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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六章 佛系混子 ...

  •   仙味楼

      今天的仙味楼依旧是人多,凤城秋冬季感觉也有十多度,穿着袍子不会感觉热,很自在。

      凉长长和周哲礼一块吃饭,点菜点茶一气呵成。锋家兄弟被安排到其他包间去了,主要是周哲礼拉人一起坐下来吃饭。

      锋驰冲她轻轻摇头,这个场合不行。

      凉长长郁闷但还是婉转表示他们俩不跟着一块。她装酷耍帅,摆手让他们兄弟俩下去的时候,锋驹还在周哲礼看不到的地方对她挑眉了。

      凉长长觉得锋驹有些让她自求多福的意思,眨巴眼睛,心里叹一声行吧。

      很快这个包间就剩她和周哲礼两个人,菜一一上好。

      “这饭菜实在丰盛,两人恐用不完。”周哲礼看着这桌子上一桌子菜,两个人六个菜,其中一个还是烤全羊,量大到可以吃好几顿。“少理事不介意的话,没食用的赏给外头乞儿吧?”

      他上次见到这少年没用完的、干净的送去给了乞儿。与人着想,还心念百姓。

      “自然不介意,看来是我铺张了,周大人莫怪。”凉长长笑了,这么看来他俩三观挺和的。只是她不得不这样铺张,不然显得小气巴拉的不把人放在心上。

      两个人都懂,这毕竟是礼仪面子上的事情。

      “此番少理事费心,他日哲礼设宴,也请少理事赏脸。”

      这约起下顿来了?她能对未来的工作对象说不嘛?凉长长扬起社会浅笑:“大人客气,孤舟荣幸之至。”

      这些菜是按照信息收集来周哲礼喜欢吃的菜来点的,有几道和她记忆中重合,所以也就看着点了,周哲礼没反对,只独独又添了一份香包肉。

      看来他这是真的喜欢吃香包肉了。

      冀州菜有辣的,有不辣的,不辣的居多。凉长长都行,她能吃辣的。能吃辣的就能吃不辣的,只能吃不辣的就不一定能吃辣的了,周哲礼就是不辣的口居多的那种。

      “听说这是冀州特色,大人不妨用一用,看是否合用。”凉长长觉着周哲礼喜欢香包肉这道菜,不然不会做着吃了。此番也点了,作狗腿子讨好罢了。

      周哲礼顺手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咬了半口,就如之前没在这里点过一样,仔细地品。然后笑着评:“确实不错,软硬得当,肉馅味鲜。”

      “少理事可用过这道菜?”

      “不曾。”有也不能承认。

      “那不妨尝尝。”

      凉长长点头夹起一块,上次吃了,知道这道菜的做工,加上这是在周哲礼面前,她没再逢中挑开来看,十分避嫌地一口全吃了。

      嚼的第一口,金黄的豆腐衣,赞!嚼的第二口,白的嫩豆腐,赞!嚼的第三口,凉长长僵了。

      谁他妈在肉馅儿里头放那么多大蒜了?!仙味楼在搞事情呢?上次来都没有的啊。

      还有,周哲礼难道没吃到?居然是一脸称赞,明明他做的时候都没放过蒜。

      “少理事感觉如何?”周哲礼那双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她,很是关切好奇的样子。

      “……”每一次嚼动都让蒜香更好地充盈在她整个口腔,凉长长感觉自己陷入了精神昏迷,什么话都不想说,她就想把这块豆腐吐出来。

      那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周哲礼知道她不爱吃蒜。

      虽然很多人都不爱吃蒜,可她不能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怀疑,她务必做到和以前少些共同点。

