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走，卖茶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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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妩下午就去了王家那儿找人还铃铛，奈何那小霸王忽然回了镇上，见不着人就只能暂时作罢，将它们放到了三哥给编的竹小匣中。
六月里的天，跟小孩的脸似的说变就变，雨水陆陆续续下了小半个月，姜妩坐在屋檐下，托着下巴看着屋门口的雨珠子串成了线，溅落在地上积聚起来的小水洼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好在先前收的青桃都晾晒干了，就是耽误了去镇上的功夫。
正想着，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兄弟俩携着一身湿气，猛地冲进了家门。
“宝儿，快看我捉了好多泥鳅！”张元青背着竹篓子在身前，一个猛冲冲到了屋檐下，扒着竹篓子给妹妹瞧。
姜妩踮起脚，看向篓子里面，大大小小挤着十来条泥鳅钻来钻去的，“抓了这么多呢。”
“晚上干烤了吃。”张元明将这些滑不溜秋的泥鳅捞出来放在木盆子内，在下水田的时候就已经为它们想好出路了，洗干净了放在锅子，用大豆酱熬的干干的，到骨头都能一抿就碎的程度。
张元明拍了下他的手：“别玩了，弄死了还怎么吃。”
姜妩见他们两个浑身湿漉漉的，连忙跑去灶屋，把灶台上热着的生姜汤端了过来：“二哥三哥，快，喝点姜汤去去湿气。”
张元明挂好了斗笠蓑衣，从她手里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后被辣的紧皱了眉头，却什么也没说，把剩下的递给了张元青。
张元青看到吃的基本都不多考虑，接过来就是猛灌，结果就给呛着了。
“喝的什么这是。”
“姜汤都尝不出来，莽夫！”
“什么莽夫？你说什么莽夫？”
“我在陈夫子那边偷听到的，莽夫就是脑袋空空，只会动手的人。”
说着兄弟俩就掐一块儿去了，回头看见又托腮望着外面下雨天的姜妩，乌黑又亮的大眼睛里映着轻雾似的，软软糯糯，漂亮极了。
同时升起“我妹真可爱”的念头，又看到了对方，满是嫌弃。
“真希望明天就能放晴，咱们就能去镇上了。”
姜妩这般期盼着，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醒来后果真就没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连忙穿上鞋跑了外面，正准备菜饼子的刘氏瞥见，笑了笑，“瞧着今儿是好天气。”
“对，阿娘，地上都是干的。”
姜妩高兴地跑回了刘氏面前，才发现阿娘早就把要捎带去镇上的东西打包收拾好了，“阿娘带我们去么？”
“你阿爹去，我备了点腌小菜给你大哥捎过去，这一罐是糖渍的青桃，这边是之前晒的，晒得这些你让你大哥给人分着吃。”
刘氏指着桌上准备好的，一一嘱咐姜妩：“还有啊，到了镇上跟着爹爹，镇子外生人多，不能离了你爹爹和哥哥们的视线。”
姜妩乖巧地一一点头，刘氏又把两个小的叫进来叮嘱了一番，最后又向丈夫说了一遍，这才放心的送他们出门。
到镇上时天色已经敞亮，姜妩被二哥三哥牵在中间，经过了小集市后就到了双桥镇西南面的朱家木坊。
敞开的大门里露出里面摆放的木料，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边上散着一些初具模样的家具样式，一派忙碌景象。
张山和门口的人说了两句，没一会儿大哥张元朗一边拍了拍身上，一边从里面跑了出来。
“阿爹，宝儿你们来了。”说着话，张元朗蹲下身把姜妩抱了起来，在她脸上蹭了蹭，“宝儿，想大哥没？”
“可想啦。”
张元朗故意逗她，“是想大哥还是想你那小推车了？”
姜妩伸出胳膊抱住大哥的脖子，露出藕白的一截，还有点肉肉的，奶声道：“当然是大哥啦，大哥做活多辛苦呀，我给大哥带了好吃的。”
说着姜妩从自己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块薯干来，塞到张元朗的嘴巴里。
两个半大的小子都略嫌弃地看着因着宝儿撒娇笑开花的大哥，瞧那不值钱的样子。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羡慕。
门口的动静招来了其他学徒的注意，大家放下手里的活纷纷出来，看到张元朗怀里抱着个小姑娘，都不由地凑上前，笑着逗她，“什么好吃的，我是你大哥的朋友，有没有份呐？”
“小丫头几岁了？”
“叫声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还有人偷着摸的伸手想趁机掐一把那肉嘟嘟小脸蛋的，被张元朗眼疾手快给避过去了，“去去去，别把我妹妹吓着。”
这些和张元朗一块当学徒的，年纪差不多与他相仿，凑了一块叽叽喳喳怪热闹，“张元朗，你别这么小气，抱下你妹妹又不会少块肉。”
“就是，我也是好哥哥。”
“哥哥们好。”姜妩冲着他们甜丝丝的喊，那一双浅浅小梨涡，直把人给甜化了。
“听听，哎哟，可比我家那个只会抓我头发的招人喜欢多了，来来来，哥哥抱。”
张元朗听得笑骂了一句，“一边去。”
几人笑笑闹闹，转头就帮张山把推车一块推了出来，推车上面挂了两个木桶，样式做得比姜妩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其中一个拍了拍张山肩膀，示意他早点进去，带着余下的人回了坊里忙碌。
姜妩看到小推车后就迫不及待的要下来，她绕着小推车走了一圈，又摸了摸，面上内里都磨的光溜溜的，一点都不扎手，“真好看啊。”
张元朗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按你的意思不？”
姜妩猛点头，大哥来朱家已经两年多了，这手艺学得已有七八分了。
