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寻安》终不见天

1、离

　　“你真的想好了么？”
　　顾寻安的目光扫过拿着笔正要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程橙。
　　程橙握着签字笔的手顿了顿，没有多说话，快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顾寻安看着她签完字就拎着包出了原本属于两个人的家，心里的苦涩开始渐渐地蔓延。
　　明明两个人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顾寻安原本坐的笔直的身子，渐渐地弯了下来，抬起手捂住眼睛，整个屋子的氛围愈发压抑了起来。
　　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滑出，整个人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别处。

　　时间回到两个人上高中的时候。
　　顾寻安是转校生，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就被老师安排坐在了程橙的旁边。
　　程橙成绩不太好，转校过来的顾寻安却与她恰恰相反。
　　两个人同样是上课不好好听讲，可每次月考，顾寻安的名字都是在年级排名的前三名。
　　程橙在某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实在是忍不住，去问自己的同桌是怎么学习的。
　　“顾同学，你是怎么学习的，能不能告诉我啊？”
　　“嗯。”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对话。
　　程橙总是觉得自己的同桌有自闭症，不论谁过来搭讪，她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次会答应她教她怎么学习，让程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顾寻安辅导了程橙三个月才出现成效，程橙拿着成绩单，兴奋的和顾寻安道谢。
　　顾寻安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女孩子。
　　高二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同桌，程橙每天都会和顾寻安说些校园里的八卦，顾寻安本来不愿意听这些，却因为是她说的，才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放暑假的时候，顾寻安借着要和程橙讲试卷的理由，把程橙叫了出来，然后她在咖啡厅里，像这个女孩表了白。
　　女孩当即红了脸，有些惊惶的抱着试卷跑掉了。
　　顾寻安有些难过，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结了账。
　　直到暑假结束，两个人都没有再有过一次联系。
　　开学后，顾寻安就挑了一个离程橙很远的位置，留下程橙一个人手足无措的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顾寻安以为她们两个不可能了。
　　“你为什么要换位置？”
　　程橙在放学的路上拦住了顾寻安，有些着急的问着她眼前的女孩。
　　“想换了。”
　　顾寻安说着有些无力的理由，真正的理由，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顾寻安，我知道我那天直接跑掉不对，可我，我只是有些害怕。”
　　顾寻安看着程橙，觉得有些好笑，已经在嘴边要说出来的伤人的话却在听到她的话后咽了回去。
　　“我是喜欢你的顾寻安，如果我那天的行为伤到了你，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程橙现在说出的话，是在整个暑假中翻来覆去在脑中盘旋着的话。
　　“你是说真的吗？”
　　“对，顾寻安，我们在一起吧！”
　　顾寻安笑了，牵过程橙的手，说了声好。
　　顾寻安第二天就坐回了程橙旁边的位置，原本这样做是不被允许的，却因为顾寻安的成绩，老师才破了例。
　　两个人一直交往到了高考。
　　顾寻安的第一志愿是国内著名的金融学院，程橙本来是想考京影，在看到顾寻安的志愿表后却犹豫了。
　　顾寻安安慰程橙：“这两所大学都在京城，我们经常可以见面的。”
　　于是程橙就去了京影。
　　顾寻安很忙，程橙也一样。两个人经常是两三天通一次电话，见面也不过是一月一次。
　　有一天顾寻安与程橙通完了电话正在埋头制作报表，忽然被敲门声打断。
　　顾寻安开了门，看见程橙提着奶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顾寻安鼻头忽的有些酸涩，将来人牵进屋内，反手把门锁上。
　　程橙把奶茶放在桌子上，一回过头，迎面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顾寻安把程橙推倒在床上，一吻闭，将头埋进程橙的脖颈中，闷闷的声音传进程橙的耳中。
　　“对不起。”
　　程橙忽的就笑了，明明这个人没有错却还因为自己的突然的到来而道歉。
　　顾寻安停下了所有的事情，陪着程橙出去玩了一天，将程橙送回京影后，才匆匆的赶回学校，通宵达旦的赶着课业。
　　大四的时候，顾寻安去了自家集团实习，程橙去剧组试镜一个接一个的碰壁，终于有一天在和顾寻安通话的时候哭出了声。
　　顾寻安慌了，急急忙忙借了自己父亲的车，赶去程橙家。
