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美食小吃摊》玉纹暖

61、加盟商

　　宅了几百年，忽然就想开了？

　　贝尤格尔：「做美食很好玩，而且我感觉你展示的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可怕，我的力量好像也能控制住局面。」

　　「我明白，人类永远都在寻找着生活的出路，我不能再做吃掉自己脑子的海鞘了。
　　我逃避了这么久，也该…。」

　　祂鼓起勇气，下定决心道：「也该面对外面的世界了，王子和公主童话结局再美好也腻烦了，我需要更多惊喜的现实世界。大不了…我再躲回来。」

　　贝尤格尔把退路想好，更加一鼓作气道：「我要离开家，我要成长，我要像你一样，推着小吃摊闯荡世界，来一场美食大冒险！」

　　我扶着石板床站起，正视面前的神明。

　　年轻靓丽的女孩扎着马尾辫，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的样子，神明的气息收敛，像是无畏于人生的普通女孩一样。

　　我：「…」

　　我这算是完成深海神明的一半委托了吧，「童话」干劲十足，看起来是不会衰亡下去了。

　　祂要离开丧尸城基地去冒险，但深海抵御外神的屏障不能没有足够的神明之力维系。

　　要不然先让祂在海底神明的领域内开一家店，先适应适应再说，总不能一下子就离开深海吧。

　　我这样普普通通的异能者，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拯救世界是神明层次的问题，海底神明总该担起自己的责任。

　　与贝尤格尔签订的就不是「员工合同」了。

　　而是「加盟合同」「联盟协议」「加盟费贷款协议」等等标注「神明级」的高权限文件。

　　贝尤格尔把字一签，昨天祂夺取「美食」权柄而伸出的触手，全部规规矩矩缩了回去。

　　我眼前朦胧梦幻的迷雾瞬间散去，感觉重新把控了真实性。

　　贝尤格尔的头顶冒出「0级加盟商」标识。

　　祂正对崭新而基础的美食小吃摊车爱不释手，一脸兴奋，「这真是太帅气了，太酷了！」

　　我看到祂在面前加盟商的异能商场列表里一边点一边惊叹。

　　有挑战的升级规则，完成任务逐步解锁菜谱和各种食材购买权限，贝尤格尔看了跃跃欲试。

　　我对于这场交易也很满意。

　　我只是让渡一点点异能权限，却可以从贝尤格尔完成的订单收益里收取材料碎片等等分成，倒像是「童话」神明为我打工似的了。

　　加盟商的权限列表里也没有「员工管理」的选项。

　　想来贝尤格尔管理丧尸们有自己的办法，不需要我的异能来辅佐维系。

　　贝尤格尔摆弄了半天锅碗瓢盆，然后跑出小吃摊车后面，找我：「我不会做！教我！」

　　我对这位新晋加盟商进行了三天，密集的烤冷面培训。

　　直到把第一个小吃做得熟练，贝尤格尔头上标识变成了「1级加盟商」，可用的食谱增加了拌鸡架，商城进货渠道也开启了。

　　我对贝尤格尔说：「可以去海底基地开始摆摊了。客户越多越样，升级越快。」

　　贝尤格尔兴奋的推着推车，一路风驰电掣，好像一架刚刚出厂试飞的小飞机，快乐的来到负二层。

　　祂推开层层大门，飞驰过停泊场，一巴掌将小推车塞进潜艇。

　　我和我的同伴们早就开着太空舱餐厅跟在祂身后，准备跟着祂突破屏障，离开这个困住我们多日的地方 。

　　巨大的吸盘爪抓住潜艇，准备将其推出时，祂忽然迟疑了。

　　太空舱餐厅跟在后面，猛地一个急停。

　　贝尤格尔走出潜艇，环视四周。

　　所有「零号方舟基地」的人们穿着盛装，面带微笑，在停泊场欢送我们。

　　「方舟零号基地」丧尸们的运转，与外界自然存在的丧尸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缺乏真实的杀戮升级，或许是因为几百年岁月的磨损。

　　虽然每天吞噬翻新，它们对于异能因子的吸收巩固已经趋近于无，全靠着「童话」的力量支撑。

　　如果「童话」离开了，它们马上就会变成枯骨，化为飞灰，消失散去。

　　除非它们也一同跟去海底基地。

　　至于到了海底基地后如何安置，我觉得这是要留给海底神明头疼的事。

　　但丧尸们只是站在停泊场上，没有去乘坐其他潜水装置，也没有登上贝尤格尔给他们建造的童话大船。

　　贝尤格尔仿佛明白了什么，还是不甘心的问：「你们不愿意跟我一起走，继续陪着我吗？」

　　女教师简温柔微笑，「孩子，你长大了，成长为了神明，你可以独自勇敢的向前走。」

　　贝尤格尔嗫嚅：「神明也很弱的啊。我从有记忆就在这里，没见过外面。没有方舟基地的保护，我什么也不是。」

　　我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他们已经死掉了啊，只剩你的执念了。你都是神明了，还怕什么怕啊！」这样残忍的话。