      美人,兄弟,汉子!要稳住!你是元孤舟啊,不是洛钰沅。

      ‘元孤舟不排斥蒜,元孤舟不排斥蒜,元孤舟不排斥蒜!’凉长长极力稳住自己的表情,努力让看着自然一些。

      “真的很好吃呢!冀州果然好山好水好人才,美食美景美心思。”凉长长飞速嚼了两下,赶紧就咽了下去,扯出一个笑。除了唇边肌肉有点僵,演的很好。

      “那不妨再来一块吧?”周哲礼目光更加真切了。

      “……”周哲礼,我觉得你在搞事情。

      在凉长长正想要木着脸再来一块的时候,周哲礼笑了,笑的很真心,一时间让凉长长都有些看愣。

      有些人眼睛有光,周哲礼就是,他这真的是愉快了,由内而外的愉快。

      “哈哈,和少理事开了个小玩笑,这香包肉怕是误放了蒜,其实不太正宗,不知道少理事可尝出来了?”周哲礼眼里兴味很浓,只一块就行。

      上回让小二送了香包肉后他就吩咐了如果有一日他和那位有机会一起吃的话,往里面放蒜,他想测一测,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了。小二也还算上心,该赏。

      在旁边候着的小二缩紧了脑袋,呆在那里不敢动。不是楼里头做的不正宗,而是周大人有吩咐啊,他敢做声吗?不敢。

      正不正宗都是由大爷们说了算。

      周哲礼和他呆在一块儿,总觉得有一股熟悉感萦绕心间,这股熟悉感究竟想要告诉他什么呢?

      少年故意不逢中,吃到蒜的时候虽然脸部表情很好,但手僵了。

      这究竟是真情实意还是演的呢?为何这次不逢中挑肉了呢?为什么感觉不太喜欢吃蒜却又装真没事的样子?

      很有意思。

      太像了,从小习惯到小表情都太像子玉了。是这份相似让他多了一份偏就,这人不喜欢吃蒜的话,还是不要再吃第二块了吧,因而他制止了。

      “……”凉长长无语,心里气更重了,周哲礼挺腹黑的啊?

      “周大人是冀州人,看来这香包肉确实不正宗。大人不若尝尝这烤羊肉,去去口里的蒜味。小二,紧着最嫩的部位片下来。”凉长长恨不能快点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也不可能去揪着小二的领子问这回为什么就放蒜了。

      “是。”小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并不是谁都能顶的住客人当面说菜色不正宗。

      小二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不知道片肉片了多少回了,从羊身上片下来的肉一片一片薄薄细腻,摆在盘子里煞是好看,让人颇有食欲。

      周哲礼轻笑着夹起一片,沾了酱料往嘴里放去,大概是心情好,尝起今日这肉觉得格外的香。这楼里头的烤全羊他吃过几回,是跟着郡守吃的。

      郡守大人虽说和他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与他礼遇有加,他也不敢放松心神,真就毫无负担的吃了。

      郡守是个爽快的人,有着漠州人的特色,上来什么都不必说,直接喝酒。每回都是喝到微醺才开始品尝菜品,光是被那烈酒冲口就已经很难受,哪能有今日这样的悠闲?

      再有就是这楼里头的饭菜并不便宜,他也只是偶尔吃上一顿,烤全羊私下是不会点的。他上任以来的花费,全是靠圣上私下赏赐,以及收了郡守大人赐的碳金和冰金,还有走时子玉送的银两。

      皇上只用有用之人,他到漠州之前哪怕死在路上也没人会管,别说是赏赐,没有鞭子就是很好的了。

      到了漠州之后全然不同,就像那些金银在等着等候多时的主人一般,他一到任全数都向他涌来,银钱的收买之意不要太明显。

      皇上这是体恤他身为被贬的寒门官,不想收也得收。郡守大人是想要一个好差使的下手,往高尚里头说是欣赏他这个后辈故资助一二,归根结底都是公利角度出发。

      只有子玉,在他被贬之后不曾多说一句,默默地送他去京城门,又递了包袱,目送他出城。这是没什么计算的情谊。

      得知他被贬到漠州,平日里头好言相交的人都悉数躲避,只有子玉啊……只有在逆境之中方知人间冷暖。

      话又说回来,做地方官确实比做京官更容易来钱,所以地方官很容易就蒙蔽了双眼,昧着良心去赚黑心钱。

      周哲礼不愿意做那让人看不起的事情,他心知钱财是固定的,他多收一分百姓就要苦上一分,清廉一些挺好。不过这份拒绝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就会遭到同僚的排挤,这就是为什么他收下了郡守给的碳金和冰金。

