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爱》已然烬

1、疯爱

　　如果你要杀死我，请将我做成一道粘稠的羹。早中晚三餐将我喝下，连骨头也不要剩下。这样，我将融入你的血，你的肉，你的骨，永远不分开。
　　——题记
　　1
　　“我……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踌躇了大半天，徐若妍终究鼓起了勇气。千万不要拒绝！不要拒绝！不要！徐若妍心里祈祷着，眼睛却不敢看眼前清秀的男孩。男孩的脸也有些微红，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
　　“我考虑一下……”他轻声回答。
　　徐若妍几乎都要掉眼泪了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样子。钟杰柔声补上了一句：“我需要考虑第一次约会的地点。”
　　一男一女画面几分青涩几分唯美。
　　树荫后的人，纤手紧握，指甲嵌入皮肉，流出鲜血却全然不知。
　　更深处，一人抿嘴而笑。

　　“徐若妍死了。”
　　这是莫寒在雪白为背景的病床上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
　　她盯着来人，眼底看不到神采。
　　年轻护士心中顿生同情。403号房的病人死前轻呼的“寒”便是眼前这位失神的病人吧。
　　“她不该死的。死的，应该是我。”莫寒喃喃自语道，暗淡的语气。护士张晓慧更是心怜，如此一个美人，如此伤神……
　　既然计划失败，我又为何而存在……失去生气的莫寒以绝食迎接死亡，最终绝食失败，当流质食物被强行灌下，她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计划了什么……

　　2
　　徐若妍的座位空了。
　　身体恢复后，莫寒又回到课堂。
　　一个纯黑的瓷盘，撒了薄薄一层红土，置满了清水，安种一颗墨绿色种子，放在徐若妍生前的座位。望着它，莫寒不见感情的眸子，有了令人深陷的情感，一种神秘……

　　“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徐若婕。”
　　倒抽气声此起彼伏，这张脸，大家太熟悉了……徐若妍！怎么可能！

　　“大家好。”徐若婕象征性地与新同学打了招呼，转身问一旁的老师，“老师，我的座位呢？”
　　“你就坐莫寒旁边的位置吧。莫寒你站起来让徐若婕认识一下。”那个位置就是死去的徐若妍的位置。
　　“啪！”莫寒猛地站起来，“老师不可以！”

　　莫寒是不允许有任何人沾染徐若妍曾经的东西，即使这个人跟她长得很像，但是毕竟不是她，不是吗？
　　老师皱了皱眉。她也是理解，大病初愈的莫寒情绪有些不稳定，作为老师应该好好安抚她，但是……班级里已经没有空的位置了。
　　反观徐若婕一脸泰然，没有任何尴尬：“哦，我知道了。”说完走出了教室。

　　……脾气那么大？

　　然而在约莫十分钟后，徐若婕斜背着书包，一人抬着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站在了教室门口：“老师，我可以坐到后面去吗？”不等老师回答，她就一个人抬着桌椅坐到了莫寒后面。
　　这个年龄的女生都是“娇弱”的，她们大多强调自己的“极其弱小”，以致徐若婕的抬桌行为显得十分“强悍”。

　　班上的人都十分热心，他们惊讶于徐若婕酷似徐若妍的面容，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们果然是双生子。
　　“怎么没有听若妍提过？”
　　“她不知道的。”
　　“怎么可能？！”
　　“是失误吧。”
　　“？”

　　“有人叫你。”旁边一位同学扯扯徐若婕的衣角，指指窗外。
　　“对不起。我离开一下。”徐若婕抱歉地向周围的同学说。

　　“她脾气很好的样子耶！”
　　“恩……但你们不觉得只是‘脾气好’吗？”
　　“也对。是有种礼貌的疏远。”
　　“你们也别这么想，也许是大家还没熟络的缘故，过些时候就会好的。”

　　前座的莫寒眉头皱得越发紧，望着一旁的瓷盘，用一种如同自我蛊惑的低沉声音低语：“徐若妍……你……是我的……不论……死活……徐若妍……你……是我的……不论……死活……”

　　3
　　放学的铃声响起。
　　“徐若婕！”
　　回头，是莫寒。
　　“一起走。”莫寒冷冷的语调，带着不容拒绝。
　　“好啊。”徐若婕微笑。

　　“刚才找你的是谁？”
　　“钟杰。”徐若婕回忆了一下，“他吓了一跳。把我认成了徐若妍。”
　　“徐若妍没有双生姐妹。”莫寒直直地盯着徐若婕，那是一种类似冷血动物诛杀猎物时的眼神。
　　“是吗？”嘲讽地轻笑，“那真可惜……哦，我车来了，下次聊！”

