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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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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高而密,绵延看不到尽头。
关一诺和冉闵二人行到密林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古琴的声音,悠扬绵长,弹的恰是《高山流水》的调子,随着琴声,竹林婆娑起舞。
众人不辨东西南北,举目望去,竹林内光线阴暗,此处一个石块,彼处一颗新笋,竹叶、残雪、乱泥堆做一地,处处无路,但又处处是路,起先还是一群人一起前行,不一时就分做了两队,一队说向左,一队说向右。
关一诺对冉闵说:“你瞧,那竹枝上面有个锦囊。”话音未落,旁边早有一人跃身而起,将锦囊抢在手中。关一诺无奈的看了看冉闵,心想下次可要捷足先登了。
捉到锦囊那人,小心翼翼打开锦囊,只见锦囊上面写道:“此乃笔阵之始也,若想退出,可随时拉动林间金铃。”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在清脆的竹枝之中,稀稀疏疏的悬挂着几个金领,均由一条线牵引出树林。有人抱怨道:“这个笔阵原来只是个迷宫!”
众人走不多时,又分做两队,再往前走,有分做两队,到最后,却只剩下关一诺和冉闵两人了。关一诺和冉闵说好,坚决要在一起闯这竹林笔阵,可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仿佛这竹林竟是无穷无尽一般。
“从外面看起来这竹林并不大,为何我们十几个人走了进来,却彼此看不见了?”冉闵突然说道。
关一诺道:“对啊,既然是阵,必然有一定之规。我们不妨先行坐下来想想该如何出阵。”
就在此时,那琴声忽变,冉闵不大懂得音律,可是关一诺自小跟随师父学习古琴,又经一个教授指点,此刻感觉那琴声在倾诉无尽的烦恼一般。想想自幼身世,其中曲折实在难以尽述。一时心头感念,几乎要掉下泪来。冉闵见关一诺有些痴了,上前推了一下他的背部:“你怎么了?”
关一诺猛然惊醒,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讲话,忽然猛的把冉闵推在一旁,冉闵只觉背后一阵冷风袭来,一只浑身青色的竹叶青蛇“嗖”的一声跌落在地,而关一诺背后也有一只白色巨蟒缓缓从竹林上空游动下来,冉闵躺倒在地,左手却抽出长剑,未等那青蛇再度跃起,一剑斩了过去。冉闵左手挥剑,身形却平地跃起,将关一诺拉在一旁,那白蛇在这一瞬间已是扑空,那白蛇似乎也十分灵动,见青蛇已死,一击成空,陡然停在空中,不再进攻。
关一诺全神贯注在盯着那白蛇吐信,并未注意,不远处的一株竹子之上一人身形游走,口中发出嘶嘶如蛇一般的叫声,那白蛇竟然霎时间反身上游,消失在密密竹叶之间。这双蛇进攻,一前一后,一攻一守,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却都救了对方一把,想一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冉闵功力比关一诺要高,对关一诺道:“方才这蛇似乎是人在控制一般,你是否听到有人在一旁指挥?”
关一诺听了,不惊反笑:“这么说来,我们保住性命没有问题的了。”
“为什么?”
“你想啊,笔阵亭主人寿诞之日,如何肯让来宾受伤?何况虽然已是春天,但天气尚寒,这些个蛇,恐怕是他故意所为吧。”
冉闵性格憨厚,见关一诺混不将这些当作一回事,细细想来,并非没有道理。仍然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关一诺道:“这个我也并不知道,不过我们放松心情来走这笔阵就是了。”
关一诺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不似刚才那般东张西望,手里折了一只竹枝,边走边哼唱,好不逍遥。冉闵感觉他的想法古怪,摇摇头,生怕再有毒蛇猛兽,却丝毫不敢放松。不料想,脚下一滑,却被一物绊了一个趔趄,几乎不曾跌倒。
关一诺尴尬的笑笑说:“这石头长的可真不是地方。”冉闵道:“不是石头,好像是金子!”
关一诺回头仔细看来,果然是金灿灿的几块金子。不由得“哗”的一声,笑道:“今天我算开了眼了,先是落英妹子的黄金米,现在又看到金块,金子未免也太多了点。”冉闵笑道:“这金子上有虽然只有薄薄一层的竹叶。但现在初春天气,并不象自然坠落的树叶,难道是笔阵亭主人故意设置的陷阱么?”
