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有夏——笑清风》星垂千野

35、过年2

　　“你困吗？”时夏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二点了，他偏头去看江莱，感觉脑袋有点晕晕沉沉的，却又没有一点睡意。

　　江莱摇头，看见时夏脸上已经有了困倦的神色，不由得笑了一下，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

　　“你困了？那你先去睡吧，我看完春晚。”

　　不知怎么的，时夏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喝醉酒了一样，脑袋里晕乎乎的，看着江莱对自己笑，愣是从他这笑里看出几许温柔的意味。他拍拍自己的脸，心里面想“还真是醉的不轻。”
　　“那我也看完吧，还从来没完整的看过一次春晚呢。”以前总是看一半就被拉出去和长辈们打牌了。说着他又起身去阳台，打开窗户吹了一下风。

　　外面在放烟花，这边停了，那边又开始，一个晚上就没停过。通过阳台，江莱可以看见，一朵一朵的烟花绽放在夜里，映亮了那边一整片天，还可以看见每次烟花升空后留下的青烟，飘飘荡荡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灌满了时夏的衣服，他就斜斜的倚在窗边，露出一半脸，头发在风里打着旋儿，静立在一片喧嚣里。

　　江莱看了一会儿，还是拿起了手机对着那个人拍了一张，没有其他事物，整张图里就那一个人，背景被化成了一片虚无，只剩下一片模糊了的烟花的色彩，晕开成一大片。不管风景再好看，都远不及这个人来得动人心。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大正常。”关了窗户回来后，时夏盯着电视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江莱看他，只看见一张严肃的侧脸。“怎么了？”

　　“我觉得作为新时代的青年，能把春晚完整不落的看完，这不正常！”时夏转过头，语气和表情都十分严肃。

　　“常”字一出口，他就感受到了来自室友的恶意。

　　江莱勒住他的脖子，“你丫，我还以为你发现了多不得了的事呢，你无不无聊！”害得他还紧张了一下。

　　“诶，大哥，松手松手，”他挣开江莱箍住他脖子的手，用手揉了一下，“江莱哥哥，你可真狠啊。”他很娇羞的戳了江莱一下，雷得江莱打了个冷颤。

　　“我去，你至于吗？”他看见江莱的反应，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莱皱着眉头看他，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时夏转移了话题，其实他一直就想问来着。

　　“怎么会，不是你觉得无聊了吧？”

　　“没有，不是担心招待不周，惹您不满意呢嘛。”

　　江莱听了，就轻笑了一声，“要是往年，我早就睡觉了。”

　　顿了一下，又说：“讲真，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什么？羡慕我失忆了？”所以烦恼不用那么多？

　　“不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家庭，不仅羡慕，还有点嫉妒。”江莱盘着腿面对着时夏坐在沙发上，“其实我好几年都没正经过过年了。”

　　他一双漂亮的葡萄眼低垂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时夏没有感觉眼前这个人在情绪上有半点悲伤，反而是一种不在意的淡然，好像这番话说出来只是单纯的想告诉自己，他对于在这里过年这个事情是很满足的。

　　“江莱，给我说说你的事儿吧。”忽然就想知道，他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我的事？”江莱抬眼，“我其实没什么事情好说的，就是普通人一个，普通的上学，普通的高考，和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他转了一下眼睛，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不一样的东西可以引起眼前人的注意，然而事实还是有一点残酷，他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比较吸引人。

　　“你父母呢？我好像从来没看见过你给他们打电话。”

　　“喔，他们啊，”江莱像是一下子想起来一样，“我爸妈感情不大好，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反正懂事以后吧，也就过年那两天还能看见他们，平时我就是外婆带着的，她很疼我，”说起外婆的时候，他本来冷硬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一点。

　　“不过十三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那会儿刚上初中，然后就一直住校了，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外婆走了以后，我基本山就没过过年了，所以啊，今年这个年，我还是很开心的，真的。”他看向时夏，“你就不要想太多，知道吧。”他拍拍他的肩。

　　“你不会怨你爸妈吗？”时夏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逗得江莱一笑。

　　“我怨他们干嘛？要不是他们，我能坐在你面前？你也别替我心酸什么的，”他捏住时夏的下巴，“你要好好感谢他们生出了我这么优秀的人，你才能有这么优秀的室友。”

　　时夏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拍掉他的手，他不知道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他知道，江莱想要他相信这些话都是他发自肺腑的，那他就相信。

　　……

　　零点之后，时天回了家，说是时先生和夏女士准备通宵了，让他们不用等，直接睡了就是，然后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房间。

　　看完了春晚、交流了情感的两个人也收拾了一下准备睡了。

　　临睡之前，时夏刷了一下空间，看到江莱更新了一条动态。

　　就只是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

　　然后评论里也是一溜烟的“新年快乐！”其中还夹杂着对他各式各样的称呼。

　　“你说，你怎么就没长成个叛逆少年呢？”关灯以后，时夏终究还是没抵过好奇，开口问了一句。

　　江莱乐了，从床上坐起来，和还没躺下的时夏对视，其实，就看得见一张黑脸。

　　“你是不是非得看到我怨天怨地的才舒服啊，嗯？时夏？”

　　“啊？也不是，不，肯定没有这种想法。”

　　“唉，其实吧，要说没想法，我自己都不信，可是一想到，要没有他们吧，我也不可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也没有丢下我不管，只是对于彼此的厌恶超过了对他们儿子的关心了而已，再说，我还得靠他们养活呢！”

　　江莱叹口气，用额头去磕了一下时夏的，“你丫！”怎么就这么磨人呢？

　　时夏被磕得有点疼，却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心里面忍不住的骄傲，“你看，我喜欢的人，三观多正！”他心里说，被撞的地方有点发烫，也不知道是碰的还是怎么的。

　　“夏儿啊，你怎么就不喜欢男的呢？”他听见江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着玩笑的口吻说着，即使是这样，他心里却还是狠狠的跳了一下，却又很快的冷静下来。

　　“怎么？喜欢上我了？”他躺了下去，依旧保持着和江莱一定的距离，似乎在无形里说明了他的态度。

　　江莱有些挫败，却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来。他趴在时夏身旁，在他耳根子边上说：“时夏，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那你且喜欢着吧。”时夏推开他的头，勾了一下嘴角，觉得有点荒唐，心里却是平静极了，他没有觉得他在开玩笑，可是却不想回应他，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不如就当成一个玩笑好了。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冲动过呢，江莱才刚刚十九岁，自己现在也才十八岁，是最有资格冲动的年纪，重新遇见江莱以后，他好像也没有想过和他在一之类的事情，可能是从前在一旁观望惯了，于是也就没这么多奢望了。

　　可是他知道，只要是江莱想做的事情，他都会陪着他去做，至少在他完完全全的独立之前，他会一直陪着这个人。但是他希望，江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自己心里真正清楚的，而不只是“好像”。

　　“我没有开玩笑。”江莱无奈。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也没有回到自己睡的位置去。

　　“行了老大，我困了。”时夏翻了一个身，用背对着江莱，他是真的有些困了。

　　江莱低低的笑了几声，却伸手从身后抱住了他，将头抵在了他肩膀的位置，低低道了一声“晚安”。

　　既然你觉得我在开玩笑，那不如就用实际行动证明好了，虽然有耍流氓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