　　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司机下门，为徐若婕打开车门。
　　“良叔，我说过，我自己可以开车门的，你不用那么辛苦。”
　　“是。小姐。”
　　徐若婕坐进了车，正打算让良叔启动。莫寒拍打着车窗。
　　摇下车窗，问：“怎么了？”
　　“好久没见徐阿姨了。”莫寒的眼神还是没放过徐若婕，带着冰冷和探究。
　　“那你上来吧。”很自然的回答，徐若婕没有丝毫慌乱。

　　莫寒坐了进来，挨着徐若婕。这个角度，莫寒仔细打量着徐若婕。真的很像的两个人，说她们不是双生子也没人相信吧。但是不可能的！莫家与徐家从上一代就交好，莫寒和徐若妍又是同年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个“徐若婕”来？！
　　性格上两人也不一样。虽然好像都很温柔。其实，徐若妍的温柔带着娇弱。而徐若婕的温柔却让莫寒感到凌厉。

　　“妈妈说今天张妈会准备麻婆豆腐，你最喜欢的。”
　　“你调查我！”莫寒冷眼以对。
　　“如果是徐若妍说了同样的话，你也这种语气？”徐若婕好笑地回答，“而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辣的食物，只是因为徐若妍吃不了辣，你要帮她挡挡而已。”
　　阴暗不明地微笑着。徐若婕拿出PSP玩起来，晾着莫寒，一路无言。

　　4
　　“妈妈，我回来了。莫寒说想您，所以来看您了。”生疏的语气，“对不起，我先回趟房。”
　　“唉——这孩子……”徐母忧虑地望着徐若婕的背影。

　　“小寒来了啊！都不先跟阿姨打声招呼，阿姨也好准备啊。张妈，给小寒倒杯果汁。”
　　“阿姨……其实我来是想……”
　　“我知道。”刚才还一脸欣喜的徐母面色立刻暗淡下来了，“妍妍的死我们都很难过。小寒你不用自责，谁也想不到……想不到……”说着说着，两行浊泪留下。
　　莫寒忙递上纸巾：“对不起……”
　　“我失态了……小寒你先坐着，阿姨……去看看饭菜……”徐母踉跄地走了。望着这位痛失爱女的母亲，莫寒沉默了。

　　“谢谢。”莫寒接过张妈送上来的茶，“张妈，我想问你件事。”
　　“莫小姐是要问若婕小姐吗？”
　　点头。
　　“这不好说。”张妈表情有些为难，“莫小姐当若婕小姐是若妍小姐就行了。”

　　5
　　莫寒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接起手机。
　　“喂？”
　　“莫寒，是我。”一个男音。
　　“什么？”莫寒觉得一阵寒意。
　　“徐若婕也是我的委托人，所以她的事情你不必查，不会查到结果的。”
　　“她交换了什么？”
　　“客户的资料需要得到完全保密，这是职业道德。”
　　“那……朵花什么时候会开？”
　　“我查查。”对面传来隐约的鼠标点击音，“后天二十一点三十二分。”

　　挂了手机。莫寒摊开手掌，慢慢闭上眼睛。徐若妍……

　　6
　　“莫寒，昨天你走得匆忙都没吃饭后甜点，补做了一份给你。”徐若婕递上，“尝尝。”
　　“？”莫寒狐疑地尝了一口。很甜但是不腻，还夹带着微微的酸。
　　“怎么样？”
　　“还好。”
　　徐若婕扩大了她的微笑：“今天一起吃午饭吧。我带了两人份的便当。”

　　“徐若婕，你跟那位交易了什么？”莫寒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恩……不大好说。”徐若婕歪着脑袋思量着，耸耸肩，“不过我相信是笔好买卖。”
　　徐若婕没有丝毫被莫寒得知与“那位”交易后的慌乱。也许，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她慌乱了。

　　“莫寒，没有真相的现实虽然不甚明朗，但一定是最美好的。”
　　“莫寒，我和徐若妍像吗？”
　　“莫寒，真希望可以和她一起遇到你。”
　　“莫寒，有机会我想和你一起去飙车。”
　　“莫寒，好想……好想……让你看到我。”
　　……

