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岚》关山矾

7、阮风雨

　　“少爷！少爷！”
　　柳青在背后追上来，递上一条帕子给他擦汗，声音温柔，“少爷，老爷叫你去书房一趟。”
　　阮风雨接过帕子擦了一下汗，笑容依旧，“谢谢。”

　　阮老爷坐在书房等自己儿子过来。前些日子他听楚鹤道人说在东方出现了一个天生子，占了求和山称王，山大王其实也不特别，只是他是个天生子
　　天生子由天而降，好则造福一地，坏则祸及生灵。楚鹤道人的意思是那个天生子并不算特别好，也不是特别坏。这就让他很想把这个人招进阮家。
　　阮风雨匆匆来到书房，父亲正皱着眉头看竹简。他在门前先鞠了个躬，再走进房间，“爹找我有什么事吗？”
　　阮持恒看见阮风雨就露出了笑意，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说话。
　　“东方的求和山有一个天生子，爹想把他招进阮家，天生子炼丹成功率比谁都大这你知道的。我想来想去谁也不放心，你做事最稳妥耐心，爹想让你去求和山找那个天生子。”
　　求和山？
　　阮风雨脑子里瞬间过了一遍那里的地貌，恭敬地低头答应：“是，我一会儿就出发。”

　　求和山离璘城很近，阮风雨赶了三天的路，最后停在璘城稍作休息。求和山其实不是只有一座山，有山峰有峡谷有丘陵，不知为何就叫做了求和山。
　　向山下的大娘问过了路，阮风雨拿出卷轴，这个天生子年纪同他一样大，自名林嘲岚。
　　嘲岚，这名字倒有意思。
　　阮风雨看了看眼前的两条岔路，走了左边的那条，过了一会儿发现此路不通，只好折返。
　　于是他沿着另一条路继续走。春夏之交草木正葱茏，风吹过一林子的娑娑声。阮风雨走了好久才走到了平坦的空地上，那里正有个少年在一座木屋旁刻着木雕。
　　正好，可以去问问他认不认识林嘲岚这个人。

　　少年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停下动作，抬起头来不太客气地眯眼看他。剑眉星目，生的很端正的样子。
　　阮风雨上前和和气气地问：“你知道这附近有个叫嘲岚的人吗？”
　　那少年挑挑浓眉，语气得意的道：“知道啊！”
　　阮风雨还是温和地道：“那阁下可知道他在哪里？”
　　少年丢开木雕和刻刀，站起来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回答：“我就是啊，找我有事？”
　　阮风雨听后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同他一般大的模样，眼睛里像是盛了满天星星一样，穿着短褐，看上去十分精神有活力。
　　他从前特别想成为大侠，可是越长大越失去了那份心情，此时他看见林嘲岚，倒是很羡慕向往。
　　正巧一片柳叶落在林嘲岚头上，阮风雨便伸手替他摘了。
　　结果林嘲岚看着他愣了愣。
　　“我是西北阮家的人，想同你谈些事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林嘲岚回神又是一挑眉，“可以啊！我可无聊了！这山头除了精怪就没人，你正好陪我解解闷！”

　　他同林嘲岚说了想请他来阮家炼丹的事情，不出所料，林嘲岚拒绝了。
　　“我在这儿待的舒舒服服，做什么去炼劳什子的丹。”
　　他自然是不会就此放弃，正要开口时却见林嘲岚眼珠转了转，又改变了主意，“不如这样，你在这儿和我一起带这些满地的精怪，过了三年我就跟你去西北，怎么样？”
　　阮风雨讶然，三年也未尝太久了些。
　　林嘲岚见他不回答，也觉得他是觉得三年太久。
　　他沉思片刻，“那就两年！”
　　“……”
　　“一年！”
　　“好。”

　　晚上林嘲岚就拉着阮风雨去他山顶的房子里，里面走进去就能被琳琅满目的画作玉器晃了眼睛，再走几步进了另一个房间，地上一扇小门，是通往酒窖的。
　　“等一下，给你看我的好东西！”林嘲岚从角落里拖出一把梯子靠在头顶一个洞边。
　　“来！上来！”林嘲岚招呼他。
　　上面是个八角形的房间，四壁挂满剑器，皆是好剑。
　　“那你睡哪里？”阮风雨不禁问了一句。
　　林嘲岚很自然的说：“就睡在这里啊，有我最喜欢的剑，我还有颗夜明珠，楼下酒香熏上来，这儿可舒服了……”林嘲岚一下子想到阮风雨应当是不会睡地板的，他看着就是翩翩公子，哪有翩翩公子睡地板的呢。
　　于是他又改口：“不过我还有几床很舒服的被子，床没有，我平时就铺好褥子睡觉。你看！这儿的天窗还能看星星！旁边就是海！”
　　阮风雨也顺着他的视线看海，夜晚的海本应该是黑色粘稠的，但他们在山顶，再者海边还有些妖怪住在那里，灯点起来照着海，看上去也怪好看的。
　　他又看向了林嘲岚，他真喜欢这样的日子，一年也许还不够他待的呢。
　　林嘲岚从八角房间旁边的房间里的橱柜拿出一坨被褥，，长得中规中矩，就是看着好像很久没用过一样。
　　林嘲岚兴奋的把被子铺好，特意把阮风雨那一份多铺了一层。
　　“来来来，就是这儿啦！，明天早上黄毛会来给我们送早饭的！然后你跟着我去逛大山！”
　　虽然被子很久没晒有点硬，林嘲岚还是超级兴奋，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像阮风雨这样的人，山头的妖怪大多热情奔放，把他也养的差不多，从小不知含蓄为何物。
　　“哎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林嘲岚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对方姓名呢。
　　背后硬的发慌，虽然是棉被但还是太硬了，阮风雨调整了个合适的躺姿，回答：“阮风雨，轻风细雨的风雨。”
　　林嘲岚听了更激动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嘲岚吗！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求和这儿正好漫着毒雾！结果又刮风又下雨的把毒雾弄没了，所以我叫嘲岚！”
　　阮风雨看着头顶星光，轻轻的应了声：“名字很好听。”
　　“姓林是因为山上到处都是树啦……”
　　阮风雨听着林嘲岚声音越讲越小，最后变成轻微的呼吸声。
　　他拿出一枚符咒，施法让它飞回家中给父亲报信。
　　然后他听着林嘲岚的呼吸声，也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