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王子从不畏惧任何挑战》噜噜鹿

42、德西王子出征的第四十一天

　　傍晚时分，阿诺斯又派出那辆金碧辉煌的小车来接送他们去拍卖会。

　　艾瑞瘪着小脸满是不高兴地上了车——这一回倒不再是看这车不顺眼了，而是因为下午他满怀期待地来邀德西喝下午茶，结果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城堡的侍女告诉他德西去了花园练剑，他又跑去花园找德西，然而德西那时候已经去到了德拉维涅与科尔的房间。

　　他询问花园里的仆从，只说是看见金发的英俊青年同大魔法师和骑士团团长一同离开了。

　　于是他又分别跑去格林和科斯特的房间，依然一无所获。等到茶都该凉了，终于在兄弟两的房间中找到了德西——好家伙，原来他们全都在这——除了他。

　　这是不把他这个国王放在眼里了吗！

　　艾瑞不高兴了，阿瑞有小情绪了，艾瑞需要“未婚妻”的亲亲抱抱才能好。

　　然而德西就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看着艾瑞冰冷的表情，还默默把身体往车舱角落藏。

　　艾瑞的怒火很明显是冲着他的——之前不论是格林还是科斯特还是科尔，同艾瑞对话时都能得到几个字的回复，只有当他颤巍巍凑上前去，讷讷地问道“要吃水果吗”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冰冷的“哼”。

　　德西也很郁闷，他怎么就总是那么容易让银发少年生气呢？

　　想到这里，他只能更加把身体蜷缩起来，期望这个小小的角落能把他全部藏住。

　　但他这么大的个子无疑是藏不住的，反而因为这个姿势显得异常滑稽可笑，他的金发耷拉出一个旋儿，好看的眉眼也垂下去了，艾瑞盯着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扑哧。

　　银发少年终究没绷住冷脸，无声地笑了出来。

　　但他很快又强装镇定，趁着德西还没抬头发现，把脸转向了窗外。

　　格林&科斯特&科尔：……陛下你真想装就不要笑得那么开心！侧过脸也看得到弯起来的嘴角啊喂！

　　……也就只有这么笨的人类才会被陛下伪装出来的冷酷吓到了吧？

　　***

　　身为尼尔亚最繁华的城池涌风城，建立在这里并且直接冠以地名的尼尔亚拍卖会就如同亚纳佣兵协会一样出名——这已经形成当地的一大特色。

　　往来无数的旅客——或是比邻的星野湖镇镇民、或是稍远点位于亚纳草原上的淬星城居民，更甚至是来自塔塔峡谷的兽族，只要能拿到入场券，都会选择进入拍卖会，或多或少拍下一些珍品，只因为在这个拍卖会上，永远只会有你想象不到的玩意，而没有你没见过的宝贝。

　　据说，就连阿诺斯城主最宠爱的那名雪精灵奴隶，也来自这个拍卖会上。

　　引领他们的侍从正津津乐道地向他们口述着这些八卦，他是一名刚成年的龙族，看着年龄同艾瑞差不多，嘴巴却能说会道，也非常有眼力见——像他们这样从事拍卖会引导者的接待侍从，大多生得好看讨喜，早早便接受了拍卖会职工特训，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宾的身价，并且对于那些名客更是烂熟于心，他们往往只服侍每个贵宾包厢之中的客人。

　　而他早早便盯上了这辆豪华车中的贵客，近来因为城主阁下修改了闭城时间，他们涌风城的来客远远比不上之前，这导致他也拿不到什么小费，而这辆豪华车十个接待有十一个能答出来是属于谁的——多出来的那个是实习接待。

　　能由阿诺斯城主的专用豪车亲自接送，想必来者必然是非常有钱的一位。

　　幸好他手脚快，抢在第一个迎下了这马车的贵客，让其他接待只能含恨离去。

　　当车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猜对了——让他没想到的是，来者竟然是声名远扬的骑士团团长，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里面还端坐着全圣哈克最优雅的存在——格林大魔法师！