关一诺笑嘻嘻的从地上捡了起来,不由分说揣在怀中。
“大丈夫贫贱不能移,怎么能见钱眼开呢?” 冉闵满脸正气质问关一诺。
“好兄弟,你不在乎银子金子,我可就惨了,我不管是不是他故意的,既然捡到了,就别暴殄天物。咱们若得不到那墨宝,好歹也有金子可拿,也是不错嘛。”
冉闵仍然很不开心的看着关一诺,关一诺无奈的摊开双手,拍着他的肩头笑道:“如果是他故意丢的,我到时候再还给他,这样可好?”冉闵这才嘿嘿一笑,不再追究。
关一诺心里嘀咕,跟冉闵一起闯这竹林笔阵,可真是闷得慌,无聊的想起卫夫人撰写的《笔阵图》来,这笔阵图在自己十岁那年就已经学过的了,加上笔阵图本就字数不多,所以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口中顺口溜一般的念着口诀,脑子中又闪出一个念头来:这竹林笔阵走了半天,连个毛笔都没见到一根,为何叫做笔阵?
当他念到最后几句:七条笔阵出人斩斫图。……然心存委曲,每为一字,各象其形,斯造妙矣,书道毕矣。
这几句话的大致意思是说:“写字时候要心随意转,每一个字,都有一定之规和形象,书法的奇妙之处也正在于此。”
关一诺反反复复念着这几个字,脑海中灵光闪动,对冉闵道:“冉大哥,以你的轻功,这竹林你能纵多高?”
冉闵道:“今日无风,我可纵到最高处。”
关一诺道:“你纵上竹林的最高处,瞧瞧可有什么异样?”冉闵依言而行,不一时从上面跳落下来,只管笑,并不说话。关一诺急道:“你笑什么?”
“我们走了半天,现在却已经走出了笔阵园了。”
“不对,你再去瞧瞧。看这林中可有什么蹊跷?”关一诺摇头道。
冉闵复又跃上竹林瞧了,还未跃下便道:“是个‘永”字!哈哈,这竹林中凡是稀疏之处是个永字,倘若平日,怕也难以看出,但是因为有雪,那稀疏的地方格外明显,我回头看去,千真万确是个‘永’字。”
关一诺心想:“这就对了,这个永字包含了书写的所有笔画,可说是练字之祖。定是主人在这个字中间结合竹林形式,以竹林植就了易经八卦阵,本来我们从永字的撇字出发,进入这笔阵,身不由己越走越远,恐怕只有懂得八卦并及早醒悟的人才会更快到达终点。”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那笔阵亭又在什么地方?”
冉闵回想了一下,道:“我们在银钩之处,而红色楼阁却在相反的方向。”
忙在地上画了画地形,当机立断的说:“我们既然已经出了笔阵园。原路返回不知到几时?方才来的时候靠山有个农舍,对也不对?那里另有个大门,或许可以早些到达。”冉闵道:“笔阵园两面依山,一面临水,这唯一出口却对着农舍院落,看来我们只能从这农舍穿了过去,才能出得这林子。”
关一诺道:“咱们要快,凤落英姑娘他们怕是要等急了吧?”
落英、林明月以及薛兰灵在鱼池看了一会游鱼,一边讨论他们不知在竹林遇到了什么东西,却见笔阵亭中,金铃作响,不一时,几个仆从已经将从树林中引出一队人来,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想是失败而归了。落英见并无关一诺出现,心里想要获得那卫夫人的墨宝的心,却又增加了几分。
“我去找表哥去探探口风,看有什么情报没有。” 落英想这是一个好的接口,于是,便弃了林明月和薛兰灵,自己返回庭院去寻表哥了。
因园子很大,她见弯弯曲曲的一条小溪处,穿过石桥再走一条石子漫的小路,需要绕很远才能返回前院,在花园子的中间有座很大的假山,周围又有许多兰花,环顾四周,这里并没什么人,于是她微笑着,提着裙角,穿花拂柳而过,轻轻的踩在花的空隙,生怕伤了那些花草。
刚走近假山,却听一阵喘息之声,以及低低的调笑之声。
风落英一个姑娘家,登时满脸通红,正准备折身返回,却听一个男子声音道:“你别生气了,我表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能不理会她么?”正是表哥谢禹的声音,这表妹自然是指自己了。
凤落英黛眉微蹙,又惊又怒又羞又好奇,忍不住停下脚步,却听得另一个声音道:“这也罢了,可为何你在群雄面前,百忙之中还冲她笑个什么?”这个声音,好似一个炸雷,响在凤落英的胸中,因为这声音,偏偏却是那白衣少年的声音。
霎那间,风落英如遭电击,她两眼发黑,满脸如火炭在烧,心头羞恼迸发,一腔酸楚无处发泄,言不能言,叫不能叫,眼泪夺眶而出,脑袋嗡的一声,不分脚下深浅,回身就走。
“……你可真是冤死我了,你不就在她身后么?我哪里是对表妹在笑?我是在冲你笑呢!我……叫你再乱吃醋……”谢禹呢喃着说道。
由于落英满腔愤恨和羞恼,走的太急,头脑空白,后来谢禹这句呢喃的回答,幸好她并未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