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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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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去临安城的途中,捡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拿剑书生,二十多岁的样子,额上青筋暴起,嘴角血丝溢出,一动不动的躺在寸把来高的杂草丛里。
她摘了一朵狗尾巴草在他鼻孔里扫来扫去,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死了似的。
正当她摇摇头准备离开时,腿角却被他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抓住了。
她把他带到了临安城的永福客栈,请了大夫给他诊治。
大夫把完脉,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一旁小童去抓药,一边抚着长须一边眯着眼睛晃头晃脑袋对她说道,“内气混乱,气血淤滞,迂回不通,逆而不畅。”
她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大夫说:“练功太急,气流不顺,伤了身……也就是一般人说的,‘走火入魔’。”
她方才明白,十分惊讶的再望了望那人,点点头,付了大夫银子。
这人喝了药后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她呆着无聊,把他的包袱翻了底朝天,粗布棉片中立马掉出来一本本破旧的书籍,连带着滚出来几只毛笔,一个砚台。这才推断出他是个书生,又见他练剑伤身,所以说他是个拿剑的书生。再看那书本上面赫然三个草行大字“刘长惜”,觉得这名字取得不错。
第二天刘长惜醒了,那时她正在客栈一楼大厅里吃早饭,忽然看到小二急匆匆的跑来,一脸兴奋的对她说,“你家相公醒了,正找你呢!”
她刚喝进嘴的一口稀饭,噗的喷到了小二身上。
小二跳起来叫着,“哎呀呀,你这人,别激动啊!”
她望着刘长惜,见他躺在床上也望着自己,他望着她的眼神极其惊讶,半天才问道:“是你救了我?”
她点了点头。
他还是不敢相信,又问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说,“我背你过来的。”
刘长惜一张苍白的脸上立马红成了苹果。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仍就无所谓的望着他。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掖紧了些,轻声问道:“你、你、你干吗一直看着我?”
她笑道:“我想知道走火入魔的人是什么样子?”
“我、我走火入魔了?”
“你口痴吗?”
“没、没……没有,没有。姑、姑娘,姑娘如何称呼?”
她笑道:“我叫方薇。”
方薇对刘长惜说,你一介书生,干麻没事拿着剑玩,还差点玩掉了性命。
刘长惜一阵哀声叹气,这才提起自己练剑的原因,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了。
那女子叫祝月雨,是临安城赫赫有名的祝家庄大小姐。
他说这些话时,一直留露出几分警惕的目光,时不时瞥方薇两眼,最后才说,“我刘长惜这一生只爱祝小姐一人,若不能娶她,宁愿终身不娶。”
他这么迫不及待的对她谈起这个女子,原来是怕她逼亲啊,方薇失口笑道:“你是怕我让你以身相许?”
刘长惜的脸色又胀红起来,连口否认,“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姑娘天姿国色,闭月羞花,岂无良人,小生自知不配,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方微也不与他强辩,问道:“你说的祝小姐,可是两个月前便在这临安城荇湖边上摆了擂台招亲的那位?”
刘长惜一下子变得蔫蔫的,勉强点点头。
“你是刚刚学会练剑,气剑还不能合一?”
“是啊,所以才会走火入魔。”
方薇道:“听说祝小姐是临安城第一美女,自摆擂台起就吸引来无数武林高手,王孙公子,打了两个月都还没有挑出合意人选。每每有人连环胜出再无敌手时,便有自家第一护卫出手第二轮较量,若再能胜过护卫的便可留做祝家女婿,否则还是徒劳。之前也有几个强者,打败了无数高手,可最后都没有过了祝家第一护卫那一关。所以直到今日,擂台依旧摆着,但来挑战者却不减,反而更比从前来的多,比的更加激烈。”她望了刘长惜一眼,叹道:“以你身手,别说祝家护卫,怕是之前那些随便被打下台的其中一个,都不是对手。”
刘长惜死寂寂的一声不吭。
方薇目光狡黠的一转,突然笑道:“其实你不用气馁,你要真想娶那祝家小姐……我倒有办法。”
刘长惜听了这话,目光闪亮亮的看向她。
方薇笑着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一本牛皮小书,一并交给他,“这盒内有颗调血助气的神药,你吃了以后,再练剑时就不会那么容易走火入魔,另外,这小本子是一本剑谱,你照上面练剑,用不了多少时日,武功必定大增,不一定能打过祝家第一护卫,但总能上台露个两手,不会输得太难看。”
刘长惜惊讶的望着她,手不敢接,“这,这……”
“你不要……”
“我能要吗?”
