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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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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站在着,是因为你告诉我我会站在这。
战后波特总喜欢站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些墓碑前,有些墓铭已经模糊了,有些还崭新,更多的是空白。有些人没有留下什么话就离开了。
他总是神色匆匆,被不知疲倦疯狂的记者打着各样的旗号来窥探隐私。他们不在乎战争的创伤,只要有一点点不明的动静都能引发这些小老鼠贪婪的眼光。
他想起了邓布利多死后,自己在姨妈家看到的那张报纸,全然荒谬而可笑,由丽塔斯基特那个聒噪的老女人执笔,一派胡言。
很多事情都随风过去了,自己难得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那些辛秘的情感在胸腔里沸腾,最后却又归入平静。
天亮了。不过四周还是沉寂,没有往来的居民。波特试着站起身,疼痛并没有想象中强烈,只是更隐秘而持续。
一瘸一拐地走在平缓的街道上,波特远离了他临时的住所。用结实粗壮的树木建造的房屋看起来美极了,缓慢的脚程也并没有惊醒那些精灵。
这里看起来很神奇,波特甚至想是否可以将鹿群迁居到这,不过也只是想想。在禁林里,魔法生物的领地意识都很强,有些时候为了领地可以赌上种族的荣耀。
他口渴了,脚也有些吃不消。昨晚除了一点水果他就没再进食。直到他围着街道绕了一圈回到他的草堆,终于有精灵开始了活动。一位男精灵正在打水,他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模样,瘦弱纤细。
他看到了他,睁圆了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眼里透着惊讶。“嘿!你能走了,凡茜说你至少要养一个月。”他摸了摸靠近的波特的皮毛,软软的很平滑。“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说。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轻轻将脸贴在鹿的背上。他从来没这么亲昵地接触过一只动物。
波特转过头信任地用头顶顶了他,向他展示了自己的伤口。
伤口上还残留着一个小洞,鲜血已经止住了,伤口边的皮毛被染成了褐色,但显然有些发炎。波特已经习惯受伤了,他曾经还有一次被炸尾螺给烧光了尾巴上的毛,这种生物总是不可理喻,他们喜欢攻击一切生物,尤其是在你加倍挑衅他们之后。
波特忧伤地扫了扫尾巴,不想回忆被整个禁林耻笑的日子,尤其是族群里的那些小坏蛋,他们喜欢揪着他光溜溜的尾巴玩。
男孩检查完了伤口决定等会带他去凡茜那再看看。“你的伤口发炎了,最近还是不要多走动。”男孩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他觉得这只鹿跑起来一定帅呆了。
如果波特知道的话,一定会露出一个微笑。
他轻轻走上前帮男孩叼起了水井边上的缰绳,没用多少力气就将水桶提了上来。
他其实见过那个男孩,好像叫莫斯,之前一直跟在给他包扎过的姑娘身边。
莫斯开心地道了声谢,他将水倒了一些给波特喝。终于喝到水的波特很快就能吃到早餐了。
众精灵开始出门了。他们对这只从来没见过的鹿还算友好,不时会有来和他们打招呼的精灵。有时候他们还会将随身的水果和干粮给波特,这让波特很快就不再受到饥饿的困扰。
莫斯将波特带到了凡茜的小屋。凡茜是这个小街道上的技艺最精湛的医生,莫斯总是很喜欢夸耀自己的姐姐,对他来说凡茜不仅是姐姐更像是他的妈妈。
凡茜给他处理了伤口,并用艾叶包了伤口。之后他们姐弟俩就开始了聊天。
波特喜欢他们聊天。凡茜聪敏手脚麻利,她的话总是一连串一连串地说,有时候你并不能听得太懂她到底在说着什么。但她的动作却总是很温柔,你能直接感觉到她的善意,这让他想起了赫敏。莫斯则热情而冲动,他喜欢称赞自己的姐姐同时也很乐意和她拌嘴。
这里的摆设朴素而温馨,让人柔软。
生活里的味道那么清新,夹着松香木的气息。
但他和莫斯离开时,凡茜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得到了莫斯的再三保证才肯进屋。莫斯行动很快,他喜欢奔跑在野地里。旁边邻居家的胖婆婆叫住了波特,波特疑惑地停下了要追赶的脚步。
它将一篮子蔬菜挂在了鹿的颈脖上。他感谢地将头放在婆婆的颈窝边摩挲了一下,她微微笑着。
“你和我年轻时见过的那头鹿很像,就在密林的东边。那里现在是矮人的住所,不要和他们打交道,我的孩子。”婆婆轻轻环住了鹿的脖子。“他救过我的命,我希望你能在这里生活的开心。如果哪一天你能够回去那里。”她拿出了一条项链坠。
“将它也带回去并埋入土里吧。”她在项链坠上轻轻烙了一个吻,将它放入篮子中。波特这才发现,和这里的精灵不一样,她没有尖尖的耳郭。
他复杂地看了眼年迈的女人,点了点头。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事。”婆婆眼里闪着慈祥的光。她是自愿留在这个的世界的,为了等她的丈夫重生。但她等不了更多的时间,她毕竟只是个人类,她没有精灵那么长的寿命。
她只是愿意等寂寥里的那点希望。
而这个坠子的秘密,将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她伪装精灵那么多年,欺骗爱人,欺骗了这个国家,她得到了那么多爱,就让她在爱里腐化成土吧。
“去吧,你的朋友在等着你。”
波特回头望着正朝他挥手的莫斯,最后看了眼那位微笑着的夫人,打了个响鼻,向远处的男孩跑去。
在生命的长河里他懂得太浅薄,他有百年未遇到人类了,甚至他有些恐慌地意识到,他已经不再将自己视为人类。
时光消磨了情感,记忆成了一场电影。那些短暂而璀璨的人生仿佛流星般划过,他不再是星星里的任何一颗。
他甚至想,古老而长寿的精灵,他们要用什么来应对时间的寂寞。会不会在梦境里回顾过去,回想某个人的面容。
他站在莫斯身前,发觉今早才忆起的人又模糊在了记忆的长河里,有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不知道除了回忆那些事情还能用什么办法来告诉自己他们曾经存在过。即使那只会带来更多的痛楚。
所以最开始他才选择了死亡,有些东西轻而易举就能逼疯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哭?”莫斯问。他静静地抱住了鹿的脖子。
因为眼泪可以缓解伤痛,因为他们告诉我我还活着。
因为我发现我还是那个十八岁哈利波特,没有一丝改变。
因为我头一次希望我能忘掉他们,开始重新的生活。
因为那里让人该死的眷恋。
因为这里的眼泪真的能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