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绝》村上呆猫

17、第 17 章

　　村上天皇死后，发疯的皇子宪平即位，是为冷泉天皇。守平亲王立为皇太子。
　　太平无事、无灾无害的两年后，清和源氏一族的源满仲告发有人阴谋政变，废掉守平亲王，改立为平亲王。而为平亲王，正是源高明的女婿。藤原实赖彻查此事，主谋橘繁延流放土佐，藤原千晴流放佐渡。削夺高明左大臣职位，降为大宰权帅，不日又将其流放出京。博雅也身在其中的醍醐源氏，在朝几乎全部失势。
　　流放土佐、佐渡和伊岐等地的官员们，已经分批出京了。监送高明大人的车驾是最后离开的——这也是对这位前朝高官的最后一点情面。人人都说这是仿菅原道真前朝故事。冷清的祖席上，容色憔悴的源高明摇头苦笑：“鄙人没有道真公的大才，却也不敢有那样的大能。鄙人不敢道‘只是西行不左迁’，唯有一片恋恋之情。”说着举袖拭泪，强自抑制乃止。这正是“今朝恋别朱门泪”了。（注）
　　博雅是送行的子弟之一。他向来散淡，几年来愈加不问政事，专务音律；所得俸禄，除家中必要开支自用之外，多余的一不求官二不求禄，更不用于结交应酬，总是接济他人，质实心热，一如既往。这样一个古怪的人自然不招同僚亲近，但也往往不引人嫉恨。他前来送行，倒是少有人说三道四。源高明其实向来也与他疏隔，可是想起他曾经在朝为自己进言，这番又有如此厚意，倒不由得叔侄相对唏嘘片时。
　　“叔父好自珍重，将来一定有回京之日。”
　　“但愿吧。不过博雅，到了那时，我归来也是乞骸骨而已了。我一生从政，如今也不过如此。”源高明连连苦笑。
　　“叔父担荷了自己应尽的职分。正因为尽了力……”博雅咽住了话头没有说下去。
　　鬓发斑白的老人怔了怔，眉宇忍不住扬了起来，露出了笑容。“说的也是哪，博雅。我倒是太丧气了。”
　　监视他的小吏不断催促，他匆匆上路了。博雅站在原地，直望到远方车驾成了道路上一缕烟尘，方才回过身来。其他送行的人早就散去了，他独个人踱步徐徐走开。
　　“原来是有些事是不能改变的。”他自言自语。抬起头望着路边浓秀的树荫，他不觉叹了一口气。
　　“藤花颜色胜往年啊。”
　　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此段引用诗句的出处为：菅原道真被贬谪流放所做诗歌“莫发桂芳半具园，三千世界一周天。天迥玄鉴云将霁，只是西行不左迁。”
唐诗“明朝恋别朱门泪，不敢多垂恐污衣。”其后的“藤花颜色胜往年”出自伊势物语，意为藤原家的权势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