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搭档是个人格分裂！》皇天后土

4、四、乘舟

　　“玫瑰……花香……哦！闻到了闻到了……”林宇轻轻用弯曲的食指碰了碰鼻尖，虚张声势地回答道。
　　苏琰也并没有回头揣摩林宇不太正常的表现，他往前迈了两步，蹲了下来，白色的帆布鞋踩在了小小的砂石上，磨得作响。
　　林宇顺着苏琰的身影望去，就在水泥马路的尽头，有一片玫瑰花田，确切来说是一片已经过了花期的玫瑰花田……
　　玫瑰花已然凋谢，只有干枯的有些发白的枝干还在孤零零地竖着，嶙峋的像是垂暮老人肩上的骨头。
　　林宇皱皱眉头，也跟着半蹲下来，疑惑道：“可是这里的花，都谢了……？”
　　“是啊，这里没有正在盛开的玫瑰，但是不代表，这里不能有玫瑰花的香气……这应该就是街边那种最平凡不过的玫瑰花香气的香水……”苏琰慢慢起身，挪了挪步子，让自己离地上画着的死者画像更近了些。
　　“林大队长，你们之前没闻到这股味道吗？”苏琰的双眸落在空空荡荡的现场，阳光细细地洒落在苏琰的肩头，把他的轮廓勾勒得更柔和，半蹲的林宇从下往上，刚好能看清楚苏琰谨慎的眼神和蹙起来的剑眉，那样的神情让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少了几分书生意气，更少了几分阔少爷的桀骜不驯。

　　林宇一时竟有些失神了。

　　“林大队长？！”

　　“诶！怎么，怎么了？”

　　“我问，您之前来的时候有闻到这股味道吗？”

　　林宇低下头，白皙的拇指和食指从地上捏了点泛红的土。
　　苏琰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我问您话呢？您这跟我捏土干什么？是不是打算挖点土给家里的盆景？”
　　林宇：“胡说！我家从不养盆景！”
　　苏琰心道：看你这一头乱毛就知道你家养不得盆景……

　　在心里暗戳戳地骂完，苏琰才发现林宇还没回话，他“啧”了一声，有些赶鸭子上架不成的无奈，又道：“林大队，问您有没有闻见……算了，不问你了，之前肯定没味道……本来就是劣质香水，要是想让香气保持到现在，那估计每过一个小时凶手就要来洒一次香水，这么大风险，除非这傻缺脑子让狗啃了……”

　　林宇放下了指缝里的那点红土，低着头肯定地“嗯”了一声。
　　苏琰斜睨着蹲下来只到他小腿的林宇，心里忍不住想骂“嗯个屁！”

　　刚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外面还是大太阳，但是现在却已经是夕阳斜照了。

　　浓郁得有些刺鼻的香气萦绕在苏琰的鼻尖，逼得他忍不住伸手掩住了口鼻，苏琰咬了咬下嘴唇，伸手扇了扇自己两侧，又往前走了几步，他伸手摸着尸体位置旁边已经干枯了的玫瑰枝干。

　　那感觉，就好像是女人干裂的嘴唇。

　　苏琰好像听见了女孩绝望的啜泣和男人狂妄的喘息，好像看到了暗夜里的那个无助的白衣姑娘，好像看到了那个一边狞笑，一边行凶的男人。

　　月光下，凶手的脸也被笼得一片漆黑，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着凶残而兴奋的亮光，他的嘴巴咧得很开，两颊的肌肉因为这个表情而不自然地抖动。
　　他身下的女孩抽泣着，求饶着，泪痕打湿了白色的裙子，也打湿了一旁还未散去余热的土地。

　　“不要……求求你……不要……”女孩泣不成声，却并不敢大声呼救。

　　也许就在女孩身后还有几户人家没有关灯，也许女孩的父母正坐在家里等着她回来……

　　也许……说再多也许也没有用了……

　　苏琰叹口气，空空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女孩、施虐、玫瑰、乘舟……

　　这一切究竟有怎样的联系？

　　凶手究竟是凭何锁定自己要攻击的目标？又是为何一定要将受害者的尸体拖到玫瑰花田里？这么多起凶杀案又跟那个所谓的乘舟有着怎样的联系？

　　把人杀了再挪过来，到底是害怕施虐现场太过血腥，容易留下痕迹，还是……害怕会影响整体的美感？

　　如此的抛尸过程，想必凶手一定有一辆便于他行凶的交通工具，自行车摩托车电瓶车自然都没办法满足条件……那一定会是一辆私家车，车身不需太长、太宽，女孩年龄还小，身长过不了165cm，弯曲一下就能放进后备箱里……

　　这人居住的地方距离这几个小区应该也不会太远，而且应该是一处私宅，否则夜里一来一回实在是太过于扎眼。

　　苏琰想得入神，全然没发现身侧的林宇已经讲了一通电话了。林宇神色凝重，他轻轻地按掉通话键，起身时捎带着拍了拍自己的双膝，哑声说：“乘舟那边，有发现。”

　　“高扬查到，乘舟一年前死过一个女设计师，而这个设计师恰好就是这几个小区的总体设计人，这个女设计师名叫：叶，月，吟。”

　　天边原来像个火球一样的太阳缓缓向下，林宇眸子里映出一抹明亮温暖的光，苏琰不同，他背着太阳，眼睛里满都是深邃的怀疑，冷得仿佛冬日早晨的冰花，四目相对，竟是混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

　　“叶月吟？”苏琰疑惑地挤了挤眼睛，又问：“怎么死的？”

