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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有未婚夫自远方来 ...


  •   胡宅的大厅中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哦,不对,不是坐满,是人人把凳子当桌子用,盘膝坐在地上。

      胡雪亭就算开过酒楼,那也只是十五张桌子的小饭店,没那么多桌子给几百人用。一群武将习惯了醉卧沙场,完全不介意坐地上。

      “都认真写,要是错了一个字,老子打死你们!”某个武将大口的舔着毛笔尖,一嘴的乌黑,却又急切的怒斥几个孩子。

      “我现在开始念答案,你们都记下来,背熟了,保管顺利度过这次大宴会。”胡雪亭打哈欠,昨晚太兴奋,睡得迟,又做梦,睡眠质量不好。

      一群人莫名其妙,毛意思?

      “我的办法,就是纸上谈兵!”胡雪亭道。

      一群将军了然的瞅胡雪亭,连“纸上谈兵”是个贬义词都不知道,胡雪亭果然也是个文盲大老粗。

      胡雪亭瞪眼:“看个毛!”

      当朝并州道行军总管、司徒、楚国公杨恕的宴会,就算前面挂的牌子再多,终究也只是宴会而已,算上后花园的聊天打屁,撑死了三个时辰,减去乐融融的吃饭看歌舞时间,赴宴的将领们的公子小姐们,有多少时辰与其他各家的闺秀们交流琴棋书画,或者在杨恕杨司徒面前,表现仪态气质和学识修养?

      杨司徒的酒宴,会发生要来宾的闺女泡茶,或者当众刺绣,当众歌舞弹琴什么的吗?又不是选“洛阳小姐”,还要玩个才艺表演什么的,只要杨恕脑子没有进水,这几乎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整个酒宴当中,当真会遇到的表现学识修养的机会,其实少之又少。胡雪亭坚信,整个酒宴极有可能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是各人有机会表现才艺的。

      “区区一盏茶的时间,能表现什么才艺?只要做一些准备,简单背熟了资料,保管可以蒙混过去。”

      在众人当中,张夫人可能是参加过的酒宴级别最高,次数最多的人了,立刻发现了问题:“怎么可能只有区区一盏茶时间?”

      吃饭前,吃饭后,都有的是坐在花园中聊天的时间,几百盏茶的时间都有了。

      “那是你们没有礼貌!”胡雪亭怒斥。

      “遇到陌生人,还是父亲或丈夫的同僚的家属,你们难道仅仅就说一句我叫什么名字吗?必须深刻的交谈!说清楚自己的老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有几亩地,小时候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什么时候和丈夫成亲,生了几个孩子,孩子都几岁了,几岁尿床,几岁断奶,几岁学得一二三!你们这里二十几户人,每个人说十盏茶的时间,二三百盏茶的时间弹指间就搞定了!”

      张夫人目瞪口呆,这个办法还真容易。

      “可是,很有可能夫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的。”张夫人继续问道。

      一群女孩子浑身发抖,用力点头。

      杨司徒手下,不仅有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武将,也有文武双全的儒将,更有一大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那些儒将和文官的子女,怎么看都是从小就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的。要是一群小朋友团团坐,某个粉雕玉琢的文官女儿客客气气的向眼前这群粗鄙武将的女儿们道,“不如我们来弹琴/来吟诗作对/来击鼓传花/来行酒令/来品鉴服装/品鉴茶叶”,一群武将的女儿们立马吐白沫。

      “愚蠢!”胡雪亭鄙夷,“自古兵不厌诈!我有一计,打遍天下无敌手。”

      到了杨恕的府邸,只要众人坐定,立马先发制人!

      比如,杨恕府邸的仆役上茶上来,一个武将的女儿微微品茶,展颜微笑:“好茶!”

      另一个武将女儿立刻接着道:“我才疏学浅,看不出这茶是西湖龙井,还是洞庭碧螺春。”

      其余女孩子继续道:“这西湖龙井,其实分为四品,一品只在梅家坞一代,每一片叶子都要碧绿……”

      “一品龙井只有十八株,取其最嫩的茶尖,每年不过几两,其香扑鼻,非同凡响……”

      “看这叶子,只怕虽然不是一品龙井,也是难得的好茶,只怕要去找个老茶农,细细的品品……”

      长长的话背下去,一群人互相帮衬,保管不知道底细的外人见了,立刻以为遇到茶道高手,吓得再也不敢开口。同理,见到漂亮的首饰,花园的奇花异草,美丽的服装,找个人起个头,其余小鬼只管背书,只要神情自然,语调轻松,谁能看穿她们是高手,还是充数?