　　我不了解神明的能力强度，也无法对贝尤格尔说「丧尸的躯体只是灵魂暂时的寓所，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或许能让他们重获人类的血肉，重新变成人。
　　就像小木偶匹诺曹，变成真正的小男孩。」这样不负责任的画大饼。

　　说到底，我也曾经以为没有星舰基地保护我必死无疑。

　　谁知道被放逐后的我，如今已经能在丧尸环绕之下制作美食，命令妖怪们排队领餐，还时不时在内心大胆吐槽神明是社恐了。

　　「袜子手偶」研究员伯特也说了一些鼓励贝尤格尔大胆向前的话。其他人同样如此。

　　贝尤格尔平静了一会，「我自顾自的讲了好多年童话故事，也在清晨偷偷听大家的心里话。我会尊重你们的意愿，学会放手。」

　　女教师简温柔的说：「不要过分自责，我们很享受你的童话，在那个世界里我们很幸福。
　　只是命运让我们暂时休憩。
　　也许某一天，你实在需要我们了，我们就会像火柴光里的老奶奶那样出现，围绕在你身边。」

　　贝尤格尔含泪告别。

　　零号方舟基地的人也都笑着挥手。

　　机械爪终于将潜艇推到海中，我们的太空舱餐厅跟着闯了出去。

　　脱离金属仓体的瞬间，周围的异能因子都活跃了很多。

　　我在太空舱餐厅内回望海底丧尸城，那一刻，里面的丧尸化作灰尘，设施建筑一齐破败，像是永久落下断龙石封禁的古墓。

　　他们已经死了百年，却今日才归于尘土，永享安宁。

　　前方金属吸盘爪推着潜艇，链条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给我们打开一片坦途。穿过层层污染海藻，过海葵触手的捕食地，穿行过一大片碉堡似的海绵。

　　海绵碉堡里外驻扎的爆肝海鹅、骷髅筐蛇尾、示警眼水母、豹斑猎手皮皮虾、守卫海葵、肥美巨膏蟹等怪物，接替了金属爪的工作，为我们的离开持续提供推力。

　　「再见啦，在外面一定要加油呀！」
　　「再见啦，如果外面不好混就回来，继续当我们的神明啊！」
　　「再见啦，要是别的地方好混，别忘了捞我们一起去吧！」

　　我看到怪物们的订单备注里陆陆续续出现了告别的话。

　　或许是童话神明影响的缘故，它们居然拥有和人类相似的情感和思想。

　　贝尤格尔订单备注里陆续展示着祂的心里话：
　　「我要去外面讲一讲，这个零号基地的故事。方舟基地里不屈的人们抗争末日的故事，那段时间不是只有黑暗，还有很多人性的光辉。
　　可惜哎，我以后只能孤孤单单…」

　　我想了想。

　　在这世界上，我也时常觉得孤独占据了人生的主位，但又不会那么孤单。

　　因为还有威利、迈克、霍利、阿史蒂夫、斯兰登陪着我，还会有旅途中的新同伴。

　　我默默给贝尤格尔开了分店电梯使用申请权限，在祂的美食小吃摊后多了一道隐形电梯门。

　　祂可以申请来「加盟总部」「观摩学习」，我也可以申请去祂的分店「考察」。

　　反正有了贝尤格尔这些日子的大笔餐费回报以及超多加盟费入账，我已经相当阔绰，区区电梯使用费根本不算什么成本。

　　贝尤格尔感受到了这新出现的无形链接，很快明白了我的用意。

　　订餐地图上的3D小女孩对我微微鞠躬。

　　我也向着她的方向回了一礼。

　　太空舱餐厅的玻璃外壁被海绵堡垒蹭出光滑的摩擦声，海底的风光重新在视野里展开。

　　洋流里的微生物孢子散射着淡蓝的荧光，色彩斑斓的危险海葵在招摇，五颜六色的污染水母在缠绕斗殴。

　　我抿着的嘴露出了微笑。

　　迈克绷紧的双臂松弛下来，拍了拍霍利的肩膀。

　　威利在默默祈祷，感谢命运，劫后余生重见天日。

　　看他这么一祈祷，我就想起祭司欧文那个表面神圣的家伙，偷溜逃跑的背影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祭司欧文只是替人打工，我还是得找海底神明聊聊，无缘无语坑我一下的事。

　　趁着现在有贝尤格尔撑腰，就算忤逆一下海底神明我也是不怕的。

　　我深吸一口气，订餐地图无边无际的展开，可见的范围随着星空网络建设无限延伸，探索搜罗着全世界的网络订餐需求。

　　而那些潜在的顾客们，像浩瀚的星空点缀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