      碳金是给了买碳的,冬日里头冷,买碳放到地笼和火炉子里头取暖;夏天里头热,要买冰来降温。一应物资都得自己掏钱买,所以碳金和冰金就是拿来买这些物资的补贴。

      凤城天气热常年都是大热天,谈何来的用碳?这些碳金就留下来做他用,他现在府上下人并不多,住的府邸也不太大,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个清净耐忍的性子,凤城最热的日子又已经过去了,买冰也用不了多少,总之就是能省大笔银子作其他开销。

      郡守给这笔钱不是真的让他买物资用的,而是让他有余钱可以做其他用处,再加皇上给的银子,多少有些底子在。请客吃饭、行程佣金、节寿礼金等等哪样是不用花钱的?

      再厚的底子那也抵不上胡海乱花,他既然做好少贪、外圆内方的准备,就该有自己的打算才是。

      此外,他也不曾想过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他不用花这种大头钱;再加上没有心上人,花钱的由头都没有。

      他为官以来买的最贵的东西就是给子玉孩子的那一块玉,当时买玉的时候眉头都没带皱一下,只觉得子玉的孩子值得最好的。

      这个最好是指他能给的最好的。

      “之前不曾见过少理事,少理事可是在别处?”周哲礼收回了思绪问道。

      “是,之前都在虞城忙活,最近几日才到了凤城。”凉长长特别开心周哲礼不劝酒,他周大人不蛮横喝酒,她乐得自在。嗑唠嗑唠也可以,小心应对不露出破绽就可以了。

      凉长长看情况给他满上,绝对不张嘴劝酒,要谁都像副阁主那种架势,那她不得疯了。

      “少理事是哪里人,邳州人?”周哲礼听他说起虞城,问道。

      虞城是邳州中心城。

      “是,邳州虞城人士。”这是她扯慌扯的,不过她确实在呆过一段时间,嘿嘿,荒野求生。

      户口问题被郝伯他们解决掉了,就是安置在邳州虞城,所以答起来凉长长也理直气壮,因为她不怕被查。

      “邳州好山水,都说山水养人,见了少理事才觉得十分有理。”周哲礼温和地笑了笑,又光明正大地多了看了他两眼。

      “哪里,冀州才是山水一绝,水乡之处天堂仙境,才有周大人这般气质清秀的人物。”又开始拍神仙屁环节了是吗,她会虚吗?就像踢皮球一样,你夸我我夸你。只是这种互夸,他们以前好像也干过。

      周哲礼泯然一笑,看来少年并不是爱夸赞闲扯的人,那可以换种方式相处。

      “少理事喜读哪些书?”面前的人斯斯文文的,说不识字他都不信,故直接问读什么书。

      “四书五经略有涉足,其他的,不过是些个游记杂事,不值一提。我随意读不曾用功,叔父总劝我勤勉,可读书考功名难,我没那个志向,只觉能听懂道理即可。”还要考校读书啊……也是,说起来都是这些,周哲礼总不会问他哪里发财噻。

      “少理事甚为豁达。”这世间少有几个人对读书没有欲望,谁都盼着用读书来升官发财。那对这少年来说,什么才是在意呢?

      “周大人才情深厚,叔父总是夸赞不已,让我多向周大人学习,好长些才学见识。”凉长长心中微微一酸,这无止境的客气何时是个头啊?

