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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桃花第二 ...

  •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路鹿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了。”非常自然地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她的手轻轻一摸,金道士感到一股暖流从他的额头流入五脏六腑,舒服极了。他惊奇地抬头看路鹿,对方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被这两通事一搅合,周易没有了泡妹子的心情,但这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道士抢走他看上的大白菜!
      “不好意思啊路小姐,老赵开车太不当心了,我好好训他!下次哥来夏城,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又是一个增加感情的机会,看他多么机智。

      “请我吃饭?”路鹿呵呵:“不知道你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没有。”

      怪她于相面只是粗通,只看见这人骨细肉匀,头圆额平,天生富贵相,眼波如水,泪堂丰盈,子息颇旺,却没注意到他奸门隐有黑气缠绕,最近有个难缠的烂桃花。

      她都能看出来的烂桃花,可见是非常之烂。而如今看来,何止是烂,是烂到已经要人命的地步了。

      她才出来三天,还没有到学校,就遇到这么凶狠的恶咒,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危险?新闻联播这么靠不住的吗!

      周易干笑:“哈哈,路小姐真会开玩笑。”

      路鹿抱臂往座椅上一靠,故作大佬:“开玩笑?你问问小金,我在白鱼观是什么辈分。”

      嗯?“金道长?”

      小金道士回头,嘿嘿一笑:“我师父,称她师叔。”

      老赵咂舌:“今天的道场就是你师父主持的吧?”这小姑娘居然比他师父辈分还高!

      路鹿微笑不语。心想要不是座位空间有限她一定要翘个二郎腿装逼。小金果然上道,都捡好的说。全然不提她其实就是赚了自己师父的便宜,蹭了谢道长的辈分,自己连个道士证都没有。

      “哈哈,辈分确实高。”那又怎样,难道童道长念了四十年经,你也念了四十年?周易不以为然地瞥向窗外,结果这一瞥吓得他心惊肉跳:“老赵拐弯!”

      老赵莫名其妙:“拐什么弯?”前面是直路,哪有弯可以拐?

      但在周易看来,前面是个90度的大弯,老赵直走就会冲出弯道,掉进沟里!

      “老赵你想害死我们啊,还不拐弯!”周易从后座越过来要抢方向盘,把老赵吓得不行:“不要抢夺司机方向盘!”你不看新闻的吗老板!

      小金信心十足地大喊:“路爷!”

      路鹿二话不说,拉住把手,半蹲,出脚,踢腿,狠狠踹了周易一脚。幸好宾利宽敞,她的腿法施展得开,把周易的脸直接踹到车窗上,咣地撞了一下。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帝都二环内某座四合院内,有人在一间只有自己的房间中,突然被一股大力擒住,狠狠撞在玻璃上,那美丽的脸庞撞到玻璃的姿势,和周易如出一辙。额头上的鲜血才刚刚干涸,头晕眼花的她尖叫一声:“该死!”

      完了完了死定了,周易眼一闭,等着翻车起火命丧黄泉,却发现屁事没有,老赵刚冲出弯道,他还来不及惨叫,就发现……咦,弯道呢?

      身前身后一条直道,一马平川。

      “弯道呢?”

      “那有什么弯道?”小金兴致勃勃回头:“路爷,是不是障眼法?”嗨,他就说为什么身为师父的得意徒儿会被派来带小姑娘,原来是因为……哈哈,刺激!

      什么障眼法?一个沉默的司机,一个神经质的道士,和一个残忍踹他的小姑娘,还有外面那莫名其妙消失的弯道……亲眼所见,简直是世界观的颠覆。

      有钱人的脑补更加丰富多彩,周易觉得背上毛毛的,再加上车里空调开得低,冷嗖嗖。

      然而,没有人来摸他撞疼的额头,他心疼地抱紧自己,电话又响了,他不想接。

      路鹿叹口气。
      她觉得很心累。替死鬼,鲁班术,障眼法,对方不知道什么来头,一点规矩不讲,不然她第一次出手时,此人就该知难而退。新人么?

