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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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跟龙辞并不算熟悉。
这人常年守在通天之路，连神庭都鲜少回去，而自己守着另一条路，二者之间相隔万里。
白夜只记得上次见面是在龙辞的接风宴上，再上一次，则因过得太久，彻底记不清了。
映像中的龙辞一直穿着那身龙鳞铠甲，甲身上常年沾着魔血。她跟谁都不亲近，走到哪都板着张脸，只要有人靠近她，那脸臭地像被人刨了祖巢。
这倒是白夜第一次见她笑。
可能是太久没笑过，她笑的有些僵硬，出乎白夜预料的是她的右脸居然有一个清浅的梨涡。她笑容干净，如一阵徐徐吹过的清风。
如果忽略她眼中幸灾乐祸的话。
白夜随意拾起一本，书中的内容高深，一看就是历代帝尊精心研究出的呕心沥血之作。
书是好书，就是她自行修炼，自成一系，修炼这些秘籍的第一步，就是自废修为，破而后立。
白夜把书往桌子上一甩，毫不留恋地转身就朝外走。
这烂摊子谁爱管谁管，这功法谁爱修谁修。
龙辞赶紧拉她，一把将人薅回来，按在椅子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叹道：“你跑什么，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帝尊的位置？这么好的机会，你这样放弃了，甘心吗？”
“甘心啊，谁想当谁当去啊！”屋里就两人，白夜也不是之前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了，她想着满目疮痍的神庭和永远学不完的秘籍，咬牙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你是昆仑雪莲，来自凡间，不跟任何一方有牵扯。没有牵扯就代表谁都有机会拉拢你，所以他们才能容忍你当帝尊。我跟你不一样，我身后是一整个龙族。龙族的强大已经让这些神警惕不安，更别说这一战神庭损失惨重，龙族却毫发无损。若是有真龙当了帝尊，神庭和龙族的关系将出现裂缝，难以缓和。”
“至于其它上神、神将，也早站好了阵营，所以他们迫切希望你作为中立打破他们内部僵持多年的平衡。除此之外，也跟他们重伤有关，等他们伤势痊愈，才是神庭最乱的时候。”
这龙看着一声不吭，心里倒是门儿清。
可惜了，大道理白夜也懂，所以她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
都是些神庭的老牌势力，她得罪哪一方都不会好过。
她好气，让她在仙界当个仙王不好，非让她来当帝尊。帝尊是她能当的好的？除了人皇外，谁还有这游刃有余的本事？
白夜忽的一下站起身，这些神只是让她当帝尊，又不是不允许她找幕僚。
人皇治理人界有功，帝尊大喜，迎人皇进神庭任职总没问题吧？
白夜转身就往外冲，这个忙只有人皇可以帮她！
龙辞一个不小心居然让她跑了出去，待她追出去，只看见一朵雪莲在前面飞。
为了提速，甚至将本体露了出来。
龙辞摇身一变化成青龙，眨眼间追到她身边，用头顶起那朵雪莲。
她大声问她：“你要往哪里去？”
白夜看着现成的坐骑，直接坐下了，她回答的十分干脆：“找人皇救命。”
风将她的话吹得支离破碎，同时飘来的还有龙辞低沉的轻笑声。
三番五次地被人笑话，向来淡漠的白夜也有些恼了，雪莲散发着莹莹白光，罩出一片结界来。
结界中，白夜不解地问：“你笑什么，魔族都打下神庭了，你还笑得出来。”
神庭被打了关龙族什么事？
龙辞本想继续笑的，可她随即想到在少尊怀里撒娇卖萌的龙祖，瞬间笑不出来了。
一张大嘴闭地紧紧的，愣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白夜等了会没等到回应，喊了她两声，才听见龙辞没好气地回话：“干嘛。”
要是失忆的龙祖，他们都认了，偏偏是接受完传承，记忆完全恢复的龙祖。
不能想，那画面辣眼睛。
生硬的语气一听就是生了气，白夜也不再提这事，只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喊琼玖少尊。”
龙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琼玖是谁。
“抓了几只魔将，审出来的。他们说那是少尊霖熙，是霖渊和一朵妖皇花的女儿。”
这下轮到白夜愣住了，她应了声，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着，直到飞入人间。
未到帝城，龙辞就感受到前面传来两股强大的龙息。一股厚重沉稳，像是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另一股锐利无比，带着天生的血脉压制，让她忍不住想要臣服。
一股出自昆仑虚龙脉，另一股……
出自失联多日的龙祖。
龙祖在这，说明少尊也在附近。
这么大的一只魔在哪都能搅动风雨，偏偏远处的帝城上空不见半点猩红气息。她像个普通凡人，隐于闹市，肆意游走在红尘之中。