　　那一刻小侍从的心差点都要跳出来，他围着二位激动地转了两圈，几次想要掏出纸笔央求一个签名，最后还是被一旁他不小心忽视的银发少年不悦地哼声惊醒，连忙端正态度，毕恭毕敬地接过入场券，引着他们进入包厢，忍了又忍，还是没管住想要起飞的心情，他知道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或多或少对拍卖会的事更感兴趣，于是挑了许多关于拍卖会的八卦说给他们听，其中就包括上面那个雪精灵的事情。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接待，付出许多努力以及凭着一张还算讨喜的脸孔才终于从一名实习做到正式，还没有存下足够的购买“那个”的资本，当然只能先努力赚钱，希望这群赫赫有名的贵客在离开的时候能看在他用心服侍的份上，多赏一点小费。

　　他也不奢望太多——只要1盎司——不、只要半盎司那般重量的赏赐便足够了。

　　拍卖会便在这位年轻侍从期待的注视下开始了。

　　他不知道，隔日的他将多么懊悔接待了这群来者，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会阻止他那双跑得像风一样快的双腿，因为这使得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成为了拍卖会里所有接待的一个笑话。

　　因为这还只是拍卖会的第一夜，所以展示的也都是一些看起来稀奇古怪实则没有什么大用处的玩意，之所以能上拍卖会，主打的也是“猎奇”的心态，或许指不定就入了哪位富豪的眼。

　　而海底花是每年拍卖会必有的植株，它不同于仅仅只是古怪的其他拍品，因为它获取难度高，兼具有一定的观赏价值，并且还会在盛开时散发莹白的光芒，所以也是具有一定收藏价值的。

　　也有那么几个浪漫主义的看中它自身的故事——因为守候着寂静黑暗的海沟，努力用本体的光芒带给海底一丝亮光，因此得到一句“永久的守护”的评价，所以愿意收藏的也不是没有。

　　尽管谁都知道故事只是编出来的，可是那有如何，只要它的寓意好，便总有愿意掏钱的傻瓜。

　　科斯特就是这样的一个傻瓜。

　　尽管现在海底花已经成为了治疗德拉维涅的希望，不能再赠送给老师了，但是没关系，明年的拍卖会再来拍过也不迟。

　　科斯特摸了摸图录上的比恩花，这样想道。

　　而时刻留神着他的侍从自然也注意到了团长阁下的目光，一下便知道这是有感兴趣的拍品了，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却发现只是一株按照惯例每年都会有的海底花。

　　这棵植株虽然难以采摘并且非常有观赏价值，却因为每年都会有固定的冒险团队去获取所以并不算极其稀少，虽然作为拍品，却是所有价格最恒定的货品，往年都大概是在市价80000银币到100000银币之间，而现在嘛……也就相当于是一百盎司的“那个”。

　　想必对于团长阁下来说，区区一百盎司根本就不算什么吧？可不像他，至今也才攒下可怜的两位数存款，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买得起他心仪已久的东西——只有拥有那个宝贝，他才能变强，才能摆脱现在这份看眼色的工作，成为独当一面的勇者。

　　然而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兢兢业业地工作，想到这里，他连忙回过神，正要对科斯特介绍关于海底花以往的交易价格，然而主持却敲响了代表肃静的礼钟，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首先出场的是一小撮金灰色的粉末，主持卖了一会儿棺材，才徐徐地介绍道：“想必居住在涌风城当地的居民都对此并不陌生，这就是我们阿诺斯城主阁下豪华的城堡上所用到的一种涂料，只要抹上它，最美的鲛人也会为你倾倒——当然这只是对于鲛族来说，在场有哪位是鲛族吗？——没有，看来今年也没有哪位幸运的鲛族能来到我们盛大的尼尔亚拍卖会，那只能便宜其他来客了，诸位也不必感到失望，即便是寻常的珠宝，只要洒上一点这个鲛族珍珠粉，便能立刻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我们涌风城堡便是最完美的例子，那么现在有谁想要这件宝贝吗？起拍价只要5——5盎司就够了！”

