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古林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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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古林深处，一女子一少年穿行其中，速度不急不缓，偶尔踩到地上的枯树枝，咔咔作响。
龙修告诉她，虽然出了这片林子就到了北溟海岸，但这片古林远比她想象的要大，也不是她原先以为的那般死寂沉闷缺少生灵，这片极北之地的临海古林，竟还藏匿着很多看不到的危险。
就像是一头沉匿蛰伏的远古异兽，冷不丁就能一口将你吞下。
“有这么危险？”未眠侧头望他，美丽的眸子里闪着略微好奇的光。
除了寒风凛冽龙族猖狂，还能有什么不为人知隐藏起来的危机？
行走在她身侧的龙修抬眼望着头顶密集的参天古木，在冰冷的北溟寒气中存活下来的老树，都十分的坚韧挺拔，支干粗大，枝叶幽深而茂密，不知在此已经屹立了多少个轮回。
“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古林有个名字，叫迷雾森林，意思是人但凡进了这森林，就会如陷入迷雾般逐渐迷失，直至最后被掩藏在这密林深处的恶灵吃掉，北溟之上怒号的阴风，传说就是那些被吞噬掉的死者的哭声，他们的灵魂日日夜夜徘徊在这走不出去的古林里，只能对着月亮，像夜枭一般哭嚎。”
龙修的声音在静谧的林间微低的响起，像是北海深处的黑潮，层层卷起，泛着漆黑又幽深的光。
未眠轻眨眼眸，长睫微垂，道：“那，现在呢？”一路行来，她可从未听过迷雾之名。
“不了，再也不了。”龙修抬头望天，深海落星那般深邃而明亮的眼睛里沉着一层看不清的光，微微的冷：“神魔都死光了，还怕什么恶灵，再也没有人信什么迷雾森林的传说，随后人族，妖族，仙族，龙族什么种族都曾进入过这片古林，却都只是毫无所获地匆匆离去，久而久之，就再没有人忌惮畏惧这片森林了，迷雾森林的名字，也同那些消逝在风里的传说一般被人遗忘。”
“毫无所获？”未眠抬眼望他，美丽的瞳眸闪着幽光：“他们想要找什么？”
“不知道，”少年的声音变得低沉，“反正最后他们都离开了，这片林子也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千万年不变地守望在这北溟岸边上。”
“既是如此，为何之前你还要与我那般说呢？”说最好对这片古老的森林保持些许敬畏。
“因为我父亲告诉我，这天地间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力量，有许多未知的东西就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就像是天地本源的一部分，值得我们心怀敬意且保持畏惧，就像祖神曾经牺牲自己化育这个世界一样。天地，是不会随着某一种力量消亡就消亡的，即使是强大的神魔也不能改变，这是铁律，可惜，有越来越多的种族在漫长的探索过程中忘记了这一点。”
悠远而苍茫的气息从少年清朗的声音中溢出，古木密叶被那从极北溟海而来的寒气吹得沙沙作响，缓缓地，有什么纯正而古老的东西从各个方向无声涌出，泥土里，树梢上，林叶间，苍老的树皮茎干里，林间穿行的寒气冷风中……
无处不在，缓缓涌来，以少年为中心，灵动而密集地旋转飞舞着。
“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想要我告诉你这些，而我需要告诉你这些。”
少年漆黑灵动的眸如某种天地初化时的兽，穿过身前道道旋转交合的灵气本源，虚无幽深的视线准确无误地盯住她。
仿若脆弱年轻的身躯里蛰伏着的苍茫巨兽正受到某种神奇的召唤，一点一点泻出苏醒的气息。
巨大耀眼的灵力源头就呈现在未眠眼前。
眼前的少年就像一枚巨大的光茧，吸引着无数的灵力源气往他身上集聚，星星点点，汇聚在一起，一圈又一圈，遵循着天地间某种神奇的秩序，缓缓流动旋转着，像是循着命运诡异的肌理，在她面前展现一个神秘而浩大的谜。
剩下还有无数零散的源力散落在各处，每一片树叶上都停着细碎的光，像是林间栖息了千万只萤火虫，漫天飞舞流光溢彩，仿若一场星流与萤光的盛宴。
是她追寻了很久但头次见到的场景。
像是身心灵魂都被什么神奇的东西包裹着，像是灵智未启还沉睡在母神骨血里的感觉，说不出的玄妙。
纤细的指尖微动，带起无数流散的灵光，她望着星光般璀璨的少年，眼眸深邃苍茫，声音清悠旷远：“龙修，我想，我们要去的，应是同一处。”
林子间，一方冰冷清澈的湖泊边上。
龙修正蹲着往一个水袋里咕噜咕噜地灌着水，未眠站在一旁侧着头打量他。
显而易见，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甚至连辟谷都做不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独身一个混迹在这危险重重的极北之地，而且，还身怀异宝，被强大的龙族盯上。
未眠低头下望，瞧着少年棱角分明线条深刻的侧颜。
按道理他挨了龙族那四人的两道强横攻击后，不是身死就是重伤，他却眨眼就活蹦乱跳元气十足。
这怪异的体质简直就能跟沧霖仙君那个喜欢在虚空中修炼的变态媲美。
可是沧霖仙君何许人也？九重天上居于神霄帝天的仙君。