龙辞突然有些看不懂她了。
龙辞使了些障眼法，免得这些凡人激动不已，对她顶礼膜拜。她直接飞进帝宫里，神识铺开找到龙气最重的那个人。
秦皇在御书房里察觉到外面的气息，她起身开门，让在门外候着的宦官退下。等人走完了，才对空气行了一礼，朗声道：“劳烦尊上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
初看秦皇只见她周身龙气缭绕，贵不可言。
这么多的龙气，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化龙。
可再看她，才发现大地龙气顺着她的脚攀岩而上，覆盖住她整个人，浓郁的龙气近乎化成了实质。而她周身的气息彻底跟脚下山河连接在了一起，连双脚同时离地都困难。
白夜脸色一变，难掩惊讶道：“你……”
明明上次分别时，还不是这样。
白夜惊地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看向龙辞，希望这条见多识广的青龙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青龙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得祖龙脉赐福，她已算半仙之躯。凡间灵气稀少，不足以支撑她修炼。她强行引龙气修炼，将自己跟脚下大地彻底连在了一起。她透支了寿命，唯有前往昆仑虚才有一线生机。帝城离昆仑虚何止万里，她双脚无法离地，借助不了外力，只能靠这双脚一步一步走过去。”
以脚步丈量这片山河，可能死也走不到昆仑虚。
秦皇笑的一如既往地温柔，似乎将死之人不是她一样：“人各有命，尊上，我已得偿所愿，此生无憾。”
明明只有四十岁，那双眼却比耄耋老人都要透彻，仿佛看尽了生与死。
龙辞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白夜还有点懵，似乎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好好的人皇，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她才四十啊！
空气如水般荡起了涟漪，龙辞眼中的杀气刚显，又迅速隐没。
琼玖还穿着那身黑裙，白色的长发衬得她红唇如火。
她拧眉看了眼秦皇，试探性地抬了她一把，发现这人比前段时间更重了。
以前像扛着山，现在么，像扛着一片山。
龙卿从琼玖怀里探出头，看向已经曾经心心念念的“发光姐姐”。她身上的孽障被金煌清除后，留下的全是福泽之气。
除此之外，还有全国百姓的信仰之力，因为这些力量，才让她吊着一口气。
寿命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琼玖眉头锁地更紧了。
脚下的龙脉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她没关注过这个，也只是隐隐感觉出什么。正当她准备将整条龙脉抽出来看一看时，龙卿的爪子踩在她的掌心，用稚嫩的话语说：“姐姐，龙脉也是分善恶的。”
“龙脉就是山脉，山脉蜿蜒盘桓，从高空俯视与龙无异。时间久了，山脉生灵，产生龙气，整片山像是活过来一样。分辨好坏龙脉，就看那山中草木，寸草不生之处，就算生出了龙脉，也是恶龙。”
琼玖露出恍然的表情，她自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则出现在一片荒山之中，用大法力硬生生抽出龙脉。
黑色的龙脉在琼玖掌中扭曲着，散发着恶意与不详。龙卿取了一滴龙血，金灿灿的龙血一落下，龙脉发出一声惨叫。
它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黑色的不详散去，留下纯净的龙气，仔细看，似乎还能看见一丝与众不同的金色龙息。
本来闹腾的龙脉瞬间变成了乖宝宝，琼玖掐着它回了帝宫，将其丢给了秦皇。
秦皇不一小心接了条龙脉，捧在掌心都觉得烫手。她想问问这是何意，却只看见琼玖离开时在原地留下的残影。
她的话跟一旁的落叶一起缓缓落下。
“住了你的山庄，这是报酬。”
龙辞瞬间反应过来，她用法力封住龙脉不让它钻到地下，又一把扯过秦皇，拉着她朝天而起。秦皇跟大地相融的地方分离出一小块，移到了她怀里的龙脉上。
重量减轻了许多，虽然还是很重，但咬牙还是能驮地起。
龙辞来不及管白夜，铆足劲冲向昆仑虚。
昆仑虚不仅有祖龙脉，还有从神界溢出的神气，神灵气能弥补她体内的亏空，虽然不能让她恢复如初，但能让她多活些时间。
人活着就有希望，没准哪天龙祖就想起了什么解决之法。
秦皇茫然地坐在龙躯上，怀里还抱着条小龙脉。
凡间帝城离她越来越远，她的现在与从前，从今日起彻底分开。
从此人间少了位一统八国的人皇，仙界多了位体虚畏寒的仙王。
这位仙王最爱披着狐裘坐在窗旁，她望着高耸入云的玉虚峰，抚着怀中小巧可爱的黄龙，似是在等一个离开多日的故人。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生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