　　5盎司？

　　艾瑞皱皱眉：5盎司银币？这个珍珠粉在他印象中虽然算不得什么价格高昂的物品，但也不至于低到如此境界——而且什么时候，银币开始用盎司计算了？难道这是尼尔亚拍卖会的特色吗？

　　还是说，涌风城都已经开始自主发展到这种境界——他们是想自立为国吗？

　　银发少年看向他的伙伴，另外几位也都满眼疑惑，而金发人类则向来不知所谓的表情——他才刚弄懂大陆货币和他家乡的货币有何不同，你叫他再听出来主持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这完全就是强人所难的事情。

　　但他注意到银发少年将目光转向了他，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之前那副生气的样子，于是连忙示好地冲他微笑。

　　艾瑞非常清楚德西的身份，所以并没有指望德西给他什么回应，只是惯性地瞅了他一眼，没想到却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微笑，这让他心情无端变得晴朗起来，连那点点微妙的疑惑和不快也能压在心底，他示意其他的同伴稍安勿躁，先拍下海底花、治好德拉维涅要紧，毕竟德拉维涅的状况谁也说不准，而海底花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关于涌风城的诸多怪事，可以稍后私下调查。

　　格林与科斯特明白了艾瑞的意思，科尔更是急着治疗好他的德拉哥哥，大家都默许了艾瑞的方案，静静等待海底花的拍卖。

　　随后呈现上来的拍品底价也开始有所递增，但是增幅都非常小，拍卖会的顾客叫价也都压得非常紧，都是1盎司1盎司地往上加，最终成交价格也多在两位数。

　　艾瑞尽管爱惜钱财，也不曾见到这样宛若笑话一般的拍卖——什么时候财富的拥有者——龙族同胞都变成这副小气的模样？

　　所以当海底花呈上来，主持报上“底价50，竞拍开始”时，他毫不犹豫地写好价格，交给侍从。

　　年轻的侍从接过写有价格的牌子时，满眼羡慕：有钱真好。

　　他清清嗓子，仿佛有钱购买的是他自己一样，暗暗得意又不得不低调地说道：“44号包厢出价，100盎司。”

　　尽管海底花确实值得这个价钱，但是这位包厢里的神秘顾客却是第一位一上来就翻倍加价的，这一下就引起了拍卖会现场其他来客的议论。

　　“真是财大气粗……唉，是包厢里的贵客，看来我们是没有希望了。”

　　也有觉得不值心痛泛酸地说：“不过是一株植物而已，根本就毫无用处，有必要花这个价钱吗？”

　　他的话引起了一部分收藏爱好家的不满，毕竟大家有时候收藏一件宝物，并不是拿“用处”来衡量的，只要喜爱，便有收藏价值，这是收藏家们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有那些早就臭掉了、掉进钱眼里的家伙才喜欢用他们唯一的标准来衡量，这种无法跨越的鸿沟是区区口头交流驱散不了的，所以其他收藏家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些。

　　他也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被排斥了，然而他并没有收敛，反而“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兀自在心底唾弃44号包厢的客人。

　　然而44号包厢正其乐融融等着主持敲下最后的礼钟呢，只要拍下海底花，喂给德拉维涅，他受损的精神便能得以修复，从而清醒过来。

　　可他们注定高兴的太早了，一道死气沉沉的阴柔嗓音响起：“1号包厢，出价200盎司。”

　　那声音太过独特，已经完全不像德西他们所接触过的任何物种的声音。而侍从在听见1号包厢时，脸色也立即大变，拍卖会只有这个传说中的1号包厢是有主的，据说在尼尔亚拍卖会成立初期便有了这个规定，其他所有包厢都是用来接待每一场次不同的贵客，只有1号包厢，是留给拍卖会幕后之主的。

