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总想要出墙》姬云君

82、我喜欢她

　　赵歆宁的眼泪落在了封心手上，灼热得似乎要烫伤她的手。
　　生平最怕可人落泪，更何况，赵歆宁现在眼神灰败而又涣散，似乎连翻身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躺在床榻上了无生气地落着眼泪。
　　封心简直一瞬间魂飞魄散。
　　“我骗你做什么？”封心一紧张就容易满嘴跑火车，“我骗你你哥也不能多爱我一点，我干吗骗你？”
　　赵歆宁：“……”
　　气氛一瞬间有些微妙的凝滞。
　　封心羞愧欲死——在这样的气氛中，她居然真的说出了这么作死的话？
　　“那个……”封心几欲抬手抽自己一巴掌，脑筋飞快地转着，想要说些什么话来找补一下，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帘子一阵轻动，赵靖安的声音传了进来：“阿宁。”
　　这一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轻唤，让刚刚如同死灰一般的赵歆宁瞬时复燃，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诶诶诶，不嫌头晕啊？”封心一边扶了一把赵歆宁，一边又忍不住地回头去看了赵靖安一眼，只见她眼下仍是青黑一片，疲惫之色不减，手中端着一个乌木漆盘，上面放了一盅汤并两样精致的小菜。
　　这一看就没休息的样子，让封心大为泄气——她明明看着赵靖安睡着的，怎么……居然是被骗了过去么？
　　赵靖安有意避过了封心那嗔怪的眼神，只看向赵歆宁，仍然如同平日那般温和体贴：“阿宁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仍是温和清澈的少年的声音，犹如淙淙泉水，落入耳中，奇迹般地安抚住了赵歆宁。
　　赵歆宁痴痴地望着赵靖安，只见她仍是寻常打扮，仍是她最熟悉的那个兄长。
　　如月那愤怒的指控，好似只是一场噩梦一般……
　　房中的丫鬟们早在封心进来时就已经极为有眼色地退下了，这会儿房内只有三人，赵靖安十分理所当然地亲自摆了小桌喂赵歆宁喝汤。
　　如玉的少年静坐榻前，满眼好似只有眼前泪眼朦胧的少女。
　　委委屈屈站在一旁的封心顿时满心横醋——心上人倒是真的温柔体贴，可惜啊，体贴的不是她。
　　幸亏赵歆宁虽然同赵靖安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来，已是再正儿八经不过的亲妹妹了。
　　否则，封心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小王爷在她面前喂别的女孩儿，封心得把自己给酸死——忍不住把汤碗给打了的那种酸。

　　赵歆宁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那过分漂亮的脸，只是机械地随着赵靖安喂食的汤匙开合着嘴巴。
　　从她记事以来，大家都说她和哥哥明明是双生的兄妹，却越长越不像，明明极小的时候是长得极像的。
　　那时哥哥说，是因为她长得像母亲、哥哥长得像父亲之故。
　　她就信了。
　　怎能不信呢？
　　自她有记忆起，兄长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娇蛮，全京城……不，全大灜，都不会有第二个如她哥哥那样好的兄长了。
　　可直到今天，她才直到，她的兄长，其实并不是她的兄长？
　　是她抢走了兄长原该拥有的一切。
　　她的兄长，才是那个原该娇蛮任性、受尽宠爱的长宁郡主。而她，不过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孩子。
　　一个皇室血亲，一个……又怎么可能会长得相像？
　　不自觉间，眼泪便又从那双一直雾蒙蒙的泪眼中滚落了下来，落进了面前的汤碗中，在汤里荡出了些许波纹来。
　　那眼泪好似倾盆大雨，将赵靖安的心也给打湿了。
　　她叹了口气，将汤碗放下，伸手想要去擦那滚滚落下的眼泪，可指尖未来得及落在赵歆宁的脸颊上，却被低头不语的赵歆宁一把抓住了手腕。
　　赵歆宁仍是低着头静默无声地落着眼泪，紧握着赵靖安手腕的手却是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阿宁……”赵靖安轻轻地唤了一声，竭力维持的平常在赵歆宁落泪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
　　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再怎么逃避再怎么闭口不言，她们都心知肚明，那并不是一场噩梦而已。
　　“对……对不起……”赵歆宁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她越是想要平静一些，越是事与愿违，一开口连声音都带着泣血般的悲伤和颤抖。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被抱来端王府的那一日开始，就被动成为了长宁郡主。
　　“是我对不起……”赵靖安的声音顿时喑哑了下去。