　　“意外身亡，盘山公路上刹车失灵，滑进了山谷里，车子烧坏了，人也当场就死了……听起来跟这个案子没什么关联……”

　　“你也说了，只是听起来……”

　　两双眼睛对视良久，林宇没有再多问什么，果断地掏出了手机。

　　“高扬，把去年乘舟集团叶月吟的案子调出来，我回去就要看到案件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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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再猛烈的日光也抵不住时间的洪流，林宇跟苏琰也早已出发准备回队里盘查叶月吟。

　　降下来的黑色天幕好像是一块儿遮羞布，无声无息地便把那些丑恶、可怕、令人作呕的故事隐在了背后，所有惊涛骇浪都埋在最深处，只有那如镜的水面，明晃晃的，跟被勾在天上的月亮相得益彰，它照出人的面相，却永远照不出人心的狰狞。

　　黑洞洞的房间里，有个男人靠窗坐着，他细长的眼睛看向东边的一片玫瑰花田。房间没有开灯，看不见那人的样子，只有一声声的狞笑从那个角落传来……

　　众人都在加班的刑侦队办公室里。

　　林宇一边朝自己嘴里塞着炒饼丝儿一边说：“高扬，我刚刚让你查的东西你查出来了没？”

　　“老大，你能不能让我先把宵夜吃了……”
　　“让你先把宵夜吃了？你看我是吃完才问你的吗？”
　　“哎呀，老大我错了，你别打我！”高扬头一偏，躲过了林宇的巴掌。
　　“你还敢躲？！”林宇放下手里的饭盒，扬手又是一巴掌，这次高扬没躲过去。“说正经的，查出来了没？”

　　高扬把自己的一次性筷子跟一次性饭盒整理好放在桌上，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林宇抬眼看了看靠在自己旁边坚持不吃路边摊的苏琰，夹了一筷子炒饼丝儿，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苏琰眼前。

　　“苏同学，你不饿？”
　　苏琰飞快地挪开了自己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傲娇道：“不！”
　　林宇的眉尾往上扬了些，他玩味地点点下巴，“行！不饿就行……”说罢，林宇又开始低头扒饼丝，边吃边呜咽道：“嗯……高扬，你赶紧汇报，饿死你个赔钱玩意儿算了……”

　　高扬徒手抹了一把带油渍的嘴，平淡无奇地说了起来：“叶月吟，生于1993年，2017年的时候死于意外，车祸身亡。
　　叶月吟自小家境贫寒，从乡下来，但是寒门出贵子，这姑娘学习成绩出奇的好，没过多久，叶月吟就被‘乘舟’的老总——周舟注意到了。
　　这个周舟呢，是市里一位有名的慈善家，年龄大了，心也软，他当初一看见叶月吟，就觉得这女孩子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二话没说就拿出了大笔的资金来资助叶月吟上学，叶月吟也算是知恩图报，吃水不忘挖井人，学业完成后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进了‘乘舟’帮周舟做事，为此还一度被公司里的人嚼舌根……”

　　林宇把自己种进了炒饼丝里的鸡窝头拔了出来，他看着坐在一旁被电脑辐射照的头都要秃了的高扬，皱眉道：“嚼舌根？这有什么好嚼舌根的？舌根上的肉比较好吃吗？”

　　苏琰长出一口气，他整个人斜靠在一张办公桌的桌沿上，普普通通的直筒裤却勾勒出了一双又直又长的腿，在灯光的照耀下，纯白色的衬衫变得有些半透明，苏琰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一整天的公务打乱了他的正常作息造成的，但即便如此，他周身还是透出了一种不同于苏晨的傲气不羁，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林大队长知道什么叫潜规则，什么叫上位吗？
　　据我所知，叶月吟来到乘舟不到半年，就凭借着自己绝佳的专业知识和诚诚恳恳兢兢业业的精神，从一个基层员工做到了设计总监的位置，说她是步步高升都不够的。
　　其他人眼见这么一个小姑娘爬的如此之快，虽说她的确是清白的，但嫉妒总是会冲昏人的头脑，会让人气血直冲到眼眶里，让人看不见别人的努力和心酸，这么一来，乘舟里那些能力不足却还不满于叶月吟的人一定会大肆渲染叶月吟跟公司老总周舟的关系，这不光是诬陷叶月吟，还是对他们龌龊心思的一种满足。”
　　说完，苏琰向下倾了倾身子，伸胳膊拉出了被放在桌子下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林宇“唔”了一声，心想：小姑娘跟老大爷能有个啥事儿？然后他抬起握着筷子的手，朝着高扬挥了挥，示意继续。
　　高扬收回看着林宇的目光，朗声道：“我还查了一下叶月吟的社会关系，发现她毕业之后交了个男朋友，名叫莫天。
　　而这个莫天呢，正好也是乘舟的员工，虽然职位比不上叶月吟的总监，但也还算是个小官，收入也还算是可观吧，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我打电话咨询了乘舟的前台，发现莫天已经很多天没有去上过班了，或者，确切来说，是自从17年自己老婆去世之后就没有按时按点地上过班了，因为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乘舟那边的人事部也都没当回事儿。”

　　林宇放下手里的空饭盒，端起茶杯往自己嘴里灌了口白水，说：“什么叫没当回事儿？这明明是旷工，他们老板难道就没有表示过不满？”

　　高扬的眼神还是停在电脑莹莹的屏幕上，脖子扭都不扭地说：“乘舟的老板是周舟，周舟跟叶月吟关系不一般，自然对莫天也就网开一面。但是，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周舟在两个月之前病重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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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要修改整个的故事脉络简直是太难了呀，希望自己能不要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