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岚》关山矾

9、第 9 章

　　第二日歆冉和吴班昀还是没来见我。

　　这倒没什么，胡慧师叔和尘净一直都有来，尘甘极少时候会在门口站一会儿，又匆匆离开了。

　　明辛说是没什么事，人却整天见不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少见点人，等我死的时候，丑模样也少人看到。人死之前才觉得自己要好看点，怪不得有人会给死人贴花化红脸蛋，不单是给活人看的舒服，也给死人一个满足。

　　我托尘净给我找个殡容化的好一点的人，他满面愁容的说不要。

　　于是晚上我就跑出去看星星看月亮，听风听雨，让那些小弟子帮我找找。上回遇见的思字辈的思劳小弟子很是能干，告诉我找着了，让我安心。

　　我自然安心，所爱之人和她所爱之人在一起了，大家什么也没损失，我自己还能马上忘却此事，再也不入轮回，妙哉。

　　就是死前很想去偷一坛谷蔺的老酒，尘甘的酒也没他的好，而我还没喝过。

　　我离开的时候嘲岚还是夜晚，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

　　那一夜月亮很圆，星星不太亮，嘲岚海涨潮很厉害。

　　我一个人，去了那个歆冉口中所谓的仙境门口，倚着石门，掸了掸我的袍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领子，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我终于解脱了。

　　“云思！出发了！”

　　“来了！”我先应了一声，抱起毛毛麻利地爬上了马车。

　　“云思，你怎么这么好运气，能被嘲岚的人收徒？”

　　我拨开马车的帘子探头向外看去，嘴里头道：“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好看，哈哈哈。”

　　“啧，看把你美得！”

　　半月前我在山头采药，碰见了嘲岚派的人。

　　那人年轻的很，却说自己已经有三百岁了，问我年庚姓名，看着倒是秀气，是个正经人样子，我就一一告诉了。

　　“简云思。”

　　那人微笑着说：“简兮简兮，方将万舞。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好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把药草往篓子里一丢，回答道：“我爹是教书先生，把我捡过来的时候取的。”

　　他并没有像别的人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

　　“我姓阮，叫思劳，是嘲岚人，你愿不愿意做我徒弟，去嘲岚？”

　　我才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阮思劳。

　　一张让人一看就很亲切的脸，线条柔和，很好看。

　　“你叫……阮思劳？”

　　他摇了下头，又点头，“这次是阮思劳。”

　　我听的懵懂，又问：“你真是嘲岚人？”

　　“我是。”

　　“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你要是骗我的怎么办？”

　　阮思劳轻轻笑了一下，“我若是骗你的，便是有所贪图，此时你已经财色两空，还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吗？”

　　我脸一红，觉得话不太对味儿。

　　见我不自在，他马上换了个话题，拿出了一枚银质的圆形纹章递过来。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看，边缘刻着一圈的小花，中间一棵树。我不认得很多树，只有香樟梧桐这些常见的，特征明显的，于是便问：“这是什么树？”

　　他有问必答：“桂树。”

　　我感到奇怪，又细细看了一番“你们拿桂树做标志么，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稀奇东西做标志呢。”

　　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看药草也差不多够了，就把纹章还给他，招招手，“走吧，下山去，和我爹娘打声招呼。”

　　阮思劳却突然叫住我：“云思？”

　　我回头，“嗯？干嘛？”

　　他端详了我好久，才低头笑了笑，“没什么。”

　　？

　　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