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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闲云阁不愧是洛水城最豪华的阁楼,一桌一椅,一茶一杯,俱是上等佳品,甫入内,一股沉沉的草木香扑面而来,闲云阁内花草众多,盆盆价值千金,皆为人间极品。
      但能进入这闲云阁的也不是等闲之辈,皆是见多识广之人。闲云阁中心是一座十层的阁楼,四周围着四大园子,四处皆是花草树木,从正中阁楼向四大院子走去,倒是有些许距离。
      尹棠一行进入这闲云阁后,便暗暗地四处打量着,看了看后,尹棠神色微沉,心里暗暗思索:不过是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这周围便已寻不到莫姑娘的气息了,看来果真并非寻常人。在一个小小的洛水城里,经营着这样偌大一个闲云阁,养着这么多的人,也不怕断了财路。这闲云阁之内,看似并无大不妥,一如着大大昭所有的高雅之地,墙柱,桌椅,瓜果,琴棋书画……看似都并无玄机。至于客人,来来往往,也并未发现奇怪之人。
      可尹棠总觉得,那莫姑娘还有这闲云阁,都有一种奇怪的难以捉摸的感觉。
      身后的温离忧一扫四周,便将所有都纳入了眼底,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暗沉,脸上淡淡的,深情浅浅的,晃然间是一个一立于浊世的清贵公子。
      尹棠与捕捉人的情绪、气息方面,并不是个中高手,可若是对于温离忧的气息和情绪,她确实向来很敏感。
      自打进入了这闲云阁,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温离忧又有些奇怪,这是她从未感觉到的,可似乎那人并无大不妥,尹棠已经与那人处了十多年,虽无法具体说出是怎样的一种变化,可她就是敏感的察觉到他周身空气的流动与平日不同。
      再细细去感受,似乎又与平日相同,这种感觉尹棠也说不上来。
      不过尹棠直觉,这闲云阁怕不是一个安分之地。看来要吩咐东榣的人多多留意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东榣的产业遍布天下,珞水城虽不是富庶之地,且好歹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城,更何况距离东榣并非太远,怎会没有东榣的产业。初入城时,下头的人呈上说是因为附近的城池都已有东榣一席之地,东榣里的司业官便吩咐无需在珞水城设立了。
      那时觉得也并未奇怪,不过今日这一路走来,细细看过后,便觉得这珞水城好歹也是个小富之地,人口也是较多的,远超周围的几个小城,这不将东榣的产业设在洛水城,似乎是有些不太合理了。
      更何况,如今有一个琢磨不透的闲云阁。
      这样的一个闲云阁,连京都的一些风雅之地也比不上,一个珞水城能有这样一个闲云阁,东东榣就更应该在闲云阁社下驻地。
      尹棠神色微沉,她东榣的司业官莫非是无能之人?还是……另有隐情?
      红敷与掌柜说了几句后便回来了:“主子,掌柜的安排了西园的鲤院。”
      “哦?东园没有院子了吗?”刚才一路闲云阁时,尹棠能捕捉到些微没姑娘的气息是在东边。
      “掌柜的说,东园是闲云阁内部人的住所。不方便给客人住。”原来这东边是他们的住所,如此倒也合情合理。
      随众人一路向西园走去,从正中阁楼向西园,要穿过一个花园,跨过一座长桥,这花园和长桥费了一行人不少功夫。
      闲云阁的侍者领着尹棠一行人,绕过九曲十八弯,终于停在了一座园子前:“几位,这便是西园的鲤院,几位好生歇息着吧!”尹棠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雕刻着鲤院二字的石匾,字体苍劲有力,在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微微长出的一些苔藓,四周尽是竹子。尹棠眼神触到竹子时,略有停顿。
      侍者行了一礼,正欲退下,白敷出声了:“诶!你等等!你可知晓这院子为何叫鲤院?按说闲云阁是高雅之地,鲤这个字虽是喜庆,却断不符合闲云阁的品位吧!”
      “这本来是种满桃花的桃院,后来工匠们发现,此地水土不适种桃树,打算种些别的树却也是无法存活,于是便弄了大大小小的池子,池池相连,种满了莲花,这座院子最负盛名的便是池子里的锦鲤了,养的甚是好,故后来名为鲤院。”
      “原来是如此,这倒也有趣的紧!”
      听得侍者这样说,尹棠也未觉不妥,随后跨入院内。
      ……
      闲云阁,东园,双华院内。
      粉红的薄纱轻挂,香闺深深,穿过层层珠帘,隐约得见一美人,慵懒的躺着,悠闲的摇着团扇。
      珠帘后,传来悦耳动听的声音,含着些许娇媚:“西园那边的客人都安排好了吗?那可是大贵客呢,让下面的人好生照顾着!”