　　程橙开了门让顾寻安进来，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我决定了，我不演戏了。”
　　顾寻安有些惊讶，但还是尊重她的意见，两人一起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决定开一家卖猫狗粮网店。
　　两个人联系了货源，很快就将网店开了起来。
　　再后来，两人毕业了。
　　毕业了以后的顾寻安更忙了，两个人住在一起，几乎每次程橙都要等顾寻安回家等到凌晨。
　　两人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程橙回了自己家，顾寻安凌晨回家发现程橙不在了，忍住半夜联系她的欲望，生生的睁着眼睛等到了天明。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情况。”
　　“嗯。”
　　顾寻安不会说话，却忙中偷闲，准备了一切浪漫的事物，将程橙约出来，出其不意的求了婚。
　　两人婚后不久，就去国外试管，各自要了对方的孩子，一个叫顾沫，一个叫程艺。
　　再后来，孩子出生了，全球爆发了金融危机，顾寻安的父亲因为欠下巨额贷款跳了楼，留下顾寻安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顾寻安开始彻夜不归了。
　　程橙知道她是因为集团的事情才这样，只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她，带好两个孩子。
　　金融危机过去，顾寻安用几年时间将集团做的蒸蒸日上，但是她仍旧是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家人。
　　程橙忍了好几年，后来两人开始不断的争吵，最终到了离婚这个结果。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拉回了顾寻安的思绪。
　　“喂。”
　　声音除了略微有些沙哑，再也听不出别的情绪。
　　“寻安，你千万不要和橙子离婚，你们……”
　　“夏君，我们已经离婚了，就在刚刚。”
　　顾寻安打断了夏君的话，伸手拿过茶几上安安静静躺着的离婚协议书。
　　“你们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指尖有些泛白，只听顾寻安说：“顾沫归我，程艺归她。”
　　电话那头的人静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顾寻安把手机放在腿上，捏着那张纸，反反复复的看了半个小时，好像是要把程橙两个字刻进脑子里。
　　电话又响了。
　　顾寻安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大秘的名字，才想起来自己让她去接顾沫回家的事。
　　“顾总，刚刚夫人接了程艺走了，你看我要不要……”
　　“不用了，把顾沫带回来。”
　　“好的顾总。”
　　挂了电话，顾寻安把那份离婚协议放进文件夹里，恍惚了半晌，才想起来该给孩子做饭了。
　　进入厨房，顾寻安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做过饭了，怎么看到这些东西，这么陌生。
　　叹了口气，没有心思做别的，只做了碗简简单单的鸡蛋面，刚端到桌子上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顾寻安打开门，将顾沫接了过来，对门口的大秘说：“你回去的时候帮我物色一个保姆，每日只用做好三餐就可以。”
　　大秘应了声，转身离开。
　　顾沫蹭蹭的跑上饭桌就要开吃，却被顾寻安喝住了。
　　顾沫摸摸脑袋，嘻嘻笑了一声，去洗了手才又回到桌前吃饭。
　　“妈妈，橙子妈妈今天为什么只把姐姐接走就走了啊？”
　　顾寻安心中有些闷痛：“她们有事要暂时离开，咱们两个先住在这里。”
　　顾沫含含糊糊的哦了一声，又开始认真吃饭。
　　“妈妈我去做作业了。”
　　顾沫跑进书房，顾寻安一句话也没说，把碗收拾了就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自己是不是太注重公司了，才导致自己妻离子散。
　　顾寻安心中烦闷，睁开眼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用力踢了一脚沙发。
　　一把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给夏君拨了过去。
　　“夏君，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电话那头的夏君叹了口气，看着身边打游戏的黎明，对话筒说：“有的时候，工作和家庭只能选择其中一样，但是你，寻安，顾氏集团已经步入正轨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把某些工作交给别人，多顾顾家呢？”
　　“我懂了，谢谢你。”
　　顾寻安直接挂了电话。
　　自己已经失去妻子和一个孩子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陪着顾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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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