      换了张面皮,换了个身份,相处方式也就不一样了。从前两个人坐着喝喝茶,喝喝酒,吃吃东西,谈天说地的就可以。而现在马屁拍上瘾了。

      “日后也不想考取功名?”

      “不想。我是祥云阁的人,为祥云阁效力,认真确保消息真实,确保服务好,方才不辜负各主顾的期待。”

      “好!”更像了。说着在其位谋其事的话,哪怕面色清俊,也被周哲礼瞧出几分柔和。

      子玉,世间真有如此像你之人呐,思及此处他的眉眼也柔了几分。“少理事所有需要帮助的,也可来找我,若有我能帮的一定尽力帮忙。”

      “多谢大人!”大兄弟,就等你这句话!凉长长站起身来鞠了一躬,看着还是矜持有礼,嘴角却微微上翘。

      周哲礼啊周哲礼,既然说这话,下次跟你谈驿站的事情,你可就要放在心里头啊。

      周哲礼可没错过那微改的神色,心里暗道,看来真的有事情要来找他了。无事,难得心头舒畅,不伤天害理之事帮上一帮也未尝不可。

      周哲礼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毙掉了最坏的猜测——这少理事是打听了子玉的习惯在他面前演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往这个方向想,大概觉得真能如此踩到他心里的人少吧,况且真要是不怀好意,他也不怕,总有法子应对。

      之后两人又谈了谈学问民生问题,凉长长话说的不算深,她给自己安排的就是个略懂读书的,无心于官场的人。

      为了周全,过往从来不熏香的她还熏上了兰花香,走路姿势也改成走大步外八,神情上头真心要是驾驭不了冷酷无情冰块脸,那也可以做个木头人嘛,只当自己面部神经全部失效就行。

      稳住,能赢。

      凉长长这头刚吃完,好容易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和锋驹嗑唠两句,交代饭局,就听见锋驰从外头来,说副阁主让她再去阁里头,有贵客来阁里,他要介绍一二。

      凉长长:……

      周哲礼都不曾让副阁主带着他像他介绍,这来人恐怕来头不小。

      中午吃太多,主要是周哲礼朴实,没功夫吃的就算了,大有吃过的菜能光盘就光盘的意思,她不得麻利的陪着?没有意外的吃撑了。

      她可能起身太快,跟着就是一个嗝儿。锋驰锋驹的眼神牢牢锁在她脸上,凉长长讪笑:“意外,意外。”

      锋驹默。这是个女孩子?算了,这时候当她是个男孩子吧。

      “大丈夫不拘小节,驰兄,阿驹,不若再一起去?”凉长长挂起狗腿子的笑容,点头哈腰。

      “……”锋驹一万个吐槽,真是没眼看。“不去了,你和周哲礼不呆着挺好,你张弛有度,没问题。”

      “那都是有你和驰兄在。”凉长长学些可怜兮兮的,学着学着居然感觉自己有点像高玉泽,赶紧甩了头,把这个甩出脑子。谁要像那个嘤嘤怪!

      “不成,我该磨药材了,信探可是等着解药呢。”锋驹有充分的理由推脱,开玩笑,他们去做什么,既然是少理事了,不能扭扭捏捏的。

      这货就是演,演的跟真的无能似的。探花郎多少是有点东西的,不然能狗到现在?

      “我要去办事,有任务在身。”锋驰直接这么回了,利落干脆。

      “唉,好吧,那我去了。”遗憾,太遗憾。

      “快去快去,回来就来帮我磨药。”锋驹摆摆手。

      “嗷……”凉长长撤了,迎头去和大佬碰头去。

      才到祥云阁,下头人就引她去另外一个楼会客室。会客也分等级,华丽程度不一,阶级之分还是得有,总得让人觉得这钱钱花的值,花了还想再花。

      “少执事,就是这里了。”

      “行,下去吧。”

      小厮引人到这里,就下去了,这种地方冲撞了贵人怎么整。

      “扣扣扣。”凉长长抬手敲门,然后低眉等候。“叔父,孤舟前来。”

      “快进来吧。”副阁主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威严又大气。和平日豪爽喝酒大喊着再来一坛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凉长长心里有数,看他把架子摆的有多高,就知道这客人有多尊贵啦!

