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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德西王子出征的第三十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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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你就让他背吧。”艾瑞随口说。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科尔依然坚持。
“别逞强了，”艾瑞近乎斥责地说道，“你这样只会拉低我们的速度。”
“我……”科尔被艾瑞这样一训，有些不知所措，咬着牙，最后还是委屈巴巴地将背上苍白的魔族交给了德西。
银发少年顿了一下，想说点什么，还是没有开口，直直地走回了之前的位置。
待艾瑞走得远了，科尔便低声同德西说：“对不起……拖累到你们了，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不想继续造成麻烦。”
他知道，他知道的。
在德拉哥哥没有变成魔族之前，如果在他们圣哈克帝国偶然发现一名魔族，一定会处以极刑，他们从小的教育就是如此，和魔族势不两立。
可是偏偏是德拉哥哥，他最重要的哥哥。他只能想方设法让国王不去处罚他们。
这本来就违反了圣哈克一贯的规定，偏偏后面又接二连三惹出一堆麻烦，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而且他觉得他还可以撑一会儿，不需要这就麻烦德西来帮他背，所以才坚持自己来。
可没想到还是成为了拖累。
想到这里他简直要哭出来了，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来回打转。
“不用道歉，我们本来就是同伴。”德西轻声安慰他，不知为何，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突然响起来基茨粗哑的嗓音——不要太相信你的同伴。
他摇摇头，把这句话抛在脑后，看了看已经走到前面去的艾瑞，确定银发少年听不见他们的悄悄话之后，小声地说：“而且艾瑞他并不是嫌你麻烦，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
或许别人没看见，但是他可看得分明，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艾瑞懊恼地红了耳尖。
“真的吗？”科尔惊讶地问，来回打转的眼泪都给他憋了回去。
“当然。”德西笑着答道，在心里补上一句：他其实就是个变扭的少年，好懂得很！
***
在天色完全黑暗下来的时候，德西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落。
这个小村落在地图上甚至没有详细的记载，他们也不知道名字。等进了村，看见村口的石碑，才知道叫做“安息村”。
这里是西亚纳最边角的地方，只要顺着这个村往西走一会，就能直通入尼尔亚高地上的涌风城城门。
本来作为两地交界处，这个小村落远不该这样凄凉，然而谁让这个安息村紧靠着萨达森林，这座出了名的死寂森林，让往来所有的旅客都会默默放弃走这条路，久而久之，安息村越发地荒凉，基本上除了垂暮之年的贫民，没有其他的居民会选择生活在这里，到最后这个村落连本来的名字都丢掉了，得了“安息”这样的名字。
“这个村名看着就阴冷。”科尔嘟囔了一句，搓着手臂，跟在德西身后进入了这个小村落。
他们六位年轻朝气的少年和青年一进入这里，就遭到了冷遇，毕竟天已经暗了，他们的突然到来打扰了安息村的宁静——他们是那么得格格不入。
几户年迈的农户隔着窗户面色麻木阴沉地注视着他们，一言不发，直叫科尔心底发毛。
不过这也没关系，德西他们只需要稍稍补给就可以继续上路，他们的目标是今晚进入涌风城，并在那里落脚休息。
他们准备补给的一项重要物资，就是坐骑。
没有骑兽的小队真的万分狼狈，背了一整魔族的德西更是觉出了疾行兽的好。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安息村里的居民都歇息的太早了，并且这个小村落根本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店铺——像这种偏僻贫穷的落后小村落，是完全可以领取圣哈克的落后村镇补助，他们有的甚至不用劳作，光靠着补助也可以勉强生活。
可是，在龙族这种强大自傲的种族眼里，靠领补助而活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所以每年去领补助的村镇并不多，换句话说，如果有村镇申请了这项补助，那也证明这个村镇是真的非常穷苦了。
艾瑞只知道王城每年有拨款给这项补助，却是第一次实质地感受到了，在他的国家里，还有这样贫穷的地方。
这让他心情异常难受。
他们尽量安静地从村尾走向村头（本来村尾才是村头，后来因为靠近萨达森林的村头没有任何旅客和村民接近，就变成了村尾），想要离开安息村，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拦住了他们。
那是一名老妇农，她佝偻着身躯，拄着拐杖，用混浊发黄的眼睛打量着他们，随后说道：“你们是谁？”
她的声音比基茨还要粗哑，有气无力的，听着就无法心生好感。
几位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德西站出来，刚要介绍，老妇农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继续说：“算了，我已经老了，你说了我也记不住。”
这下即便是德西，也感到一丝丝无法接话的尴尬。
但是老妇农并没有觉得尴尬，她全程都只有一副麻木、死气沉沉的表情，她停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你们是从村尾出来的？”