　　封心悄然地退出了房间。
　　这是属于她们兄妹……姐妹之间的时间，她插不进去，也不可能插进去。
　　赵歆宁向来得宠爱，晴彩馆中，按照她的喜好种了品类繁多的花木，空地中，又架了两架极为精巧的秋千，据说是赵歆宁当初想要赵靖安陪她玩才架的。
　　不知道赵靖安有没有陪她玩过。
　　不过，依着赵靖安那妹控程度，肯定是陪着她玩过的吧。
　　明明知道那是再纯洁正常不过的兄妹……姐妹感情，可封心还是忍不住地拈酸吃醋了。
　　初春的风尚且料峭，花木也还是一片萧索，难得看到一点绿意，委实没什么好景色可赏。
　　但封心仍是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眼前颇为惨败的花木看了一会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伸手在那精致的秋千上摸了摸，慢慢地坐了上去。
　　采蕊明知劝她不过，却再不能凭着她贴心大丫鬟的身份强拉了她走，只站在不远处将晴彩馆里诧异得探头探脑的小丫鬟们都打发了，默默地望着她。
　　半晌，却仍是有人站在了封心面前。
　　封心懒洋洋地抬头一看，却是如月。
　　“王妃。”如月行了一个礼，表情有些微妙。
　　封心一手撑着秋千架，整张脸都朝那只手靠去，神色颇为慵懒；若是日光再和暖一些，周围的花都盛开，那妥妥的一副春日美人游园图。
　　只是，此时春寒尚在，封心的头发都被吹散了几绺下来，有些凌乱地散在脸上；寒风将她那细嫩白皙的脸上又染上一团红艳，细细一看，嘴唇还有些发白。
　　那慵懒欢快的意境就顿时遭了破坏，反而显出几分狼狈来。
　　“来坐。”封心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架秋千，朝如月笑了笑。
　　“如月不敢。”这是专门架了给郡主和王爷玩的秋千，如月身为懂事的大丫鬟，自然不会真的坐。
　　封心耸了耸肩膀：“随你。”
　　“王妃……”如月犹疑了半晌，欲言又止。
　　封心看着这沉稳姑娘不那么沉稳的样子，不知怎地就被戳中了笑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就是被我听见了你家王爷的身……”
　　“王妃！”如月大惊失色，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在外面堂而皇之地提起，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尊卑规矩，直接开口打断了。
　　封心：“……”
　　就这一堆光秃秃的花木也没个掩体的地方，能藏着个谁啊？还怕人偷听？这姑娘在房内倒是觉得足够隐蔽了，殊不知那门外就站着她和赵歆宁呢。
　　不过，也不排除这姑娘被吓破了胆子。
　　“不说不说，”封心没什么诚意地安抚了一下如月，眼见着她的表情松弛了些许，这才懒洋洋道，“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如月张了张嘴，又是欲言又止。
　　封心看着她纠结的样子，都有些替她急得慌，于是自发自觉地替她cue自己：“你担心我不能保守秘密？还是担心我会伤害你家王爷？”
　　如月仍是沉默，但看她表情，封心说得也算是她心中所想。
　　“你放心，”封心朝她展颜一笑，美丽的桃花眼顿时就弯成了月牙，她不知道，她提起赵靖安的时候，满脸都是梦幻一般的高兴，“我喜欢她，自然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一直沉默的如月终于动容，她看向封心的神色顿时复杂极了——既欣慰，却又忧愁，复杂得难以形容：“可是王爷……”
　　“我既然决定留下来，那本就只是为了她留下来，”封心定定地看着如月，眸中是难以撼动的坚定和暗暗涌动的温柔，“无论她是她还是他，我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
　　无论是她还是他，她都喜欢。
　　可得知她真的是她，却让她仍是忍不住地窃喜。
　　那未说出的话，如月自然不知，她只是颇为震动地望着封心——一个女子，居然真的能如此坦然地在人前剖白她的感情，特别……这种感情，其实并不容于世。罢了，也许王爷的身份……大约是天意吧。
　　如月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封心的目光终于没有了从前的那些敌意。
　　王爷太苦了，若有人真的能给王爷幸福，那她……都愿意试着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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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呐……周一更新提前发了吧，不定时了。
看明天能不能有时间再写一章，能写出来的话明天就再发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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