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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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点半，正是学生和上班族依旧忙碌，而闲人才刚睡醒的时候。无所事事的人们绕到窗边，看见乌云沉甸甸垂在天幕一角，便又倒头躺回了床上。
本城处在冬天可见雪的地理位置上，此时初秋，又是即将下雨，气温已降至十五度左右，凉冰哪怕再不怕冷，从室外走出来时，还是不得不把外套口子全扣上了——由于在蔷薇面前莫名的包袱，她今天只穿了两件。
低头看一眼下属给她的纸条，凉冰在心里皱眉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烧了。卡尔真是谨慎过头，每次绝不在手机上告知见面地点，一定要两人的亲信街头传纸条，还用一共十六套不同密码记地址，一次比一次难破解。要不是凉冰足够了解他，那些密码系统几年来烂熟于心，她连怎么和卡尔见面都摸不出门路。
小心成这样，八成是年轻时候招惹的人太多了，怕仇家暗杀吗？
凉冰做一段车走一段路，还绕行了半天，再用两个小时才到目的地。这次的见面地点破译出来后在一条偏僻巷子里的单元楼，六层一个房间，凉冰嫌外边飘着五颜六色的艳俗衣物和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伤眼，低头绕开一个泥坑，只想快点上去。
哪怕心里骂翻了天，凉冰还是在行动上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全套反追踪程序。她和卡尔的关系与交情还是其次，主要是两人牵连太多，卡尔若出什么事，她的势力也会元气大伤。
单元楼门口一个弓着背的老大爷狐疑看了凉冰一眼，抬起拐杖拦下她：“去哪儿？”
“去往虚空。”凉冰翻个白眼。
“从哪来？”
“来自终极恐惧。”
老头儿收起拐杖，微微鞠一躬：“欢迎您，吾主已等候多时。”
凉冰绕开他上楼，在昏暗狭窄的楼道里走了五分钟，停在一扇掉漆的门前，上去敲了八下，间隔两长一短三长两短。
过于谨慎其实不算什么，凉冰比较受不了的一点，是他从领导到属下都毫无差别的中二，连接头暗号都过于别致。
索性卡尔作为合作伙伴还挺靠谱。
终于，门内传来了开锁声。
外面破破烂烂的单元楼内里别有洞天，那房间面积不小，虽然故意设计得比较昏暗，只有一盏球形灯吊在屋顶发着昏黄的光，但最起码是整洁的。
屋内，一个男人坐在实木桌前，那唯一一盏灯在房正中悬着，对面还有些家具。凉冰熟门熟路地在他对面一张沙发上坐下了，立刻就有人在暗处递给她一杯加冰的暗红色的饮料。
凉冰接过来闻了闻，沉默一会儿，把它放回桌上。
“今天我们要谈正事，不宜饮酒。”男人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一杯冰可乐的原因？
凉冰皮笑肉不笑。
面前的男人除了一头长度适中的金发外，看着几乎不像一个混混。他面容清秀，身形单薄，声音镇静温柔，穿着一身平整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再加一副眼睛，就能随便跑去一个大学充当知识分子。
但在座的每个人，包括心中不太服气的凉冰，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强大。
“你既然知道我们要谈正事，应该也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吧？”凉冰翘起二郎腿，却因为光线太过微弱，脚踝被那矮茶几硌了一下，骨头和木头对撞，难免疼了。
……这中二过头的大龄青年就不能把环境改善得更适合人待吗。
“我知道，我也有他们的情报。”卡尔微微点头。
凉冰等了半晌，见他还没继续说下去，奇怪道：“老规矩，开价啊？”
“这次是例外，我免费把情报共享给你。”
“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凉冰不会随便信他鬼话：“欠你这么大一人情，我可难还。”
“不需要还，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
“联手？”凉冰眯起眼睛，她依然看不清卡尔的表情：“为什么？这片地怎么会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她没有吹捧卡尔的必要，这句话是真实疑问。
在凉冰还是个十五六岁的愣头青时，卡尔就已经几乎一统本城了。当时凉冰懵懵懂懂，凯莎籍籍无名，各方势力混战，乱作一团，卡尔在那时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在短短两年内几乎荡平了与他作对的人。
后来凉冰慢慢积聚实力，却还和卡尔差上不少；凯莎去另一个方向发展，做了警察，工作举步维艰。那时的她们还是暗中联系的姐妹，却从未想过推翻卡尔。他太强，手段太多，难以控制，更不可能与其作对，只能和他慢慢接触，试图维持良好合作关系。