      一群女孩子疯狂点头,好几次在学堂在食堂在花园在公园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还以为对方是高手,原来很有可能就是文盲装逼啊。

      “自古宅斗宫斗,不论男孩子女孩子,比拼才艺,抢夺地位,还不是个个指着茶叶,指着花花草草,指着刺绣,指着焦尾琴,玩命的背书,显得博学多才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只不过人家可能是真博学多才,钻石恒久远,我们是某宝的伪劣产品,有效期只有三个时辰的一次性产品。花了多大的努力,得到多大的回报,九天时间顶三个时辰,已经是超值了,总不会以为可以和别人九年比吧?”胡雪亭道。

      一群人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明白。

      “你的意思,我们只要学个仪态就成?”张夫人反应很快,这是要滥竽充数,装模作样了,会不会出事?

      “而且我女儿记性不太好。”有位将军夫人也道,从小到大,就看见女儿吃吃玩玩,看到书就犯困,要是指望她九天时间背出一大叠的资料,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更实际些。

      “每个人分一分,只背一份资料,大家伙团体作战,遇到背过的东西就主动上!老爹都是拿刀把子拼出来的,连个配合都不懂吗?”胡雪亭呵斥道,九天时间背一份资料都背不出来,不如拖出去直接打死。

      一群人用力点头,这么说,混过宴席,果然很容易啊。

      “要是再没有把握,那就干脆另起话头!”随便找几个预先背熟的高深话题,比如“茶叶蛋和水煮蛋,到底哪个营养价值高”什么的,叽里呱啦的聊,专业术语一个个的飙,只要我们人多,保证可以让其他文官的子女,不得不跟着我们聊天。

      “这叫做人多势众,以势压人!”胡雪亭鼻孔朝天,这三十两银子赚的理所当然,货真价实。

      一群人目瞪口呆,只觉眼界大开。

      “杨司徒有几个儿女的,甚至孙子孙女都有了。”有个武将皱眉,司徒府大宴会,杨司徒的妻妾子女肯定是要出来陪客人的,随便花园一坐,杨司徒的妻子或女儿就会按照惯例,主动暖场,比如道,“今日春光灿烂,我见这菊花甚好,不如诸位赋诗一首,也是一段佳话。”

      那这些只会背预定话题的菜鸟,不是死光光?

      “唉,你们真是实诚啊。”胡雪亭长叹。要是杨司徒的夫人出来挑起话题,那就玩狠的。

      胡雪亭指着一群女孩子:“你们当中,立刻有人捂着肚子,倒地昏迷,看杨夫人还能不能继续吟诗作对。”

      一群人一齐反对,计划是好,谁躺下做炮灰?

      “抽签!”胡雪亭有公平公正公开的办法。

      一群人坚决反对:“我们交了30两银子的,必须给个妥善的办法!”

      “你们不肯选择上策,那就选中策。”胡雪亭无奈,“找个枪手,预先做了几十首不同场合的诗词备用。”

      反正这种宴会上做的诗词,无非就是天气啊,花草啊,云啊,树啊,茶啊什么,难道还能是边塞曲?杨夫人也不想在宴席上闹出什么事情,肯定只选一些平常的适合宴席使用的题目,就不信蒙不中。

      “要是被人指名挑衅呢?”有人问道,虽然这种指名挑衅很低级,高级场合不会存在这种脑残,但是万一有哪家的孩子就是不太正常,站出来指名挑衅呢?比如愣是要比插花,比画画,比对对子,甚至比弹琴比跳舞呢?

      “准备好纸笔,都记住了。”胡雪亭道。

      一群人急急忙忙准备记录经典。

      “我父乃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武将,子孙后代一心报效国家,守卫边疆,今日你敢挑衅与我,来,放马过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不死不休!”

