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行记》竹子的熊猫

32、碧玉莲华9

　　“缚日囉惹拏喃，婀！”于小柠心中一紧，中指相抵屈如剑形，食指伸直靠于中指，极快的结出金刚界自在印打向莲华座。血色火焰似有灵气，“呼”的扑挡在莲华座之前做保护状。焰头略低间，她看见一脸坚毅的张七七并无异状，不由得松了口气。向旁边看去，柳依依额头青筋凸显成“卐”字，两眼赤红，已然开了千目。她口诵千眼千手观音陀罗尼咒经，呢喃般的经文像是有形般逼得血焰不停的向中间聚拢，其中一两朵试图挣脱出来却又被迫得扭曲着缩了回去。

　　紫玉竹冷芒四射，在底部一点一点的吸收着聚集起来的血色火焰。张七七忽然大力拍掌，一道黄符越于右手之上，他执黄符架在左手臂弯处，左手五指并拢，做出道家常用的“合五”之势，平和而清晰的念道：“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随着杀鬼咒的宣出，火焰中传出女子尖厉的叫声：“刘郎负我，碧落黄泉，我当厥口诅祝之！”灼热的血色火焰前，张七七停下来问道：“你要诅咒的人是谁？”

　　火焰受到他的感染，晃动着渐渐有了女子的形体，她“面”朝张七七说：“刘郎，京兆尹从事长子。”刘琉璃掐指捏算片刻问：“太宗至道年间京兆尹从事刘景的儿子，那个一辈子都是丞信郎的家伙？难道你就是那个丫鬟？”“刘郎负我，刘郎负我……”女子的身形模糊起来，之前手指般粗细的蛇样血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粗得像成人的小臂，紧紧缠在火焰的底部，致使紫玉竹吸收火焰的速度慢了许多。于小柠朝刘琉璃使个眼色，自己慢慢踱到火焰女子背后的正坎位上，对着最粗的一条蛇样血线催动法力。

　　“哎呀，结果你和我祖上还有些渊源。”刘琉璃抚掌大声说，“那么是因为丞信郎负了你，所以才附在莲华座上诅咒他世世代代的？”“刘郎……刘郎……我何曾舍得伤你半分？”女子的声音黯然许多，“李小哥许你我生死相依，我才愿意散去两魂五魄附于莲华千年，可、可我怎知你的后辈会因此……”听着这女子前后截然不同的话语，刘琉璃心中起了疑虑：“你难道不恨丞信郎？你肚子里的孩子……”“刘郎！”尖啸再一次回响在众人耳旁，“我儿因你而死，你可知晓！”抹把额上的冷汗，刘琉璃继续说；“果然是他害死你孩子，你想怎么报复他？”“生啖其肉噬其子孙魂魄补还我儿……不，我怎么舍得报复……我儿因你而死……刘郎，我未曾怨你……啊！”

　　于小柠拎着一条扭动的血色长蛇从她身后走出，对着刘琉璃阴测测的笑道：“有人利用你老刘家的血脉做了这玩意儿出来，想以此补上丫鬟的魂魄好诅咒刘家后人。”刘琉璃看着蠕动的长蛇浑身发麻：“看来还真不是丫鬟的错，虽然远亲家里的女人都受了影响，好歹也只是性情有些变化，没伤到什么……这恶心玩意儿给我拿开点！”

　　两人嬉闹时，随着莲华座上火焰熄灭，一团雾气缓缓流入紫玉竹中。张七七拾起来套回小臂上，十分仔细的掸衣襟上的尘土，掸完后又开始拍裤子上的灰尘。柳依依看看他，顺手将玩得起劲的于小柠拖到他面前，抱起碧玉莲华拽着刘琉璃走到门外。

　　看着刘琉璃奸笑着比划“V”的手势，“轰”的一下于小柠从脚趾头红到脑门顶。手中的长蛇丢也不是藏也不是，胡乱中就想往牛仔裤的口袋里塞。一只骨结分明的大手及时制止了她的蠢动作，接过长蛇念起净化咒。片刻间，血蛇皮肉褪尽，几根银色的长线落在手心。张七七掰开她紧握的手掌，将银线放上去。于小柠恨不得将地面盯出个坑，始终不敢抬头看他。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头上，轻轻的呼吸带动额边几缕乱发，淡淡檀香在鼻间缭绕，眼前那双白色帆布鞋，依旧如同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他那样整洁。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于小柠踌躇的伸手，试探般触摸那个人的衣角，心里竟然充满了满足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