而这龙修不过一介凡人，何故拥有如此特殊的体魄？
未眠不解，却知他绝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不然也不能在六界霸主级别的龙族追捕下活到如今。
就是不知他知不知自己如此特殊？
回顾之前龙修被重重灵源之力包裹的模样，未眠眸光低垂。
天地之灵，神魔之源，如今六界逐渐消失趋近衰竭的本源灵气，她此行的目标。
这能够诞育出神魔如此强大种族的本源灵气，除了拥有神魔之力者，应是无法辨识得见，更无从掌控吸收。
他能引出这片洪荒古林的本源灵气，到底是己之功，还是宝之因？
未眠无从分辨，也不能轻举妄动，终于寻着了一点微末线索，她可不能急功近利，吓着了这凡人小少年。
龙修装好水，起了身，未眠收回探究的目光，容颜美艳沉静，眼神素淡清明。
龙修问她：“你要喝一点吗？”
修长干净的手递过来一个水囊，她自然是不用的，不过瞧着少年清澈如溪水的眼睛，她还是接过这番好意饮了两口，甘洌清甜，冰凉透骨，竟蕴含十分纯正充沛的灵气，滑入这具神躯很是舒爽，未眠很意外。
“很好喝吧？”龙修望着她，漆黑的眸子如无瑕黑曜玉石，未眠点点头：“很纯的灵气。”
这片洪荒古林就是一片破碎的源地，如此明显，她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未眠不禁生出一阵懊恼和对自己的失望。
“可惜这里的灵气越来越驳杂，就连泉水都变得不再清澈了。”忆起幼年这片古林的静谧空灵，少年英朗的眉目瞬间染上一层阴沉。
“为何？”未眠侧目，“是这些古木过于苍老，再不能像原先那般吐纳灵息稳固本源了吗？”
“不是，”他双眸如深川寒冰，声音骤然低沉：“是人祸。”
“人祸？”未眠挑眉不解，这片林子可没见着什么人。
“不过是披着人皮的一群恶徒罢了！”龙修眼中现出显而易见的憎恶，“贪婪丑恶，自以为是，整日争斗不休将所有的安宁之地都搅得天翻地覆。”
未眠一怔，清眸望向他：“看来你与龙族真有很大的仇怨。”
人祸，或许称为龙祸更准确吧。
“有仇？”龙修低头轻笑一声，凌厉深邃的星目中散发出看不清的光，像落入北海深处的星光那般幽冷朦胧：“是，但也有恩。”
嗯？什么意思？未眠挑眉看着他。
龙修星眸抬起，眼光平淡：“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我与龙族之间，已是不能简单地用仇怨就能概括得了了。”
他与他们确实有深仇，可是他也答应了父亲，会誓死捍卫龙族的荣光。他们欠他的，他会讨回去；他答应父亲的，也一定会做到。
未眠眼波微漾，看来这少年与龙族的纠葛，远比自己原先想的要更加深刻复杂。
不过，人家不主动提，未眠绝不会多问，因她自身就是担着一牢子的秘辛，可不好再探听八卦。
纯净的天光从疏朗的枝叶间落下，少年与女子身形轻悠，行在苍苍古林间。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三日我们就能出古林，抵达北溟。”少年特有的清冽声线就响在耳侧，未眠眉间疏落，眼波微澹，快要至北海了么？
“只是三千里北溟海，你要去往何处呢，”龙修夜海星辰般明亮的眸子盯着她：“未眠姑娘？”
之前她邀他一起同行，只说要去往北溟，之后又说要去的是同一处，明明他提都未提自己的目的地是何处，她又如何得知？
未眠侧目与他相望：“北溟龙池，龙修你此行的目的地，是北溟龙池，”
她的眉如远山含黛，明净悠长，眼若桃花绽笑，明媚清然，眉目间流露着极致的风华，微微含笑地望着他：“我猜得可对？”
少年眼中的惊异神色不掩分毫。
她竟然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龙修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但震惊之后就是陡然警觉起来的神色，黑瞳如墨地紧紧盯着她，再无一丝一毫先前的轻松谈说之色，看着少年又变成初见时的那个模样，未眠微微有些头疼。
“放心，我若真对你有所图谋，凭我的实力，是完全没必要用什么阴谋诡计的。”她对他微微一笑，清声悠扬道。
确实。
龙修回顾未眠之前那恐怖的身手，也觉得她确实没有这个必要骗他，无论她想要做什么，他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少年眼中的戒备之色依旧没有消退：“你去溟海龙池做什么？那里是龙族禁地，不会轻易让外人进的。”
呵，未眠唇齿间溢出一道流泉清朗的笑声，桃花美眸泛起涟漪，望着眼神戒备的少年笑意清然：“既知道那是龙族禁地，你又去做什么？他们又会肯你轻易靠近？”
龙修眼神怔然，登时默然不语。
“呵，自然是各有所求，各凭本事了。”她笑语嫣然，清亮的美眸同精致绝伦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你有不能对人言的缘故与目的，我自也有我的，我打怪，你指路，我们心照不宣的合作，这样不挺好吗？
龙修少年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那张美丽的面孔，良久，终于消散面上的那层戒备，沉默地表示无异议。
未眠微微一笑，容颜如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古林传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