      “拜见叔父。”凉长长进去先是鞠了一礼,抬头一看副阁主旁边站着的人,瞬间呆了。

      这不是邓秦是谁!?虽然黑了一些,壮实了一些,气势凌厉了一些,可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邓秦啊。可是他不是在玢城么?!

      “快来拜见邓副将军。”副阁主笑的贼憨态可掬,那恭敬的样子足以见得这个人他有多重视。“邓副将军,这是我侄儿元孤舟,如今是阁里头的少执事,日后若我不在,您可多吩咐他,必当为您解忧。”

      副阁主倒不是怕邓秦多尊贵,他是怕军营过于蛮横,武力突破底线,故而礼遇。

      “草民元孤舟拜见副将军。”凉长长神色素净,恭敬行礼。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漠州也不是好待的,一来不该碰上的都碰着了,这才几天?!她就问这才几天???

      “哦?少执事……看着年轻,大概是天才人物能居此位了。”邓秦眯了眯眼睛语气玩味,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往桌上磕去,有种猫盯着老鼠的感觉。

      这话有点犀利了,换句话说就是毛头小子能往他们面前凑?那种语气可不像是夸赞。

      凉长长:……大家难道不是一样的年轻嘛?整得自己好像五六十一样牛气。这人现在在部队里呆着,说话都飒气很多了昂?

      “副将军过奖,不过锻炼他一二,比不得您这般俊秀有为。”副将军么,这么年轻的武状元,听说也是无峰书院出来的,和孤舟一届的啊……这届学生有点强啊。

      文成武就,均是少年时。

      “不必多礼。”邓秦这才让人起来。

      “谢副将军。”官架子蛮重嘛,邓秦兄弟。

      副阁主摆手笑着照顾邓秦,三人落座。他给凉长长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着就行的意思,凉长长轻轻点头表示明了。

      凉长长来之前他们就谈过了,看起来邓秦在代表军队一方和祥云阁对接。

      “如今边疆虽是太平一些了,可仍然需要收集廖国动向,我的人会配合你们。尤其是廖国将军、副将、军师动向,额外再多调查一下他们粮饷调度走向,各中可以推测一二。”

      “是。”

      “再有,我军粮道质量须查,近日我的人已经查到凤城粮官给军营里头的粮质量差上了许多,以糠混谷。这证据我是一一带到了,周哲礼和那郡守同一船上的蚂蚱,你们帮我把证据送他府上吧,看看周哲礼如何处理。”邓秦从怀里头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看起来里面的料不少,随意扔在桌子上,不再看一眼。

      横竖里头就是那些肮脏事情。

      邓秦在书院和周哲礼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并不亲近却也没有仇恨。周哲礼武功很不错的,他和周哲礼交手胜负不过五五开,不然实力差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第一名呢?

      周哲礼赢就赢在文能成武能就。

      这种人做文官不成来做武官也可以呀,可惜一根蛮衬子劲就耗在做文官上,被贬了也有可能,毕竟朝中不像军营这样,实打实的立功记功。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是。”副阁主闭口不问为什么。

      凉长长被迫脑子里多想几个弯弯道道,这都是高玉泽他们的功劳,毕竟永远不知道事情能有几个翻转。

      邓秦为什么不自己从军中上书给圣上?又为什么不自己去交材料给周哲礼?

      呈上去这是举报贪污的意思了。收益的人是谁?有哪些?是谁手下的人?