      老赵有点信她了:“路爷,怎么办?”

      “接着开啊。” 她要赶高铁呢。

      她没上这辆车就罢了,既然坐了,这事理应要管。路鹿瞥一眼周易那锲而不舍响个不停的手机屏幕,忽然了悟:“又是蜜蜜?”

      哈哈。周易飞快挂掉:“这个基金经理,烦死了!”

      “挂掉是对的,一会你不管接到谁的电话,都别接。”

      “为什么?”

      怎么和他解释呢?实话告诉他,对方不断打电话探听他的情况?啧,这太平淡了,说得严重一点吧,不然他不怕。

      路鹿双手平放膝头,调整一下语气,淡淡开口:“因为,那个人不是想你死,就是想我们都死。”

      周易噤声。我我我跟你讲你不要乱装逼!我是唯物主义者!

      幽幽女音仿佛某种谶语。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一辆大货车斜着从岔道上开过来,车轮好像爆了两个,车速极快,载着一车货的大车歪歪扭扭,看着要如泰山压顶般压上来。

      老赵急打方向盘。

      与此同时,路鹿忽然打开车窗,周易大喝:“你干什么!”

      她恍若未闻,扭头向窗外,她口中念念有词,嘴唇动得飞快,忽然,她顿住,深吸一口气,向外轻吐。她仿佛吹了口气,又好像吐出了一个字,因为风声大,周易没有听清。
      她的啸声没有随风消散,却如千斤坠地,虽有迟滞,但响彻云霄。

      “敕!”

      众人清清楚楚听见。

      天边传来一声清越铃音。

      几十里外,西城区一栋四合院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十来个佣人乱成一锅粥:“小姐吐血了!快叫救护车!”

      此地,天空碧蓝如洗,路上车流如梭。那辆好像随时会压死人的大货车,如毛笔入水,晕染的墨色飞快消散。老赵后知后觉想起,像刚刚那样的货车,这个时间点,五环内禁行。

      他的后背已湿透。

      突然,周易的手机又响了——

      仍是“蜜蜜”。

      周易毛骨悚然。他果断挂掉电话,随即马上拨出另一个号码:“鬼瑟!帮我个忙!”她的吩咐又快又急,全不避人。等他挂了电话,扭头去看路鹿,想告诫她几句要保密的话时,却发现这姑娘自在地趴在车窗上看风景,好像一切都很寻常:“是不是快到了哇?”她看见高铁站的顶啦。

      “我们安全了?”老赵的声音微微发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但今天的事太不可思议。

      “安全啦。”她的声音甜甜的,听着让人格外安心。老赵从来没觉得去趟高铁站这么漫长,下车的时候他积极主动帮路鹿拎背包:“道长、大师、仙姑!师承何处?改日我去烧香!”

      “我还不是道长。”路鹿笑了:“我家那小破道观,说了你也找不到。”

      “找得到,一定找得到!”

      “信士想进香,去白鱼观便可,”路鹿很有良心地给白鱼观拉生意,“周夫人这场祈福消灾道场,就很成功啊。”

      老赵愣了愣:“您是说……”
      莫非,要不是周夫人这次道场办得及时,他、他家老板,全部都会……
      要不是为了泡妹子,周易一般都爱坐副驾,所以就算避过那个老头,那钢筋,还有那弯道,那大货车……
      老赵猛地打了个寒战。

      随便你怎么理解都好啦。

      路鹿收拾东西走人。

      等老赵回过神来,小金道士已经送妹子进站,两个人都没了影,周易在连拨了几通电话后,突然也反应过来了:“卧槽,真的假的……”

      “追!快追!”不然他怎么敢回去啊!

      追是追不上的,因为高铁站前不许车辆停留过久,周易急吼吼跑入进站口去找,正好和两人错过,因为路鹿他们慢悠悠地去了自助取票厅,路鹿要虚心学习如何使用这台机器。

      看路爷动作不甚熟练,小金只当她是第一次自己出门坐车,他第一次也不会。

      小金摸摸自己还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不好意思地问:“路爷,你那平安符,还有吗?”