正说着，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姑娘，挎着个篮子，在见到门口的姜妩他们后，先是冲着张元朗叫了声名字，随后又与张山打招呼。
“张叔叔……这位，就是元朗哥口中经常提起来的福宝吧？”
朱茵茵蹲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姜妩，变戏法似的从自己怀里拿出来一颗酥糖给她：“来，这给你吃。”
姜妩迅速看了眼大哥后，收下了朱茵茵给的酥糖：“谢谢姐姐，姐姐生的真好看，和彩霞一样好看。”
朱茵茵愣了愣，大约是没经受过孩子这样的夸，脸颊泛红，娇俏的伸手捏了捏姜妩的脸颊：“你嘴可真甜。”
“不是我嘴甜，是姐姐真的好看。”
朱茵茵起身，看了眼张元朗，眉眼间又羞又是笑意：“我现在信了你说的，你这妹妹啊，真是你家的宝。”她要有个这样的妹妹，可不得放在心尖尖儿的疼爱。
姜妩并非真的六岁，哪能瞧不出大哥和朱茵茵之间微妙的感觉，可前世大哥和朱家二姑娘并未结缘，她也从未听大哥提起过什么。
不对。
姜妩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当年，大哥似乎有一阵子意志挺消沉的，提不起精神来，但问他从来不说。
难道是和她有关系？
姜妩不免多打量了几番朱茵茵，看她这样子，对大哥似乎也有些好感啊。
正想时，门口处忽然传来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威严：“茵茵，你怎么还在这儿？赶快把东西给你姐姐送过去，铺子里等着用的。”
朱茵茵连忙转过身去，喊了声爹：“我这就去。”
说罢挎着篮子朝街口走去，那边有朱家的铺子，卖一些寻常会用到东西，生意一直很好。
张元朗也对来人喊了声师傅，身材高瘦的朱洪生手负在身后，走到张元朗旁边，端的是精明严厉的模样，在看到张山后才摆了笑脸，“是元朗的父亲啊，怎么不进来坐坐，在外面晒日头做什么。”
“朱师傅，是不是打扰你们干活了？我们就是路过看看老大，一会儿就走。”张山识趣说道。
“整个木坊里，就属元朗最勤快，手脚麻利，悟性也高，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儿子。”朱洪生瞧了眼张元青和张元明，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这是多少人家想要的，只可惜他就两个女儿，小女儿只比张元朗小了一岁，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您可千万别夸他，孩子不磨不成器，交给您，就辛苦您给教教，他要是愚笨，你多担待些。”张山说着搓了搓手，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的东西，递到朱洪生的手里，“都是自家种的。”
里面到底还放了什么，张山和朱洪生都清楚，每年总要有这一两趟的送，几钱一两的银子，当是学徒孝敬师傅的。
朱洪生假意推了两下，嘴上说不必这么见外，却是收下了，对张元朗道，“元朗，你弟弟妹妹们难得来一趟，你带他们逛一逛。。”
“不用不用，不耽误你们干活，我们也还有事儿得走了。”张山连忙道。
朱洪生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那辆推车上，又看了看张山，疏离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坊子。
张元朗站在一侧，薄薄的嘴唇暗暗抿成一条线。顶着日头，背了阳，有些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姜妩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张元朗看她有话要说就蹲下了身子，小萝卜头凑近了大哥的耳边，悄悄用着气声儿说，“我大哥以后一定比朱师傅的手艺还要好，挣得比他还多。”
张元朗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却是因着小丫头笨拙安慰的话，心底淌过一阵暖流。
朱洪生木工手艺好，做出了名声，生意越来越好就开了个门面，卖一些家用的桌椅柜子，还接许多别人找上门来的活。
一个人忙不过来，朱洪生就开始带徒弟，不过他收学徒的条件苛刻，包吃包住，每年要交一两银子的谢师费，还要写下契约书，学满四年才算出师。
出师之后还得在他的木工坊里做上两年活，才能出去单干，而这两年间，他给开的工钱也不高，并非是按件来算。
算下来这六年都是在给他赚钱。
十三四岁的年纪送过来，每年一二两的给，还要等二十来岁才开始赚钱养家，许多人都是吃不消的，尤其是家里等着一个养的。
张山和刘氏当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为了让老大有个今后能立命的本事，咬咬牙把他送过来。
而张元朗也很争气，学得快也踏实，做出来的东西已经能够摆去铺子卖。
“会的。”张元朗摸了摸姜妩的小脑袋，“大哥要让宝儿过上好日子。”
“嗯嗯！”
小丫头满是信任的目光，给了张元朗莫大的鼓励。
张山拍了拍老大的肩膀，父子俩一个眼神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旁的都是虚的，把本事学实了再说。”
“知道了，爹。”
“那你快进去。”张山催促儿子赶紧进工坊，别在师傅跟前落下眼来。
“得空我再陪你们去。”张元朗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脑袋，“看好宝儿。”
张元青挺起胸膛拍了拍：“放心吧大哥，包在我身上。”
目送了家人走远后，张元朗朝着街口方向看了眼，很快了进了工坊内，忙碌了起来。
两刻钟后，姜妩他们出了镇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走，卖茶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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