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王子从不畏惧任何挑战》噜噜鹿

37、德西王子出征的第三十七天

　　银发少年脸上是少有的较真表情，在那正经之余还含着一点淡淡的甜蜜羞涩，这让格林意识到，艾瑞是非常认真地在和他讨论这件事情。

　　也只有这样子的艾瑞，才依稀勉强能和他久远之前的记忆中那位强大完美的龙神有上一丝丝关联。

　　格林的思绪不自觉地飘远：关于艾瑞究竟是不是诺兹的亲生子，他们早已默认了这种说法，毕竟他们两者之间有着诸多如此相似的地方，尽管艾瑞生来任性蛮横的性格是与主神那么的截然迥异，可保不准艾瑞的性格是随了诺兹主神从不曾听闻的另一方伴侣。

　　总不可能艾瑞是主神凭一己之力诞生出来的吧？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能得到龙神的垂爱。看艾瑞这糟糕的性格，说不定正是传承自那位伴侣——格林酸溜溜地想着，他自幼生活在主神身边，受到诺兹倾心的教导，在他心里，诺兹是世间最完美的存在，没有谁可以配得上诺兹。

　　即便是他自己，也配不上。

　　在诺兹大败魔族的那天夜里，还未成年的格林懵懂地看着站在王座上整装待发、正擦拭着银剑的主神，心中隐约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诺兹老师，你要做什么？”

　　彼时各族之间的龃龉与战争刚达成和解，作为最强大的龙之一族，他们理所当然占领了全大陆最富饶的土地，举族搬离了龙族的故居，在这里成立了圣哈克这个新兴国家，龙族最强大的领袖诺兹自然成为了第一任国王，这时候的格林还不能很好地适应主神这个身份的转变，依然会称之为“老师”。

　　然而战争带来的后遗症无时无刻不在侵扰他们的生活，他们并没有获得胜利者本该享有的那份惬意。

　　年幼的格林没有跟随其他龙族上过战场，战争结束后他随诺兹来到这里，他只知道他们搬家了，再也不用像曾经那样居住在空荡的山腰洞穴，新家是由结实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城堡，外观华丽又大气，虽然经过残酷的战争后显得有些残破不堪，但是修修补补一番就能成为非常不错的居处。

　　他们迅速地学会了曾经居住者遗留下来的各种道具，甚至包括一系列制度，如今大魔法的时代在经过这一场战争后已经走向末路，对于新的技术与制度他们很快便接受并且灵活地运用起来。

　　据城里谣言，这些都是曾经的土地拥有者给予他们的馈赠。

　　因为这些现成的生活用具都更符合两脚形态的他们，所以议院定下规矩：为了避免破坏，凡是在居住区都不得再随意变身。

　　这条政令让格林无法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变幻形态，这导致他时常会产生郁闷的情绪，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无法正常发育，可这一切很快也便适应了。

　　而就在一切都貌似越来越好的时候，国土之内忽然爆发了大面积的虐伤事件，每一天每一天，都会有越来越多惨遭杀害与虐待的同族尸体被送到王城。

　　诺兹命手下加急调查，终于得知了真相——做出这些恶行的正是魔族，他们汲取其他生物的信仰，诱惑其信奉强大的力量，为此哪怕献出灵魂。

　　这是一个漫长的转变过程，最初他们的变异谁也无法察觉出来，因此很容易伪装在平民之间，直至完全无法再控制自己体内的黑暗力量，无意识地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起初或许他们偶尔清醒的时候也会懊悔，然而随着一桩又一桩无法控制的恶行，他们逐渐麻木，并从中感受到掌控强大力量的愉悦，最后他们开始主动去寻找目标，享受终结和虐/杀生命的快/感。

　　当诺兹查到这些的时候，魔族的疯狂行径终于无法再压抑，他们叫嚣着要摧毁所有弱小的生命，认为那根本就不配生存——这包括他们曾经的同族，因此也恶意地伪装成寻常平民在佣兵协会发布过屠龙任务。

　　并且残暴的魔族在发现暴露之后，聚集起来试图围攻王城。

　　王座上完美的神祇沉默了很久，才摸了摸格林的脑袋，笑得温柔：“小格林，我要去战斗了。”

　　“诺兹老师！你这是要独自去吗！为什么不喊王国军其他战士一起——”

　　“没有用的。”

　　诺兹打断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没有用的。”

　　“他们去也是送死，那种东西，只有我能战胜。”

　　他似乎是想到那些罪恶多端的魔族，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皱着眉强忍着什么，过了一会才恢复了平时优雅的面孔，他又摸了摸格林一头毛糙打卷的紫色小短发，就像真正的长辈那般，但他并没有看格林，而是飘忽地往向前方，眼神里闪烁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喃喃着说：“不，我也无法战胜……”

　　年少的格林并不能理解他这句自相矛盾的话，不解地看着他。

　　诺兹没有再做解释，而是长舒一口气，随即收回目光释然地对他笑了笑，接着如同无数被歌颂的流传中最伟大的勇者那般，义无反顾地踏出了城堡，再没有回头看他。

　　格林只能在城堡中焦急地等待。

　　他一整晚无法睡着，尽管他处于发育期最缺觉的时候，却心慌到无法闭眼。

　　一闭上眼就是银白的巨龙被肢解破碎的躯体——那样的画面他见过好多次了，从城镇运来经过魔族残忍玩虐的无辜同族就是那副样子。

　　然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皓白的月亮藏进云层，整个夜晚浓重到最深的时候，诺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他平安地归来，闭口不提如何消灭掉那群肆虐的魔族，格林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看出来他神情非常的疲惫，于是体贴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然而他刚拥住他的老师，却感受到一种强烈到厌恶的气息。

　　他强忍着那股气息，奇怪地看向诺兹。可诺兹似乎是太累了，并没有发觉他诧异的眼神，他瘫在小格林的怀抱之中，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

　　格林仔细辨别了一会，发现他的老师说的似乎是——

　　“我永远爱你们。”

　　说完他便昏睡过去，议院长老命仆从将诺兹送回了房间休息。

　　格林没想到，这竟然是永别。

　　以一己之力抗过了魔族的侵害，却在第二日消失不见——格林的揪心终于还是迟迟地来了。

　　从那以后，格林的性子也变了许多。

　　他本身并没有多高的魔法天赋，只是元素亲和力较强，这才在一众孤儿之中被选在诺兹身边辅导，以往的学习过程中总是兴趣缺缺——全部的兴趣都拿去关注诺兹本身了。

　　从这之后他开始努力钻研魔法，多余的时间都用来对着诺兹遗留下的龙蛋发呆了。

　　并且他原本欢脱的性子也逐渐淡去，变得越来越稳重优雅——越来越像诺兹主神了，这句话是丹尼尔所说的，作为诺兹还在时就是议院一员的他，对着与昔日大变的格林，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他就像全拼尽全力去代替已经消失的诺兹继续活下去。

　　做诺兹会做的事，比如成为一个大魔法师，捡几个学生继续教学——只可惜他这种程度虽然已经在圣哈克算作顶尖，却还是比不上诺兹分毫。

　　那颗让他每日都花费时间去发呆的龙蛋，也终于在某一日破壳而出。

　　然而却生出了个那么顽皮的小家伙。

　　又终于有一天，小家伙也长大了，会红着脸悄悄和他们说“我想和他结婚，我要对他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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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有个番外，是兄弟两的
晚点还有一章！这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