      周哲礼作为凤城县丞,粮道之事也归他管,这事情上去了,难免得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可官员们都清楚,甚至圣上也清楚,周哲礼不过上任两个多月,谈何而来的监管?能马上适应就不错了。

      他上头还有个县令,真要论起监管,县令才是把关的人。这个县令大约是地方官做久了,钱袋子肥了,这会子主意更是往军营里伸了。

      邓秦心里嗤了一声,敢伸手?他就砍断他的手夺了他的乌纱帽!

      邓秦这把消息给周哲礼,目的在于拔了那根想贪前线军饷的刺,除个县令渣子,顺带给周哲礼做个筏子送他升级。

      怎么说也是同一个书院出来的,当年虽然关系不近,但也不冲突。邓秦给这个机会,就是给周哲礼做人情,顺带……日后周哲礼管了粮道,念一点恩,军营粮食这一块不会出大口子。

      他打的是一劳永逸的算盘,也是知道周哲礼为人算是正直清高。

      将军不爱这些弯弯道道,全数给他这副将军来处理。虽然他也烦,但是他最清楚官场里头那些密辛了。从小玩到大,有些事情他一看就能懂了,毕竟世家娃子谁还没几个心窍呢?

      周哲礼心窍多,该是能把握住机会的。

      为什么让祥云阁送?自然是知晓周哲礼是皇上派着和祥云阁对接的了,加上祥云阁还算严密,捎个东西也是上心的。

      他手下查的到,有些东西稍稍推敲一二就能明白了,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交代粮道的事情。

      “再帮我捎一句:军营里头可没有弱包子,这事要是不解决,那就让郡守候着等圣上免职吧。我们军营是不是好惹的大家清楚,真玩不痛快了,把克扣人办了也不是不可能。”说这话让邓秦看起来桀骜不驯,张扬肆意的很。话虽然说得清淡,可压迫力很强。

      “将士们前头杀敌受伤,他们管粮道的人搞东搞西,如今连饭食也扣着的话,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薄唇一张一合,杀气毕现。

      凉长长有些被煞到,邓秦变化真的太大了,过往最多是吊儿郎当的散漫,现在是漫不经心的威严。

      真的是环境改变人嘛?

      “您此番前来所吩咐的事情,祥云阁一定全力以赴,还请副将军放心。您才从玢城来,一定多歇息才是,晚上您不嫌弃的话,草民为您布膳。”

      邓秦轻点头,表示知道。“近的很,快马一日就到,谈不上什么劳累。我来这也不多,听闻凤城有一方菊园,这位……少理事带我走上一走吧,带上几坛好酒,一醉方休,醉卧花间也不错。”

      “孤舟?”副阁主朝她看去,用眼神暗示她应下来。副将军从来不在祥云阁说这些事情,如今吩咐了说让一起去,那就是在测试孤舟了。这丫头啊……少不得吃点‘苦头’了!

      凉长长可心累了。菊园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小倌馆,现在邓秦他都这么重口味了吗?之前带逛妓院,被高玉泽抓了个正着,都给她整出心理阴影来了。如今又要去小倌处,啊啊啊,花路太深了。