“怎么不能要?”
“你为什么给我?”
“好玩啊……哦不,我是看你痴心一片,见不得一对锦绣鸳鸯被活活拆散。”
刘长惜审视着她,犹豫半天后,还是把东西接了过去,对她千谢万谢。
方薇只摇手说不客气,她预料他一定会要,他既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放下书本,拿起剑,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必定有一线希望都会去尝试。
刘长惜对方薇提起初遇祝月雨的情景,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他路经此地,盘缠被土匪抢去,还被打成重伤,眼看就要饿死,病死,突然见一群人驰马经过,在他身旁停下。中间有一匹红马,马上一个红衣美人,望了他几眼,留下一锭银子给他,转身又驰马而去。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浑身很有力量,艰难的爬起,拿着银子去看了大夫,买了食物,之后以卖画为生在临城安顿下来。
后来又在街上见过她一次,也是佳人驰马匆匆而过,打听得知,那红衣美人正是临城大户祝家庄的大小姐祝月雨。
他之后便一直打听祝小姐行踪,与她又在城外守神寺相遇,那女子看到他时,竟还记得他,说了一声,“咦,你还没死?”这要遇着别人,非得气死,可他听在心里,简直心花怒放,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没死,祝月雨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他也傻傻的直笑。
之后再没有交集,直到两个月前祝家摆擂台,要为祝月雨选婿,他才拿出珍藏着一直没打开过的传家之宝,一本剑谱一把利剑。
他的父亲是一个剑痴,他的母亲却是个淑女。
他长得像父亲,性格像母亲,喜欢书不喜欢剑,小时候学过几年剑,长大了就不再动,父亲不勉强他,母亲也不喜欢打打杀杀。
后来家乡发生瘟疫,父母都死了,他逃了出来,四处流浪。
他自己知道配不上祝小姐,但起码这是个机会,给了他一个公平的舞台,最后哪怕在祝小姐面前被别人活活打死,也是心甘,起码他是为了她而死的。
方薇听得看似十分感动,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怎么都要让你上得了台。”
刘长惜激动的看着她,“谢谢你,不但救了我,还……”
方薇心想要不是之前遇到了祝月雨,以他的个性必定要对她以身相许,她笑着摆手道,“大丈夫不拘小节,要报答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刘长惜连连点头,还是十分感动。
方薇却暗暗在想,真不知道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接下来几天,刘长惜每天都到城外的后山上勤奋练剑,方薇则坐在树枝上看着他练,她一边吃着刚刚摘下的野果子一边比划着指导。
刘长惜真是笨极了,许多动作要领悟好多次才能做好,方薇有时实在看不下去时,便折下一条树枝跳下去与他比试,不过三两下就把他拿下了。
刘长惜便灰着脸把剑一丢,沮丧非常,“我还是不练了,连你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再打过别人。”
方薇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好啊,你就不要练,等那祝小姐万一被个又老又丑的流氓娶了去,你就心甘了。”
刘长惜立马拾起精神,拿剑挥武起来。
第二天清晨,正当他们背着食物准备上山练剑时,忽然发现客栈里许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隐隐约约听得“祝家庄”什么什么的,“呼云山庄”什么什么的,人人脸色异常,带着紧张而鬼祟的表情。
方薇转头一望,见刘长惜早已脸色惨白,他唇角发颤的说了句,“呼云山庄……”
方薇便问他,“呼云山庄有那么可怕吗?”
刘长惜没有回答她的话,整个人傻了一般,额头上冒出一排排冷汗,忽然喊叫一声,“不好。”
方薇被吓了一跳,刚要问他什么不好,又听他道:“呼云山庄的人要对付祝家庄,祝小姐有危险……”
刘长惜握紧了剑一溜风的向外跑去,方薇诶了一声,追着他出去,一出门,见他朝东去了,她却停下步子,想了想,向西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