      “没啦,我这次老老实实出来上学,身上什么工具也没带,那是最后一张。”这次是大实话,看他颇为失落,路鹿说:“你想要,等我去夏城有空了,给你画点寄过来。”

      “那怎么办好意思,不过你要是画,给周少也画几张?”他看周少也挺可怜的。

      “他不用。”

      “啊?”

      “那个女孩子可凶呢,平安符没用。”路鹿拿着自己的票,左看右看,生怕丢了。

      “那……周少咋办?”他都不敢坐车回去了吧?

      “没事,短时间内她不会找麻烦。”

      “短时间?那……长、时间呢?”

      长时间?周易都知道作祟者是谁了,他会放过对方?路鹿懒得操这个心,她挥别小金道士,进站去了。

      小金站在门口,大手挥着挥着,忽然想起来:“啊,其实凭身份证可以直接进站,忘了告诉她。”

      此时,那栋乱哄哄的四合院内,女人在歇斯底里:“不许叫救护车!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气急败坏。

      段如蜜将自己锁在卧室,不让任何人进来。地板上散乱着毛笔画出的阵法、蜡烛、草人、钉子、线、新鲜的鸟尸鼠尸猫尸……还有一滩血。

      她顺着门板滑下来,嘴唇苍白,浑身颤抖,控制不住。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休想得到。

      “MS 段,我说过,Don’t do it again,对方已经,发现我们了。”床边放着的IPAD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中英夹杂,全都带着浓重的口音,显然哪国语言都不是他的母语。

      “那又怎样,这个人还能守着那王八蛋一辈子?”段如蜜拿起草人,还想再试,男人提出严厉警告:“If you try it again you definitely will die!”

      “第一次,替死鬼出现,对方已经发现我们,没有破术,只阻挠后果,这是警告。”

      “TA告诉我们,whatever you do,TA都能兜底。”

      “但你破坏规矩,多次挑战TA,TA生气了。MS 段,你马上去医院,NOW,不然,再试的话,你一定死!”

      段如蜜不甘心:“Bank,是你自己没用,我不信他周易的运气这么好,随随便便就捞到一个高人!你这个suo卵,竟然还敢吹嘘是亚洲第一的……”

      嘟,对方直接挂了视频通话。

      段如蜜想一脚把IPAD踢开,却因为疼痛而动不了,汗水从额头滴下。

      混蛋周易,敢甩我,我绝对让你付出代价!她咬咬牙,强忍身体的疼痛,又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就是这个人向她介绍的Bank,但她不怕Bank,更怕这个人。此人并不和她视频,甚至连接她电话都显得很迟疑,响了许久才连通,他没有耐心听她长篇大论诉苦,只淡淡道:“点子扎手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

      “去医院,记住,嘴牢。”

      然后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空号。

      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挂她电话!段如蜜恨恨将手机摔到地上,因为浑身疼得厉害,她没有力气,手机滑出去不远。讨厌的佣人又来敲门:“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不见!滚!”

      好疼啊,浑身的骨头像被车轮碾过一样,她快受不了了。

      佣人的脚步声走远,不多时又回来了,佣人在门外静默一会,又开口:“小姐,那个人说,他是周易先生嘱咐来给您送礼物的。”

      *

      上车前,路鹿给师父报了声平安,想了想,又给谢道长打了个电话,把周易的事情简单交代一下。谢守阳嗯了一声,表示知道,转头就给他师弟打过去:“我开始相信你说这丫头欠着一半天劫不是在胡说八道了!”