　　7
　　二十一点十五分
　　莫寒坐在教室里，天是完全的黑幕，没有开灯，盯着在深邃的黑夜中泛着诡异的墨绿色光的那一株植物。
　　“啪！”灯突然开了。
　　“谁？”莫寒慌乱，既然都到这个时候了，谁也不可以阻止我！
　　“我。徐若婕。”徐若婕带着微笑，一身白衣，走着轻柔的步子，像是一个迈向神殿的为神献身的圣女。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交易。”徐若婕坐下自己的位置上，也就是莫寒的后面，徐若妍位置的斜边上。
　　“和我的交易。”一个男声又出现在了教室里，来人却是钟杰。

　　徐若婕右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左手抚过莫寒的脸，深刻地望着她，随后又是咬了咬下唇。最终，她放开了莫寒，朝她微微一笑，却包含着看的到的无奈。
　　“钟杰，我们的交易该继续了。”清冷的语调。
　　“还要等。”钟杰指指手表，“三十二分才是最佳时间。”

　　莫寒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交易。但是，钟杰承诺过，一切都不会影响到他与她的交易。那么，莫寒也就无所谓了。只要徐若妍就可以了……

　　8
　　三十二分
　　教室的灯已经被钟杰关了。他说，那株植物只能存在于黑暗。
　　泛着墨绿色光的诡异植物终于在三个人的等待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白森森的花骨朵，然后慢慢绽开，花瓣却是妖艳的红。

　　“莫寒，你有五秒钟的时间摘下它。”钟杰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计时秒表。

　　第一秒，莫寒上前。
　　第二秒，莫寒伸手。
　　第三秒，莫寒折断花枝。
　　第四秒，莫寒收回手，望着那逐渐失去红艳的花朵，惊恐得询问般地望向钟杰。
　　第五秒，钟杰点点头以示一切正常。
　　第五秒零一，一阵闷响，随之是空旷教室里的一阵阵回响，让人心惊。徐若婕倒地。

　　莫寒看着手里的花朵像经历千年的风化一般，变成了细不可见的粉末。

　　“这样，三宗交易都完成了。”钟杰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本记事本，在上面添上了几笔，“今年的业绩应该不错。”
　　钟杰收起记事本，转而上前清理那株失去花朵的植物。

　　莫寒挡住钟杰的脚步，吼道：“徐若妍呢？！”
　　指指倒地的徐若婕。
　　“她的死活不干我的事！我问你徐若妍呢！！”莫寒上前紧紧勒紧钟杰的衣领，全身激动得直发抖，一副癫狂的痴态。
　　钟杰脸色不变，依旧指指“徐若婕”淡淡地说：“她的灵魂回去了。从今以后，她会如你所愿的，心里只有你。”

　　虽然有些意思莫寒无法理解，但是她根本没有时间细究。摔下钟杰，奔到徐若妍身旁，轻声温柔地呼唤：“若妍……若妍……”
　　缓缓睁开眼，面前的就是自己所爱吧。
　　“寒……”
　　莫寒紧紧抱住徐若妍，再也不能承受失去！

　　钟杰毫无感情地笑着，清理起瓷盘，在底部，寻到一颗新的种子，忧郁的深蓝色种子。
　　人类，真是增加业绩的好选择！

　　9
　　翻开钟杰的记事本，找到这一年的第四千八百九十四份记录。
　　徐若妍，女，十八岁，以一个月的昏迷换与暗恋人的一次爱恋。成功。无备注。
　　莫寒，女十八岁，以一生幸福换徐若妍的永远挂怀。成功。备注：因为徐若婕的干涉，“一生幸福”未到位。
　　徐若婕，女，十八岁，以灵魂换莫寒的一生幸福以及三日的相遇。成功。备注：1、徐若婕的灵魂为上乘，没有杂质，接近光明，为黑暗所用实为稀有，此交易大赚。2、徐若婕身份特殊。本为徐若妍的同胞姐妹，却在出身前身体未形成完全，一直半游离在徐若妍的身体内。此种生存状态颇有研究价值，但是研究组的模拟试验一直失败。疑为生存环境问题，有待考察。

　　10
　　莫寒，我将拿走你那些年的记忆，让她陪伴我在没有止尽的黑暗中。
　　莫寒，对不起，那些个约定，我注定要违背了。
　　莫寒，起码，我在阳光下看到你了，不再是那个永远漆黑一片的梦境。
　　莫寒，我走了，虽然，我甚至没有出生过。
　　莫寒……
　　莫寒……
　　莫寒……
　　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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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片~~可爱的短片~~麻烦留些个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