传言卡尔是从外地来的人，在这里是为了躲追着他的更大的势力；也有传闻他其实是个黑*客，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从前地位极高，在某重要秘密部门工作过。
传言真真假假，在凉冰看来都不可信。而在她心中，卡尔最大一个迷从未有解释。两年多前，风头正盛的他突然退隐，几乎在一夜之间撤走了自己的势力，最亲信的下属也只留了寥寥几个，剩下另一帮似乎也是外地来的人。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变得格外小心，很少参与本城的势力争夺，只是偶尔会通过曲折的关系，给凉冰等少数几个人有偿供应情报，价格不菲，但都是他们自己绝对得不到的。
凉冰也是在这两年多时间崛起，并和卡尔来往频繁起来。卡尔的情报提供不局限于他们这种势力，凉冰有所耳闻，凯莎也会经常和卡尔碰面获取信息。
从这角度看，他虽然不再直接参与斗争，但实力和威胁并没有减弱多少。
“他们那些人还是小事，背后的势力才更值得注意。”卡尔提点道。
“背后？”凉冰一惊，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他们到底什么目的？”
“不清楚，但绝不会是我们。”
“但他们在跟踪监视我们。”
“可你觉得仇视我们的，谁有那么强实力？哪怕有，他们为何要大费周章先监视我们？”卡尔摊手：“也许是觉得我们背后也有什么……或者直接目标不是你，你最近突然遇上谁了？”
凉冰听懂了他的意思：“你在说蔷薇？”
“只是猜测，我掌握的东西也不多。”
“可这和蔷薇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学生。”凉冰说完这句话后一顿：“……不，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要劝我离蔷薇远点，当心惹祸上身是吧？”凉冰挑眉。
“这对我们都好。我知道你的癖好，但你真觉得，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孩，有把你身家性命全赔上那么重要？”
“是没那么重要，”凉冰承认了，“但是，我无法这么轻易放弃。”
卡尔脸上终于露出点表情，不知是不屑还是无法理解：“你还真有自信。”
自信能在安全范围内接近蔷薇，还大言不惭说不会轻易放弃她。
她要是真知道……
“还有事儿吗？”凉冰抄着手问。
“的确还有。”卡尔招手，示意人把一部手机交给凉冰：“里面是我目前掌握的一些资料，怀疑对象名单和个人信息，以及我根据他们的行踪推算出的几个可能的窝点。”
凉冰接过情报：“你刚刚不是还劝我不要惹事儿？”
“以防万一，我们需要尽可能掌握更多讯息。”卡尔慢悠悠地说：“而且，你能忍受有人在你的地盘图谋不轨吗？”
凉冰笑了一声，把手机收好：“谢了。”
“合作愉快。”
开关门的声响。几分钟后，凉冰的身影出现在单元楼前，又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步子渐渐消失在小巷尽头。
卡尔所在的房间内，一扇藏在暗处的门被打开了。
“啧，真是不怕死。”
女人略微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惯用的，高傲又游刃有余的腔调。她自那房间出来，坐在了凉冰刚坐的那张沙发上。
“卡尔，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凯莎直截了当地说。
“这是交易，接下来就是你的一条情报。”卡尔淡淡说道。
“不要着急，我觉得这是合作。”凯莎身体前倾：“虽然到目前为止整件事都还和我没有关系，但据我所掌握的东西来看，我们不联手，这事就无法摆平。”
“先说你的情报。”
凯莎微微一笑。
之前不论什么情况，情报几乎永远都是被卡尔垄断，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比他掌握了更多东西，也难怪卡尔不信。
不过，有些时候，在明面上岗位的便利之处就是不同的情报渠道。
“杜蔷薇的父亲，名字叫杜卡奥。”
凯莎只说了这一句话。
“成交。”
卡尔大半张脸掩在阴影中，模糊不清，但凯莎自信刚才听见了他的气息略微不稳。
走到大街上的凉冰开始发消息。空中浓云密布，若有若无的水气弥漫，行人大都步履匆匆，只有她一副完全不怕暴风雨的样子。
“阿托，你安排人去这几个地方，要身手好会隐蔽的。不要太多，五个以内。”
“是。”阿托立马回复。
“先别忙，在这个地方和我碰面，不要告诉任何人，做好准备。”
“哦对了，记得带两把伞。”
敲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疏自天空砸了下来。
“这个季节了还下暴雨，什么鬼天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