      路鹿找到座位,然后趴在车窗上玩“立起来的一元硬币能坚持多久不倒”的游戏,乐此不疲。

      没办法,信号太差,她想用百度学点东西都难,只好一路无聊到夏城。

      夏城在南方,离帝都一千多公里,高铁近七个小时,等路鹿一觉醒来,天色逐渐暗下,窗外,落日余晖映成五彩斑斓的色泽,在地平线上涂抹完今日最后一片瑰丽。车窗上的硬币早已倒下,孤零零躺在那里,车旁的座位早已没有人,连整节车厢都显得空荡荡。

      真的自己一个人出远门了。

      刹那间,她忽然有了真实的孤独感。

      随着人流走出高铁站,夏城的热浪扑面而来,不比早晚已很凉爽的帝都,夏城入夜后的空气依然潮湿闷热,只有几丝奢侈的清风能偶尔带来一点凉意。

      宽阔的广场让路鹿茫然无措,好在【夏城大学迎新站】七个亮闪闪的大字,给了她一丝安定。

      这个点已经过了迎新的高峰期,迎新站里都是不比她大几岁的学长学姐,还有几个和她一样来报道的新生,但基本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陪着,如她一样就背了个包,此外孑然一身的,大多是汉子。年轻妹子里,她是独一份。

      因为长得可爱,格外招人照顾,学姐飞快替她完成了报道程序,瞥见她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时,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大两岁的新生也有的,只是这姑娘真心脸嫩得看不出。
      她抬头和颜悦色对路鹿说:“一会跟着大巴回学校,宿舍编号我写在信封上了,不懂你直接打我电话问我。”

      话刚说完,旁边已经有男生在抢着替她拿背包了:“我来我来!”晚上迎新站的人少,男生几乎全围在路鹿身边,看着分外扎眼。

      学姐偷偷翻了个白眼。又想欺骗单纯不懂事的新生,每年迎新都是同一套路,这些大猪蹄子够了没?

      “周南,你去。”学姐霸气指定,比起这群绿头苍蝇,周南她还放心点。

      周南正在专心整理今天的数据,闻言,扶了扶眼镜,站起来:“好。”

      又一个姓周的?路鹿莫名有不好的预感:“我包不重,自己可以。”

      “新生都有人陪同,路上会给你讲解学校和军训的一些常识,有必要听,”她说自己可以,周南果然不再出手,从容顶着兄弟们嫉妒的镭射光,带她上车,顺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谨慎避坑。”

      男生个子高挑,虽然纤瘦了些,但并不娘气,不过度热情,有问有答,回复详细,不知道的会言明并提出合理推测,还不嫌弃她的问题白痴,让路鹿分外有好感。

      看来不是全天下姓周的都那样嘛!

      路鹿很开心,问了一大堆自己想知道的,又听周南介绍了半天,听得津津有味,等快到学校了才想起来得给师父打个电话报平安。

      终于消停了。周南暗暗松了口气,旁边的新生正用方言打电话,看着很开心,应该是在和家里人说话,周南默默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润润自己干燥的嗓子。

      这姑娘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还这么奇怪?
      夏城大学附近那座山上的道观几百年了,他怎么会知道?观主姓谁名谁,擅长什么,关他鸟事?离夏大最近的朱砂符纸哪里买,鬼才晓得吧!

      自认学霸的周南同学,全靠强大的推理能力+连蒙带猜,好不容易蒙混过关。

      周南掏出手机,想百度搜索一下那几个他答不上来的问题,但一打开百度就被他自己制止了。这么奇怪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去搜!他果断划掉,然后打开朋友圈,意图用朋友圈的纸醉金迷清洗掉脑子里的怪念头。

      翻了没一会,就刷到堂哥的嚎叫。

      【万能的票圈,求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这位大师![可怜][可怜][可怜]】
      附上一张有些模糊的人像图片。

      周南点开,图片里的人是个姑娘,他撇撇嘴,堂哥又瞄上哪家妹子了?
      图片好像是从视频里截下来放大的,点开放大看更模糊,但好像……有点眼熟?

      周南看看旁边那位已经打完电话,正兴奋看着窗外风景的新生,又看看朋友圈里堂哥发的状态。

      就这一会功夫,他的朋友圈状态又刷新了,第一条还是堂哥的。
      又发?点开堂哥朋友圈,发现他居然发了不止一条。

      周南对比来对比去,不敢相信。
      这么巧?

  •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已经还给四六级的英文~
    感谢刚开文就捧场的小天使们,小红包已奉上!我太天真了竟然以为会有20个留言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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