      一身英烈气息,符合武将家庭背景,就不信那个文官的女儿敢搭腔,说不定还能顺便刷一下父亲的知名度和功绩。

      “会不会破坏了气氛?”有人担忧,被人挑衅就开打,过了些。

      “都被打脸了,要么一举干掉敌人,要么就被敌人干掉,你随便选。”胡雪亭冷笑,“这已经是温柔版的回答,换成我,二话不说,一板凳就打扁了敢挑衅我的人。”

      一群夫人和孩子用力点头,只觉到了这个地步,别无选择。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个将军佩服极了,胡雪亭这一套,不就是打草惊蛇,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上屋抽梯,无中生有,反客为主,空城计吗?果然人间处处是沙场,学会了各种兵法,对体体面面的混过宴席,第一次有了信心。

      “这三十两银子真是太值得了。”又是一将叹服。

      “胡老师,快说答案啊!”有人着急了,就算一人背一个答案,短短九天时间,也足够背得嘴角抽筋了。

      “等着!人还没到。”胡雪亭瞪眼,胡某收了钱,怎么可能糊弄你们,已经派人去请了洛阳城中顶尖的专家去了。

      ……

      大厅内,先生在上面淡定的说话,一群人埋头抄写答案,墨汁横飞;隔壁的房间内,背诵声不绝于耳;操场上,一群孩子站得笔直,认真学习如何走路弯腰伸手。

      一连数日,胡家宅院中,可谓人声鼎沸。

      张雨宁受不了,悄悄找胡雪亭:“我总觉得你说的办法不顶用。”这种肤浅的扫盲式背书要是有效果,这世界上才子才女就满地走了。

      胡雪亭看看左右,悄悄地道:“当然不顶用!”

      张雨宁大惊,会被一群人砍死的!

      胡雪亭淡定无比:“放心,我说的是顺利通过这次宴会,保证没事。”

      张雨宁仔细看胡雪亭,难道还有没有说出来的办法?

      “其实,在他们付了30两银子之后,事情就已经搞定了。”胡雪亭笑了。

      张夫人找了几圈,愣是没在学礼仪,或者背诵资料的人当中,找到胡雪亭,带了丫鬟和福伯找了许久,才在宅院的一角,见到胡雪亭正在努力锻炼内力。

      “胡雪亭,你为何不学!”张夫人怒吼,马上就要大考,别人都玩命的作弊,主考官指名道姓要单独面试的学生,竟然一点复习的意思都没有,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雪亭瞅瞅张夫人,淡定道:“其实,我完全不用学的。”

      为毛?

      “不需要啊,本座横扫洛阳城这么久,谁不知道本座野蛮无知厚颜无耻不懂礼法?本座在杨司徒的宴席之中,不论犯了什么礼仪上的错误,都会有人会心一笑,那个姓胡的丫头,果然粗鄙不堪。没人会跟我认真计较,失了身份。”

      “你竟然是故意的!”张夫人大惊,难道胡雪亭一路无知无耻,竟然是有预谋的。

      胡雪亭认真瞅张夫人:“本座筹划这么久,就是为了当文盲,我容易吗?在大随朝想要活的长久,文盲才是天下正道。”那些穿越到古代,立马文韬武略震惊天下的,是遇到了好时代,穿遇到大随朝试试,分分钟嗝屁。

      ……

      胡宅声势浩大,立马就被人知道了。

      “胡闹!”几个同是杨司徒手下的文官怒斥,杨司徒开宴会,只是广开言路,你丫难道以为是为了那种小儿女泡个茶水,愣是能泡出几十种花式出来的宫斗宅斗?最讨厌这种把谣传把戏文当真了的无知匹夫了。

      “通知下去,谁也不准在这次宴会上闹事!”别说文官的子女们未必就是学富五车,就算真的出了这种天才,也绝不准在这次的宴会上搞事。杨司徒属下各个同僚举家赴宴,闹出了内斗,像什么话?

      ……

      “还是很有趣的。”杨恕的桌上,放着一叠小抄,歪歪斜斜的字,一看就是出于武将之手。

      周围几个心腹笑:“都是没见识的人胡闹,以后习惯了,也就明白了。”第一次参加高级宴会,心里发虚,恨不得把自己武装到牙齿,那是很自然的心态。

      杨恕随手翻着,也没从这些粗浅的知识中,翻出什么花来。

      “为何老夫总是觉得,好像有一头老虎追着胡雪亭,逼得她拼命的往前跑呢?”