      “让他们住在西园的鲤院……合适吗?北园的院子好歹更精致许多。”
      “离诵,你说这里面如何不合适了?你是否觉得鲤院不安全?那几位也都不是寻常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我派祖师流传之术非本门弟子不可破。”
      “莫主子,终究是小心为好。”
      “离诵,我知你向来谨慎,我也会打个醒的,让下面的人小心着点。”
      “是!”
      “对了。”女子微微起身,动了动身子骨:“让人专门盯着那个红衣男子。”
      “……是。”
      ……
      路府,主园内。
      是夜,路庄主正看着史书,垂眸深思,路夫人在桌边缝制着衣裳,屋内一派祥和之气。
      只是时时传来的阵阵叹息声,在夜里分外清晰。路夫人多次叹息后,路庄主终于忍不住了,微有不耐:“夫人,你这又是怎么了?”
      路夫人神色哀伤:“水城的百姓向来不富足,若是大力传教征召,与民不利啊,咱们家祖上一直积德行善,这等为祸百姓之事,有损功德啊!”
      路庄主翻阅书的手一顿,抬起头望向那跃动着的烛火苗,神色微伤:“若不不应了他,他必屠我路家上下三百口,至于传教征召之事,仍是无法阻止,我若是应他,便是为虎作伥,丧攻敗德,毁我祖上阴德啊。我这终究,是毫无他法呀!”
      二人都不做声了,神色哀愁。
      路庄主翻着书卷,心思却不在书上:自父亲去世后,路家在我手上虽未败落,却也是并未昌盛,依着从前的声望倒也是能在珞水城立足。可自他们出世之后,这江湖怕是不太平,是好是坏有待观察,他们似乎意欲掌控珞水,要打破如今平衡的局面必要付出血泪的代价。无论如何,受苦的都是百姓啊。不只是珞水城,怕是天下大势也要改变了。
      ……
      闲云阁内秋夜微凉,鲤院那水池中多,池中鲤鱼数不胜数,银白色的月光铺满池面,条条鲤鱼迎着月光闪闪发亮,池面依稀可见一些零星开败了的荷叶。
      尹棠迎着月光,看着池池相连的风光,走在九曲廊上,踱着步子边细品秋风边欣赏月色。
      鲤院内并无一棵树,多的是各种花草和灌木,秋叶还有一些蝉轻声鸣叫,更多的是鲤鱼跃出水面又落下发出的阵阵扑通水声。
      如此夜色美景,说是有些小酒便更好了。尹棠正在想着品品小酒的滋味,恰好见着红敷向这而来:“主子,属下翻查了这珞水城路家的资料,路家是珞水城的望族,向来积德行善,倒并未有其他发现。”
      “嗯……让人继续小心的盯着路家!”
      “是!”
      “对了!去这些云阁弄些小酒来,要闲云阁最好的酒,有美景的地方就该有酒。”
      红敷遂向外走去,心中微叹:近年来主子喝酒愈发频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
      就着月色如辉,尹棠轻抿着这闲云阁的小酒:“嗯……闲云阁的酒果然非同反响,这是什么酒?”
      红敷立于一旁:“听闲云阁的侍者说,这就是闲云阁特制的,天下独一无二只此一份,名唤:夺魂。”
      “夺魂?这名字有意思,什么讲究?”
      “去他们说,此酒不烈,喝多了却能让人失了七分魂魄,忘却家长里短,忘却七情六欲,忘却尘世诸事,不知天上地下,人间几何。”
      尹棠听得,顿时笑了,在月色下一如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嘴角却挂着一丝忧伤:“但愿!”
      红敷看着主子一杯下肚两杯下肚三杯下肚……已数不清是多少杯了……
      尹棠觉得,心神有些飘,抬头是模模糊糊的苍白,低头是粼粼的水光。
      她有些懊恼,若是她只是个凡夫俗子,没有练就那么高深的功法,便不会如今日这般,人间许多事,醉不得忘不得,这夺魂九,夺去的,分明是她坚强冷硬的外壳。
      她分明感受到,一种扑天漫地的孤独向着她袭来。
      月色清寒,九曲廊的尽头,一个人影静静伫立着,当尹棠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寒凉时,那人悄悄地走了出来,红敷与他对视一眼,他眼中思绪万千,沿着月光却显得分外清冷。
      温离忧甫一碰上尹棠的肩头,尹棠周身所有的孤独气息瞬间飘散了,尹棠似乎从未退下她那坚强冷硬的外壳:“这么晚了,师父怎么还不睡?”
      温离忧顿了顿,心中一紧:她喊我……师父?
      随后扯出一抹笑:“阿棠不也是在这酌酒赏月色?”
      尹棠笑笑,不再说话了。
      温离忧也自顾坐下,品起酒来,淡淡看着池中锦鲤,不言不语。
      凉的秋夜里,在这里园中,月色下,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谁也不看着谁,谁也不对着谁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似乎他们这样是理所当然,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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