“村尾？”德西不明所以。
“就是那边。”老妇农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你们是从萨达森林出来的。”
德西注意到，老妇农这句话没有疑问，非常肯定的语气。
“没错。”
老妇农又安静了，她就像一个需要上发条的古旧时钟，总是拨一下才能动一下，过了片刻才说：“那你们是要去涌风城。”
德西点点头。
老妇农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她努力挺起僵直的身体，尝试着看清楚眼前的青年，然而她只能看清一双有着湖蓝色的眼睛，她放弃了看清楚的念头，喘了口气，缓慢又坚定地说：“不能去。”
德西他们还没来得及发问，老妇农又重复了一遍：“不能去。”
她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说出来，每个音节都着重强调。
德西抓了抓他的金发，感到了一点棘手：他们今晚如果没去到涌风城，那就没地方休息了——难道在这个破败并且对他们看不出一点友好的小村落过夜吗？
但是老妇农坚定地拦着他们，颤巍巍的拐杖横在他们面前。
如果面前拦路的是身强体壮的居民，他们大可打晕不理，可是这只是一个站立都需要拄着拐杖的老妇农，他们完全拿她没办法。
德西试探地开口：“为什么不能去涌风城？”
这个简单的问题不知道怎么触怒了老妇农，她干枯皱巴的脸皮迅速憋红充血，眼珠爆突，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接着她声嘶力竭地叫道：“他们疯了——他们疯了！他们全都疯了！”
德西与艾瑞对视一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艾瑞追问道：“他们是谁？怎么疯了？”
“那是一群疯子！不要去！不——”
“安静点！伊莲你这个死疯婆子！”
有附近的村民被吵到，气愤地破口大骂。
“呸！你才是死疯婆子！尤尼你这个老家伙居然敢骂我！我要诅咒你！你——”
那个被称作伊莲的老妇农疯狂地回骂，声音简直比大陆上最黑的乌鸦还难听，德西一伙都忍不住纷纷捂住了耳朵。
“够了！”
艾瑞忍无可忍地叫道：“我不管你们怎么争吵——该死！我不是来这里听你们吵架的！不管怎样，我们今晚都要去到涌风城，女士——把你的拐杖拿开！”
这一瞬间德西竟然非常想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
即使在气头上，艾瑞也没有失礼地欺负老妇农，明明他一个简单的魔法就可以让老妇农闭嘴，但他并没有这样，反而还称呼老妇农为女士——这样的艾瑞真的莫名可爱。
伊莲被这个突然发脾气的银发少年吓得怔住了，骂架也忘记了，但是仍然哆嗦着胳膊不肯把拦住他们的拐杖挪开。
“真的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行，这个时间，涌风城堡已经闭关城门了。”
伊莲解释道，现在的她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是这样吗？
德西完全愣住，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的原因。
“怎么会？”格林先提出质疑：“圣哈克的政令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随意禁闭城门，但是我们国家向来都是和平自由为主，这是五百年来所有圣哈克公民都恪尽职守的，涌风城堡的堡主怎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黑夜更能驱使欲/望。”伊莲喃喃了一句。
“？？”
“总而言之，今晚你们想进入涌风城是不可能了，”老妇农再次打量了他们一番，扳着枯木一样的手指头数道，“一、二、三、四、五……噢，六！背上还背着一个，你们一共有六个。”
“很好，六个，或许把柴火房清出来，应该就够了。”伊莲自言自语。
“好了，小伙子们，尽管你们骂我，凶我，可我依然是大度的伊莲，我原谅你们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今晚就到我家住吧。”
老妇农收回拐杖，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蹒跚着往村里走去。
等她走出一段路，才发现身后那六位青年并没有跟上，她不禁生气道：“快来啊！还愣着干什么？我告诉你们，除了我，村里不会再有别户收留你们了！”
几位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银发少年先踏出了跟随的脚步。
伊莲住的屋子是他们迄今为止见到过最糟糕的屋子，她的屋子大是够大，却阴潮又杂乱不堪，到处都堆放了乱七八糟的器皿与家具，并且因为过潮，有些都已经生锈发霉到无法分辨用途与原貌。
艾瑞敢打赌，就连树灵宫殿的囚屋都比这儿干净整洁一百倍。
她的屋子结构非常简单，除了堆满道具的厅堂以及她睡觉的房间，就只剩下两个放置杂物的仓库和一个小小的柴火房——天知道她一个独居老妇农为什么有这么多杂物！
“我们真的要在这种地方睡觉吗？”
见识到这个屋子后，格林发出了来自心灵的质问。
“这里怎么了！收拾收拾不就挺好的！”伊莲不悦地反驳他。
而患有洁癖的艾瑞已经被眼前这一幕惊到差点窒息，此刻他无比想回到刚刚同意老妇农邀请的时候，然后把那个踏出第一步的自己给打醒！
千万别心血来潮想着什么观察贫民生活！等你回去后直接拨款不好吗！
“那就这样说好了，你们就在这里睡一晚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自己分配好房间，刚好我家有三间空房子，别家可没这么多屋子给你们住！你们打扫打扫就可以睡啦。”
伊莲说完就心情愉快地准备离开，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急匆匆回来，说道：“千万要记住，不要晚上进入涌风城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