      纵观胡雪亭的行为,几乎是为了不顾一切的疯狂了。要是胡雪亭是个垂暮老朽,大限将至,还能理解时间的紧迫,但胡雪亭才十几岁,这么急着想要达成目的,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心腹们点头,胡雪亭不像是那些以为掌控着天下,世界围绕他转的中二少年。

      “到底是为什么呢?”杨恕真心想不通,但此刻绝对不会以为这是小女孩的胡闹。

      他的目光慢慢的落到了案几上的地图,难道,是因为……

      ……

      两辆马车从胡宅出发,赶车的是福伯和贵伯。

      “今天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死给你看!”张夫人盯着胡雪亭,咬牙切齿。

      张须驼骑马护在马车边上,板起脸,装作没听见,不过九天没见,张夫人竟然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这招用在胡雪亭身上,总有极其微妙的感觉。

      考虑到今天胡雪亭是主角中的主角,张须驼决定再多叮嘱一点:“你花了偌大的心思想见杨司徒,张某虽然不懂你的用意,但是以张某看,你若是有非分的请求,或者倚小卖小,不如早早断了这些念头。”

      要是以为在杨恕面前,就可以说什么要找出杀死父母的真凶,为父母报仇,杨恕就会立刻派人去杀了真凶;或者故意泪盈盈的对杨恕说,你好像我的爷爷什么的,然后杨恕就激动地说,我早就想要有个可爱的孙女了什么的,从此走上白富美的幸福大道,每天七八个帅哥任由挑选,你丫还是省省吧,街头唱戏的都不敢这么演。

      胡雪亭笑:“我要的,是……”

      马车忽然停住,前头有个年轻男子站在路中间,如中流砥柱一般,将人群分在了两边,唯有他一人在大道正中,背负双手,微微低头,看着地面。

      “你是何人?为何挡住道路?”马四纵马迎上几步,已经握住了刀柄。

      顷刻之间,几个士卒已经护住了两辆马车的周围。石介看了半天,皱眉,不像是武林中人啊。

      那个男子低声浅笑,声音清澈无比,宛如山间小溪:“我是谁?”

      路边行人当中,好几个女子死死的盯着那男子,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干净,却又充满诱惑力的声音。

      那男子慢慢的抬起头,阳光下,他露出一个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沈雪亭,你不认识我了吗?”

      张须驼张夫人等人转头看胡雪亭,熟人?

      路人女子们盯着胡雪亭,有奸情?

      胡雪亭认真看那男子:“啊!”

      那男子嘴角露出了微笑,终于记起来了?

      “你丫是谁啊?”胡雪亭完全不认识。

      那男子嘴角微微一抽,和计划中的剧本不一样!幸好计划做的周祥,还在可控范围,他微微挺胸,白色真丝腰带上的巨大猫眼石,在阳光下泛着碧绿的光泽,悠悠的道:“沈雪亭,我是陈彦博,我是你定下亲的丈夫陈彦博。”

      谁?

      一大群人张大了嘴巴。

      陈彦博用最慢的动作,缓缓的向身后掀起披风,披风在空中伸展了一秒,嗖的一下,就落了回去。

      忒么的!竟然没风!

      陈彦博遗憾了一秒,这种小缺陷,他预料到了。他用每秒中转1°的速度,转了90°,侧面对着胡雪亭,眼睛平视路人甲,深情无限:“我,就是你的未婚夫婿,洛阳恒星学院天才学子陈彦博。”

      “哇!好帅!”一大群女子惊叫。

      张雨宁从第二辆马车上嗖的下来,又嗖的到了胡雪亭的车上。“别理我,你们继续。”她板着脸,眼睛却在冒小星星。

      陈彦博的眼神中,忽然转为哀伤:“我听说你家中遭遇了大难,急忙赶来……”

      “福伯,动作快点,误了时间不太好。”胡雪亭的声音传了过来。

      “可是,那是你的……”福伯的声音很是犹豫,平常可以任由胡雪亭乱来,这种场合可不行。

      “随便冒出一个陌生人说什么你就信啊,要是这家伙说是我儿子,我是不是要给他喂奶?”胡雪亭道。

      陈彦博刷的转头,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你丫脑子有病啊!大难之后,没有亲人,忽然遇到了已经定了亲的夫婿,而且还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白衣披风,人中龙凤,难道不该立马热泪盈眶,口水直流,春心荡漾,西子抚心,双唇颤抖:“公子……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然后他就会张开怀抱,等着胡雪亭从马车上扑进他的怀里,温暖的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就算这些计划太深奥,胡雪亭年轻识浅,不懂得配合,至少也该惊呼:“你就是我的博哥哥?”