      “是,能为副将军引路,是乃小人之荣幸。”还得喝酒呢……周哲礼那里躲过的事情凑上邓秦这来了,阿驹啊,备好醒酒药。

      凉长长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只有喉咙间的起伏才提醒她装扮尚好。猛男落泪……

      “去备马车吧。”副阁主笑吟吟地吩咐。

      “是。”大佬面前她就是小厮,备马车这种事情最好了,又派小厮去找阿驹拿了些醒酒的药丸,谨防自己翻车。

      哦,周哲礼不是最难搞的,邓秦才是。果然对比当中产生美啊!比较文学诚不欺我。

      凉长长更加坚决要把自己木头人扮到底,邓秦问上一句她答上一句,挑不出错处但也知道哪里不得劲儿。

      总之就是恭敬有余,热忱不足。她怕这兄弟嗨了,觉得他俩亲近,也逼着她搞事情,邓秦这货不是没有前科的。

      邓秦笑了笑,然后闭目养神,没有原先在副阁主面前的那种兴味。凉长长乐得,也学他那样闭目养神。

      邓秦中途睁开了眼睛,好生打量了对面闭着眼睛的少年。

      这骨架子太像了,手腕粗细差不离,脖肩比例,身高都像,活脱脱钰沅兄身子的翻版,五官虽有不同,神情却相似。黑了些,不似钰沅兄那般瓷白,但很好了,这才是爷们儿气。

      只是这人身上一股兰花香气儿,实在是有点煞风景,这个香气就好像在提醒他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不美。再就是神情木了点儿,搞得他偏就想破坏少年的表情,带劲儿。

      他常年画画观察这些最为专注,因此才说要人带着去喝花酒。一来事全了,自己过去回忆。二来么……哈哈,要找他邓秦麻烦的人可得走着瞧。

      这些年他少欲的很,军营里头不是没身子好看的姑娘,而是他现在已经不那么轻狂,肉身之事看淡了些。

      看淡这些,人生就清明了。贪欢有什么趣味,使不完的劲儿都用来杀敌多好,保家卫国,延山河之锦绣。

      他去菊园可是有事情的,这少理事看着模样就不会功夫,待会儿可别吓到了。他尽量把人给护着不伤性命,退一万步来说,护不住人把祥云阁拉下水也不错。

      他骨子里头一直有一股疯劲儿,早年在书院里头掩盖的好,画画画儿养养性情,他爹非得逼他,那当然直接弃了往军营里头来。

      毕竟理智的人一直理智,疯狂的人一直疯狂。

      封印本来就难,还非得揭破,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些年,家里回回来信让他申请回朝,他贪恋这边关自由,也明白军营是男儿血性发挥的好地方,他所处的地方就是天堂,为何要回地狱去?

      好酒好刀,多自在。

      不晓得是不是他看的太集中,凉长长突然感觉自己被盯着,有点毛骨悚然,猛的睁开了眼。

      直直的对上邓秦那双眼睛。邓秦过往在他这的形象是一只小奶狗,如今这双眼睛变得那样有侵占力,已经进化成为一只狼狗了。

      “em……草民脸上可是有异物?”看的这么认真干什么?总归不是她哪里没伪装好吧?

      “少理事觉得人之生死如何?”邓秦微微移开眼睛。

      “人握拳来,撒手去,世间常态。”凉长长有些无厘头,怎么突然就谈论到这个上面来了?

      “是吗?”听了这个答案,邓秦垂头细细品了一番。“边关将士可不是这样,握着拳头来握着拳头去。本该撒手而去,却因不甘心而紧握兵器,煞气凝聚。有战之时,死伤千千万,但愿这样是有结果的。”

      “保家卫国值得敬佩。边关辛苦生死一线,国之安重全倚靠您和士兵们。”邓秦形容的很有画面感,凉长长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一双小手,忽而就变成了紧握着红缨枪倒地的大手。

      多了一份肃杀之气和悲凉。

      “护国人人有责,少理事,也需你奉献一二。”邓秦那双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少年,在说:所以该用上你的时候你也不能退。

      “若能有幸奉献自己一份力量,孤舟绝不推辞。”这话什么意思?她需要奉献什么?

      看他信誓旦旦的神情,邓秦笑而不语,又闭上眼睛,心道那待会儿可别慌张哦。

      凉长长丈二摸不着头脑,邓秦真是有一茬没一茬,神神叨叨的。怎么回事儿?才几年不见就喜欢说这种没头没脑没首没尾的事情了?

      唉,邓秦都不可爱了。

      想不通就不想,干脆也闭上眼睛。

      外头车夫紧赶慢赶着往菊园那个方向去。

      邓秦心里浅笑,菊园呐菊园,别让他失望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第九十六章 佛系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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