　　然而从他还是个少年，在这里当实习接待起，至今也没有见过1号包厢开启过，他一度认为1号包厢是虚构的、并不存在的。不过曾经也有年长的接待者偷偷和他嚼过舌根，1号包厢也曾开启过一次，其间主人拍下了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但是这也足够印证传闻。

　　他当时半信半疑，现在却不得不信。

　　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对声音的辨识度也非常敏感，1号包厢传出的那个声音不可能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位接待侍从的，这也就是说，报价的很可能就是包厢的主人——也就是他们尼尔亚拍卖会的幕后之主。

　　然而奇怪的是，身为幕后之主，他想要什么拍品完全可以私下与卖主达成协议——毕竟200盎司的海底花早已超出它本身的价格，如果早早就同卖主说好，完全不需要这个数。

　　这一点怪异之处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因为他暂时的金主拉了拉他的袖子，递给他新的报价纸，不悦地吐露出一个字：“快。”

　　这、这是还要竞拍的意思吗？

　　侍从呆愣地接过报价纸，看到那上面写着的数字后，瞪大了眼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这真的要照着报吗？这么高——这么高的价格，早就已经超过海底花本身的价格了！”

　　艾瑞嫌他太啰嗦聒噪，还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主持马上要敲礼钟了，艾瑞索性自己抢过扩声器，下一秒，整个拍卖会场响彻起一个清澈的少年嗓音：“44号包厢出价，10000盎司。”

　　不就是钱嘛？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治疗德拉维涅只要区区一万银币，他完全拿得出手——

　　“一万盎司的暗石，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侍从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

　　暗石？

　　那是什么？

　　艾瑞一呆，眨眨眼，绯红的瞳孔无辜地望向他的同伴，看见了几双一模一样无辜又迷茫的眼睛。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拍卖会，似乎交易的物品都是用“暗石”来计算，根本就不是大陆通用的银币。

　　艾瑞顿时安静下来，他乖乖地静默几秒，忽然又问：“难道拍卖会只能使用‘暗石’吗？”

　　“当然，”侍从奇怪地回答，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难以置信地继续说道，“现在涌风城里谁还需要银币？当然是暗石最重要！难道——”他惊恐地叫道，“难道你都没有暗石吗？”

　　艾瑞默不作声，心道：不好意思，来的晚了，跟不上你们涌风城的潮流了。

　　侍从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随即似乎想起来什么，连忙希冀地望向格林与科斯特：“那么团长阁下和大魔法师阁下……”

　　两位在他饱含期待的眼神中红着脸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完了完了！”

　　他完了！来客是他引进包厢的！他没有管理好自己的顾客，虽然那一万盎司并不是他报出去的，但是确实是他没有看好顾客！这下导致原本能卖出200盎司的海底花变成了压箱货，而这些赔偿将有他来负责！！

　　如今别说指望他们付给他小费，就连他好不容易才攒下几十盎司的暗石都得全赔进去了！并且还不知道要倒贴多少年给拍卖会！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凑齐购买“那个”药水的暗石？！

　　小侍从苦不堪言，偏偏因为科斯特和格林的身份和实力，而不敢多说什么，就在他万分绝望之时，那道死气沉沉的阴柔嗓音再度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响了起来：“1号包厢，出价20000盎司。”

　　侍从一怔，要哭不哭的表情僵住了，随即双眼绽放出光彩——得救了！

　　44号包厢除了侍从之外，都陷入了僵持的气氛：1号包厢看起来对这株海底花势在必得，而他们又没有交易所需的暗石，即便虚报的再高，最后也拿不到海底花。

　　可是德拉维涅的病况——

　　德西望着眼前凝重的场景，傻乎乎地举了举报价纸，迟钝地问道：“我们不继续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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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傻艾瑞和傻德西hhhhh你们真是妈咪的傻宝贝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