      现在这个样子算个毛啊!最恨这些没文化没情怀没有爱的人了!简直拉低了整个社会的风气!

      陈彦博深呼吸,幸好他考虑过这种恶劣的情况,否则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挤出微笑,轻轻的皱眉:“沈雪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竟然忘记了?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这么自私。”

      福伯尴尬的看胡雪亭,四周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马车根本没法子动。

      张须驼和张夫人对视,眼神乱飙。

      张夫人:“该怎么办?”

      张须驼:“我哪知道!”

      张夫人:“真的是胡雪亭的夫婿?”

      张须驼:“我只是她爹的老上司,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事?”

      张夫人:“要不先把那男的带回家,从长计议?”

      两夫妻还在努力眉来眼去,情况已经继续变化。

      胡雪亭招呼石介:“师父,这个是骗子,砍了他!”

      石介使劲瞅她,你丫是个夺舍的!不认识原身的未婚夫婿太正常了,要是真的是原身的未婚夫婿,万里迢迢找到原身,可谓是情深一片了,砍了他亏心的很。

      胡雪亭怒视石介,笨蛋笨蛋笨蛋!

      陈彦博刷出一个香囊,凑到笔尖深深嗅着:“雪亭,这就是当年你送我的定情信物!看,上面还有个‘雪’字。”

      一大群围观群众看胡雪亭,果然是真的啊。

      胡雪亭大惊失色:“我认识!”

      陈彦博和围观群众点头,终于认了?

      “……这是本朝皇后的香囊!本朝皇后的名字中,也有个雪字!”

      陈彦博嘴角抽搐,围观群众嘴角抽搐。你丫的忽悠谁呢?这怎么可能是本朝皇后的?

      “不好!看这绣工,竟然是本朝公主的手法!难道,这是雪儿公主的香囊,为何会在你的手中!”胡雪亭厉声怒喝。

      “来人,立刻把这个与本朝皇后本朝公主纠缠不清的人拿下了!”

      马四刘二看张须驼,眼神明显的很,你丫再不管管,整条街的人脑袋都要落地。

      张须驼咳嗽一声,刚要说话,胡雪亭斜眼看他,眼神冰冷。

      张须驼立马萎了,保持吃瓜看戏。

      张夫人继续飙眼神:“为毛忽然萎了?”

      张须驼委屈:“神经病发起疯来,少惹为妙。”谁知道胡雪亭会不会说张须驼也有皇后的香囊什么的,到时候脑袋不够砍。

      陈彦博只觉一股唾沫卡在喉咙,难受极了,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和计划中的完美表现完全不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按照既定剧本往下演。

      “这张纸,就是你的时辰八字。”陈彦博大声地道,什么低声说话的公子风度,在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了,“是你与我定亲的铁证。”

      一群路人甲交头接耳,时辰八字啊,只有女方家里自己知道,男方家里要是拿的出来,那一定是走了仪式,当真定了亲的。

      “哇哈哈哈!一群白痴!随便拿张纸就敢说是我的时辰八字,证据呢?哎呀不好!这难道是雪儿公主的时辰八字?”胡雪亭大惊失色,双手放到了嘴边,惊恐地盯着陈彦博,“你和雪儿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彦博不理胡雪亭的胡言乱语,干巴巴地又掏出一张纸:“沈雪亭,这是你爹爹沈子晨亲笔写下的婚约,还有手印,你敢不承认吗?”

      胡雪亭的牙都要笑掉了:“这根本不是我爹的字迹,更不是我爹的手印,我们打官司去!”

      张雨宁悄悄问胡雪亭:“真的不是你的香囊,时辰八字,还有你爹的婚约?”

      胡雪亭认真打量张雨宁,转身看张须驼和张夫人:“看你们两个的教育,竟然把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教育成傻瓜了!”

      是不是戏文看多了,脑子就进水了,真的以为女子的随身物品被别人拿走,就表示着不清不楚,定情信物什么的?街上随便买几百个的香囊,想绣名字就绣名字,想绣爱心就绣爱心,这要是也算定情信物或者不清不白的证据,全世界所有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要嫁给街头卖香囊的货郎了。

      那时辰八字就更诡异了,从接生孩子的稳婆,到家里的仆役,再到隔壁邻居,谁不知道某某家的闺女是什么时候生的?找张纸写下来,十六年后自家小子媳妇到手了?

