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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喵完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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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明朗的天须臾阴暗,云翳、雾霭,驰近了屋宇树尖,厚重的,哑然无声却似压抑着霹雳和雷霆。
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场刀剑甚至感到双腿一软,竟是想要匍匐在地的威仪,毫无一抗之力——
摧枯拉朽摧折生灵。
倏忽,万叶樱粗壮的树枝发出一声心惊胆战的咯吱——啪嚓,而后一阵一阵像是小锯石碾一点点将筋骨摧毁磨成粉末一样毛骨悚然的咔哧咔哧——
小臂般粗细的树枝直接折断还未落地便碾碎成尘埃!
狂风阵!
四面八方的风,疾驰过荒原一样呼啸而来,飞旋卷地,
向默立在地的单薄人影嘶吼着扑过去,前赴后继。
鹤丸国永一惊之下忙拔刀在手,左臂待伸出前去回护小小少年,孰不料乍一触碰便像撞到刀刃上一样,十指钻心!
一乍下意识缩手,瞬息便被风逼退两步,看着狂风中小小少年一头白发吹得恣意狂舞,而单薄的影子,却怎么看都是,摇摇欲坠。
将心一沉横过刀背挡在身前,将头前扎闷一口气便要往风壁里冲,拍打上脸只一下便是一道血痕,踉跄地,却仍一点点一点点向前伸出手,拉着小少年衣袖:“快……走……”
颤抖到战栗的手指拉人几乎痉挛,阵心的人影却是纹丝不动,鹤丸咬紧牙关腰背筋肉迸起待要攒进阵心将人拽出,却不料小少年衣袖一甩竟是将他甩出风壁之外,背转身,狂风更胜!
“小家伙!你……”眼见纤瘦的小东西要被风吞噬,鹤丸国永怒睁双眼只待再往前闯——
却被个家伙阻住了脚步。
恨极地一刀挥出:“三日月宗近!”
老爷子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是笑眯眯地,不慌不忙挡格下鹤丸盛怒的一击暗自为那力度皱皱眉,浑浊的双眼却是不动声色地弯弯:“鹤丸殿,老爷爷我,可是为了你好啊……看那声势,进去便是万劫不复了,这灾难本身便是他引来的,有何苦,为了那么个东西,粉身碎骨呢?”一字比一字大声,最后几个字简直是生怕小少年听不见一样。
“放手!”双目赤红,鹤丸国永将那仙鹤之姿统统丢下,左挣右挣挣脱不开,眼见那万钧劫云将要把小家伙淹没一样,一狠心将脊背往三日月身上一撞趁后者怔愣再拼命一扎,整个人又扑入了风雷。
“你……”
衣襟零落,左一块右一块地破破碎碎,白羽织间杂着血肉红红白白惨不忍睹,而不再洁白的付丧神本身,却狡黠似的眨眨眼,手下紧紧抱住孤零零站着的小少年:“鹤说过,到哪里都要跟着你哟,小东西,可不能把鹤丢下……况且,被雷劈,也是个不错的惊吓嘛。”为了你的话,碎刀也不是不可以的哟~至少教你看起来不那么孤绝。
一如往昔温温热的气息扑入耳廓,小小少年终于抬眸,楞楞地与付丧神对视,那一身的狼狈正是他锲而不舍的证据,而那璨璨的金眸,好似三月春光要将他心头的冰雪都化掉一些一样。
“小家伙不要怕,鹤陪着你哦……”
渐渐地,好似被一点点照进心扉,小少年终于抬臂,回抱住那翩若惊鸿的付丧神。
似有什么,恍然盈睫。
几丈之外三日月宗近看清里面,却似真正颓然了一样面露苦笑,慢吞吞地转身
鹤丸呐,你到这个时候又逞什么英雄,这下,都要废了。
……
而余光扫见电光一闪转瞬便是雷霆,三日月宗近眉头一皱看着阵心环抱的二人又见晚了一步也打算挺身入局的一期一振,脸上阴晴了一遍似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鹤丸也罢了,一期殿你牵扯太深,万万不可贸然上前……”
一期一振余光都没分给他一个,朱红色的刀柄被扔在地声音森然:“三日月殿,这个关头你再生妖,莫怪一期不念同僚之情。”
“你……”拦不住刃眼见因为一期一振的靠近更凶猛了几分的劫云,三日月算是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了,正待再分说些甚,却见唰地一闪,铂金色的身影已安安稳稳拦在一期一振身前:“草莓殿,这回阿弥切倒没说错,小猫儿这是要渡劫了,你过去扰的他心神不宁,这可不妙。”
“这……”捏紧太刀的手指节青白,一期从未像此刻一样深恨自己有心无力,退后几步,果然劫云不再加重,他只能绷紧了全身筋骨,眼睁睁看着薄绿的身影靠近又离开看着源氏重宝相护一点头说道:“这下,得看小猫儿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那些可怖的雷霆,要打在自己弟弟的身上吗?身体犹残存烈火焚烧的炽痛,可这天雷加身,稍微动念便胆寒的威压,该有多痛。
然而他此刻,却万分羡慕处于其中的鹤丸。
至少,能挡在他身前,至少能,替他承担。
俄顷风定。
那些咆哮的积云此刻却开始拼了命得往中间聚拢,压缩,天空之中头颅之顶黑漆漆的云层似凭空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獠牙,隐隐盘踞,带着电光——
雷劫,至。
小小少年掐个法决在手,凝成隐隐光亮,逐渐凝实越聚越亮,御赐相称的愈发阴沉的天空,似小少年手中掐的,是这世界所有的光明。
身畔草木黯淡枯黄,似这一张一弛之间枉费了所有生机,灰天失色生灵涂炭,萧条,而后爆发——
雷劫至,万物衰微。
拧成巨浪的雷霆直愣愣劈下,小少年浑然不惧也似,悍然昂首,待要挺身相迎——
身后好一声吆喝,细瘦的太刀刃指九幽,但听噼啪大响,竟是生生被他接了下来。
喉间压抑不住的一声闷哼,背后肩膀微微一沉,却是一丝也不移动地,脊背舒展,
血肉四溅,持刀的手如同坚定护住他后心的身躯一样,很稳。
白光刺目欲盲,雪光凛凛,似不甘心退散在小少年眼前扭曲、荒谬——
世道何其不公!
