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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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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在南山浑浑噩噩度日。
他没了心,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凤凰路过,顺手救回他,令他帮忙照看南山的几棵练实。
今日例常巡视,却注意到一棵练实果树前的人影,衣饰华丽,正动手扯着枝条,却并不是凤凰。
碧落靠近那人背后,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这位仙君,手下留情。”
那人并不放手,却侧过脸赏赐般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最是震撼,碧落立时呆在原地不动了。
那人竟是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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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那人说,他没见过碧落,更不是什么黄泉。
央,才是他的名。
那人离开后,碧落仍失落地跪坐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碧落抬头,抹干净眼泪,发现练实竟然不知在何时开了花。练实每逢千年开一次花,在他印象里,这是练实第二次开花。原来,离他来到南山,竟过了千年之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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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远处有几个仙侍走近,碧落连忙藏身到树后。
一行人在醴泉边停下,就地谈论起来。
“今日有贵客来我们这儿,你们看到了吗?”
“听说他要和我们殿下联姻……”
“神界现在正筹备着和万妖开战……”
听到这些的碧落情绪复杂已极。方才那人就是她们口中的贵客,司战神君,帝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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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司命星君在亭子里对月小酌。一个童子呼哧呼哧地跑来,拽着他的衣袖,央他去天机阁。
“司命大人,有人闯进天机阁啦!”
“那里只有一面不值钱的镜子,要拿就让他拿去!”司命星君不为所动。
“若是泄露了天机,可怎生是好?”
“天机即使泄露,天命也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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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碧落请求侍奉于帝央座下。
凤凰只是看向帝央,帝央无动于衷,他实在想不到碧落能有什么用处。
一筹莫展之际,还是凤凰帮说道:“听闻央的府上从不曾有过侍从。”她踱了两步,依旧以扇掩面继续道:”我知你喜爱清静,不过碧落乃是无心之人,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的。”
帝央稍觉惊奇。
凤凰眯着眼笑:“巧的是,我是在昆仑救下他的。”
后来帝央终是说:“既然嫚姬一片好意,那我就带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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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除了每日照顾帝央的起居,还重拾修行。
帝央也曾问过他的过去,他只是说:“亲手杀了所爱之人,又亲手掏出自己的心。”
帝央有求欢者众,都为碧落拒于门外。
甚至凤凰嫚姬派人来请,他也擅断罔报。
一日,他终是忍不住问:“君上果然喜欢嫚姬殿下吗?”
帝央调弄琴音的手一顿:“你瞒着我做下的事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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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本也没觉得自己的手段能瞒住他。
“不过我和嫚姬也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就是了。”所以他才没有追究。
他平静地拨了一会儿琴,对跪在不远处随侍的碧落道:“你可知违逆我会有何下场吗?”
这突如其来地发作,把碧落打了个措手不及。害怕被撵走,他一边往前膝行一边解释道:“我欺瞒您是不假,然则我对神君的倾慕之心更真,断不会……”
“停!你就在那里别过来!……你不是没有心么?哪来的倾慕之心?”
碧落当即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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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央无奈,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则放下琴,到荷花池畔走走。
他回想刚才碧落受他诘问后的脸色,不禁郁闷:他本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自己又何必同他较真呢?便在心底打定主意,只要他不逾矩,自己从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在池边坐下,对着池中一朵绽放得正灿烂的荷花嘀咕:“他也就是长得能让我怜惜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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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碧落受帝央召唤匆匆步入正殿。却见帝央端坐在殿上,膝头伏着个少年,肤白似雪,青丝如瀑。
“碧落,快来看,这是荷花池里新修炼成形的荷花精,以后可以给你做个伴了。”帝央神色和悦地抚着少年的脑袋说。
少年说:“蒙神君垂爱,才得以化形。”帝央笑而不语。
碧落不敢再听再看,否则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又匆匆地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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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荷花精软软糯糯的,纯洁秀美,却也无甚稀罕之处。可不知为什么,帝央很喜欢同他说话,常常与之共处一室。
碧落唯有孤零零地坐在荷花池子旁发呆。
这厢,帝央正在抚琴,碧落突然冲进来喊道:“小心!”帝央正要发怒,瞬间却被碧落扑个满怀。他听到“扑哧”一声,方才还静坐在他身后的少年已经闪身到他面前,右手插进碧落的后背,那个位置原本是自己的心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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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惊讶,帝央迅速召唤出自己的剑,朝少年行凶的手斩去,顿时少年身手分离。他还欲再杀,却不料少年骤然消失了,连同那条断臂。
他连忙扶起碧落靠进自己怀里,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还是碧落反过来安慰他:“别怕。我没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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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央特地请来医仙为碧落诊治。
医仙私下问他:“我们高高在上,不识情/欲的战神啊,您是怎么吸引来噬心魔的呢?”医仙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调侃。
帝央后悔不迭。本来他对那化形只为君一笑的说法信以为真,现在回想起来正是自己那一笑才引来了噬心魔。而那时自己是因为想到碧落才笑的,因此个中理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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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说你好端端的傻笑个什么劲?这下惹祸了吧。”
“你怎么知道那时本君笑了?!”要不是隔天小花妖主动找上门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说完那句话后笑了。
“我刚才到池子里随便捞了条花斑鱼,它告诉我的。”
“那不是花斑鱼,是锦鲤。”
“好吧,锦鲤就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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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帝央去探望碧落。
“那日我坐在荷花池边,偶然发现荷花的数目不对。”碧落躺在榻上,虚弱地叙说:“如果他真是荷花所化,荷花的朵数又怎会不变呢?”说到这儿,他突然激动起来,捉住帝央垂在他身边的手:“都是我的错,我日日帮你看顾荷花池,却没有马上注意到反常。对不起……”
帝央任他牵着自己的手,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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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日,碧落的身体大有好转,他捎上一管短笛,坐在亭子里吹奏。
一曲奏毕,不知帝央何时已站在了他背后。
他想起过去他还在昆仑的时候,曾多次为黄泉吹过笛子。孩童时期的黄泉会把它当作催眠曲,长大后的黄泉则像如今帝央这般,无声地坐在一旁或是立在他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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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央问:“碧落,你还记得我曾经说你无心无情吗?”
“嗯。”
“你那时说,倾慕于我,所以断不会……”
“断不会伤你害你,不让你快活。”
“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种心情么?可是这种情,总是要注定付诸东流了。”
“不敢奢望君上回以同样的情,只希望能一直伴君左右。”因为他曾辜负一人,他不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