      还有那街头算命的,有一大堆时辰八字呢,他就娶了几百个妻子了?

      这么单纯的思想还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除了说明大随朝治安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雨宁委屈极了:“那婚约呢?那有你爹的亲笔签名和手印的。”

      胡雪亭上上下下瞅她,对福伯道:“回头买十付猪脑,必须给她补补!”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不知道动动脑子。

      整个洛阳城的百姓谁不知道胡雪亭是个孤儿,爹娘遇难?看到有爹的名字就以为是真的,改天写个有你祖宗的名字、说你丫的欠我几万两银子的书信,我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张须驼瞅目瞪口呆的张雨宁,再瞅同样目瞪口呆的张夫人,忽然觉得大随的治安真好。

      街上,陈彦博哀伤地盯着胡雪亭,这种反应实在太超出他的预计了,他准备好的柔情万种,百转千折,相拥而泣,完全用不上。

      陈彦博终于明白过来,胡雪亭故意打死不认啊。

      “原来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所以才想要阻止我?”陈彦博邪魅地笑,就知道你不肯轻易放过本公子这支潜力股,打死不肯退婚,可是,本公子有大好前程,怎么会顺了你的意思?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温柔的怀抱和吻,让你永远纪念的,现在,是你没福气了。”

      陈彦博决定了,跳过一大段剧本,直接到最(高)潮的部分。

      “胡雪亭,你不修妇德,横行霸道,欺压良善,我陈彦博岂能娶你这种女人!沈陈两家的婚约作废,这张休书拿去!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关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记录着陈沈两家百年好合的婚约,沈雪亭的时辰八字,被撕成了碎片。

      四周的惊呼声中,微风吹拂,陈彦博的披风终于飘了起来,虽然不怎么高,只是下摆微微晃动了几下。

      但是陈彦博很满足。他和胡雪亭的婚约,当然是真的,否则,他干嘛要费这么大力,花这么久的心血?

      陈彦博不低调的找到胡家,悄悄的退婚,却死死的守在大街上,刻意在闹市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婚,就是为了让洛阳所有人都知道。

      从此以后,看胡雪亭如何做人!

      “胡雪亭今晚一定会悬梁自尽的!哇哈哈哈!”陈彦博在心中狂笑,脸上不动生色。胡雪亭这种臭名昭著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他可是人中龙凤,一定会考中状元,成为大随朝的一代重臣!

      他陈彦博要娶的,是皇帝的公主,是当朝三公的女儿,怎么可能是胡雪亭这种没有背景的野丫头?胡雪亭这种黑历史,必须彻底消灭!

      以后等他成了大随朝的三公三司,被退婚,羞愧自尽的胡雪亭,必然会被写在他的传记中,表上烈女的名头。

      “真是便宜了胡雪亭。”陈彦博很是惋惜。

      “PIU!”

      阳光下,微风中,陈彦博飞了出去。

      “小子,我忍你好久了!”胡雪亭咬牙切齿,暴打陈彦博。

      “你竟然敢打我?”陈彦博不可思议。

      胡雪亭踩住陈彦博的脑袋,俯下(身)体,恶狠狠的道:“你丫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消遣本座?”

      “PIU!PIU!PIU!”陈彦博变猪头,陈彦博变伤残人士,陈彦博昏迷不醒。

      胡雪亭鄙夷极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退婚流?丫的不知道退婚流是要到对方家里去的吗?你带上十八件礼物,跪地痛哭,再送上退亲的银子,我肯定答应啊!退婚流都只看一半,蠢货!

      胡雪亭转身,却看见张须驼张夫人张雨宁,以及周围所有的围观群众,一齐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复杂无比。

      胡雪亭莫名其妙,都看我干嘛?哦!想起来了,退婚流中我还有一句经典台词呢!

      胡雪亭站定,45°角看天空,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脸上,将她坚毅痛苦悲伤倔强的神情显示得分明,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她的身上透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深深地感受到了胡雪亭的自信和才华,她慢慢地握紧拳头,厉声道:“莫欺少年穷!”

  • 作者有话要说:  2019.07.09. 18:40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回凉”捉虫。
    2022.07.14. 13:18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朝汐”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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