这些刀剑生来便是名器重宝荣誉加身赞颂不朽,而你却生而畸形被铸刀人称为耻辱!
你被亵玩被辱骂被抛弃被摧折时他们却在轻而易举地受芸芸众生瞻仰参拜!
何其不公啊……
小少年咬住唇,眼前黑雾演化出他千百年的经历屈辱狰狞可怖令人作呕,而身后,渐渐弥散开浓的化不开的铁锈味,唇间溢出一缕低笑,在黑雾闪电如利爪的当下,小小少年却轻轻地,转过身——
身后的鹤正偷偷抹掉脸上血渍,见他动作,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的唇毫无保留地上扬,摆摆手,好似看到每个午后悄悄跳进他窗子抱着他睡午觉时的,常在的日暖风清——
呵,不公又如何!哪把兵器不是苍石磨砺火纹章?哪振刀剑又不是沥血厮杀摧残不折才有的举世威名?现在这如良相将才的太刀愿为他折断一寸寸筋骨愿为他揉成柳风杏雨,他又岂不是幸甚?
伸手来,甚至爱怜地抚摸满布了裂痕的太刀:“红白相间的,像鹤,很美呐……”而后带着笑,在鹤丸惊恐祈求的眼神中,缓缓将其推远,多几步,便平和安稳,
而自己,足尖一点,置身风雷。
不公又如何,自己这一番行走之下,试问,世间哪振刀剑哪个刀灵感与之并提与之相争!
思及此心下竟多了几分狂态,冷冷一笑抬手召出久未现世的短刀,灵力催动之下光芒宛如月华——
力灌双臂反手摔了阴霾,右腕三振长虹光闪迎头抗下一击雷霆,虎口发麻却不退反进,带起凛凛长风竟是与天雷厮打在一起,反手一斩,万彩华光壮气灵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要将天地荡尽——
我便是无锋又如何?我便要你这天威也畏我!
风雷奔,云翳开,小小少年啐出一口血沫蹿身向那云层最深雷霆最怒厨听进,挥刀再战!
混不顾那咆哮嘶吼在身上裂开一个又一个伤口,焦糊,鲜血四流,深可见骨——
你这万千刁难我自道心不改。
道心……道心……?
可我一直坚持的道心是甚么?
本以为偿尽因果便可斩断尘心,从此一身逍遥独自飞升,可而今,这牵扯出的,又岂是万物无情此身孑然……
道心,何在……?
面对着迎头劈过来的九九天雷,小少年却手腕软垂,茫然也似。
“……”
一道一道的霹雳宛如劈在自己心上,一期一振银牙咬碎双目充血,太刀握得咯咯作响,见鹤丸一身是血地被抛下来先是一惊,待看到而后那漫天狂舞的人,心下却是大恸,瞥见四周,其余刀剑竟是目露痴迷之态。
可也是,如斯强大如此狂傲如此旷放如此清绝该当令众豪杰折腰,可为何他看到的,便只剩悲凉。
琼楼玉宇,羽化登仙,洞中不知岁,高处不胜寒。
一期一振抓着刀柄,一步一步,接近雷劫中心。
那逝去的千千万万个朝暮,你是否也是,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遍遍忍受着寂寞?无锋不为刀,却也不是真正的猫兽妖灵,更非人类,你一步步修道,是否曾一遍遍问这天下何处可容身?
冰如骨,白发似千山雪飘零,这千年如一日的朝朝暮暮,你到此而来是否也是为了,不愿如此,枯坐一生?
长风浩荡,天光缥缈,一期一振眼前恍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穿过岁月万千重,张着两只小手,怯生生地抖出两只猫耳,那清澈如湖水的眼睛还带着纯纯然的期盼。
泪光闪烁里,他失神地张开双臂想将孩子抱进怀里奉上一切,而后再不要分离——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有人倾倒于修者的强大,有人迷醉于猫灵的可爱,但是又有谁,能抱起当初那个被丢弃的小小短刀?
一期一振仰起脸,那毁天灭地的雷劫即将上身,他此刻,却再找不见之前哀痛沉郁,温柔地笑着,却浑然无惧地,将呆呆的孩子护进怀里。
宛若凝结了所有不甘而要将天地撕毁的雷暴打在身后,一期一振垂下头,在小小少年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以后,无论在哪里,无论怎么样,一期尼再不会放开这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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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销雨霁,天光如洗。
三日月宗近咳嗽一声,望着四周重新萌动的绿意,缓缓抬手理理衣襟:“虽说未像当初交易的一般助他行无情道,不过这样也不错?……哈哈哈哈,”放开越理越乱的衣摆,向面色复杂的药研藤四郎稍稍拱手,“药研殿,这三位还请你费心照料了。经了这么多事,老人家需要休息了呢。”
眨眨眼睛转过身,三日月眼中皎皎万里清晖。交易么,助他修无情道将这凡俗因果牵念都斩断,他便助这本丸真正独立于时政……其余的么,老爷爷演技这么好,居然连设局人都骗过了……
哈哈哈哈,折腾了这么久,老人家啊,可是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