩斯兄弟，为了天才转动我的脑子，这多么令人享受——”

　　“但你知道，Daddy最讨厌什么人么？”莫里亚蒂突然勾起嘴角，露出尖利的虎牙，放在女孩下巴上的手也骤然缩紧，疼的佐伊皱了皱眉头。她感受到男人瞬间迸发的怒火，眯了眯眼睛，依旧保持沉默。

　　“Daddy最讨厌……那些自以为天才的蠢货，和把自己降格为蠢货的天才。分明期待着刺激、渴望着黑暗中带着鲜血的交锋……却把自己溺死在阳光下。”

　　“Honey~听我的，你会享受这个游戏。”男人放开佐伊，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和一串钥匙，推到佐伊前边。

　　百夫长黑金卡。

　　佐伊用双手捂住脸，留下了贫穷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