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龙》攻受兼备小熊宝

54、少尊

　　功法自动运转，精纯的魔气涌入身体，被自动炼化，成为水库中的水滴。

　　变强本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可琼玖快乐不起来。

　　她躺在棺材里，漆黑的地方没有日升月落，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本以为实力强了可以破棺而出，然而霖渊加之的封印太过牢固，不管琼玖怎么挣扎，都无法从棺中逃出去。

　　修炼的日子枯燥又无趣，琼玖没办法，只能躺在棺里睡觉。她做了一个又一个梦，这些梦串联在一起，像是个完整的故事。

　　有开端，有发展，有高/潮，有结局。

　　她在梦里以第一视角，走完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故事的最开始，她被人抱在怀里，她太小，视线平视只能看见那人棱角分明的下颔线。她努力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是霖渊。

　　霖渊抱着她站在石座旁，对下方一个个看不清脸的人说：“这是霖熙。”

　　大殿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地大喊：“少尊好！”

　　这声音似乎吵到霖渊了，她有些不悦地蹙了下眉，转过身把她塞进一个人怀里。

　　突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琼玖这才知道石座上还坐着一个女人。

　　琼玖看见自己用两只小胖手抵在那人的身前，掌心柔软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女人。再次费劲地踮起脚尖抬起头，看见一个十分惊艳的美人。

　　她张开嘴，呆愣在原地。

　　这个美人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或者说，她跟被自己丢弃的那具躯体长的一模一样。

　　要说不同之处，大抵是这美人穿着一袭白裙，模样虽然妖艳，但气质清冷出尘。她坐在阴森的魔界大殿里，周围全是翻涌流动的魔气，大殿下站着怪模怪样的魔将们，却好像坐在神庭之上，迎万神朝拜。

　　亦像是一朵绽放在淤泥中的纯净白莲。

　　琼玖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她跟霖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用叹息般的语气说：“你跟你娘长的真是一模一样。”

　　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荒谬的念头来，琼玖赶紧摇着脑袋，试图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眼前的画面如水波荡开，再次平静下来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另一副场景。

　　伸出的两节胳膊比之前长的些，但依旧是短短胖胖的，像是一截白白胖胖的莲藕。霖渊跟皇慈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前，以她的视角，就算抬起来头也看不见她们的脸。

　　只听见霖渊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我平素里教你的都是些基础的拳脚功夫，现在你长大了，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当初生你的时候，我给了你强悍的体魄，你娘赋予你妖族的血脉，你集二者所长，可以修魔功，也可以修妖术。二者选其一，你选罢！”

　　琼玖低头思索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正在扎着马步，她本就小小的一只，就算费劲地仰头，也只能看见霖渊薄凉的唇。

　　她听见稚嫩的声音从自己嘴里传出来：“阿娘，修魔功最后会跟你一样吗？”

　　霖渊的一颗心比铁石都硬，她冷冷地说：“会，修到最后，会像我一样强大但冷漠。你会在追求力量的路上越走越远，世间万物在你眼中皆是蝼蚁。”

　　琼玖缩了缩脖子，看向一直温柔看着自己的娘亲，毫不犹豫地说：“我选妖术。”

　　皇慈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顺手给她塞了块香甜的糯米糕，笑的温柔。

　　“阿霖，你看，这孩子果然像我。”

　　琼玖嘴里吃着甜的腻人的糯米糕，呆呆地看着霖渊脸上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霖渊朝妻女走过来，一伸手就将皇慈搂进怀里。她叹了口气说：“这是我们的孩子，自然是像你的。修妖术也好，不会像我一样无情无义。再说了，有我在，这世上谁能伤到你们母女？”

　　却不想伤到皇慈的，是漫长岁月。

　　随着琼玖一天天长大，皇慈的精神越来越差，她会花大量的时间沉睡，一天清醒的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霖渊出去找药多日未归，只留小小的琼玖守在床前。约莫六七岁的小姑娘已经修出了妖丹，她就坐在地上，一边修炼一边关注着皇慈的动静。

　　等她醒来就立刻扑过去，端水递药。

　　霖渊偶尔会满身疲惫地回来，制好药后在病床前枯坐一会，再带着满身倦意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霖渊带回来的药越来越少，皇慈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从一开始的一天只醒半个时辰，变成一年只能清醒一炷香时间。

　　她醒时会扭过头，用温柔眷恋的眼神看一旁的女儿，眼里点光闪烁，写满不舍。

　　直到某一天，霖渊带着一身血气回来的时候，皇慈突然苏醒，抓住了霖渊的手腕。她手上的力度不大，却让世间难寻敌手的魔尊待在原地。

　　皇慈摸着她手背上还渗着血迹的伤口，对她摇了摇头，她张了张嘴，吐出很轻的一句话。

　　“阿霖，算了。”

　　霖渊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她往下腰，用脸颊蹭了蹭皇慈的。

　　皇慈眼里有泪光闪烁，她缓缓闭上眼，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嘴角却是上扬的。

　　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声渐停，霖渊压制多年的情绪瞬间决堤，她缓缓跪下，趴在病床前泣不成声。

　　她在那跪了一天一夜，琼玖就在旁边站了一天一夜。后来霖渊起身，出去了许久，再回来时扛回来了一口墨棺，将皇慈放在了棺中。

　　琼玖看见自己偷偷溜出大殿，一路摸索着朝前，遇见了一队要出去的魔兵。这些魔兵认识少尊，偷偷将她带到了人间。

　　后来发生的事琼玖有些熟悉，似乎从霖渊口中听说过，只不过多了些细节。

　　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粉雕玉琢，像是只瓷娃娃。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每个摊子前都要伸头看一眼，然后失望的摇头走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长的漂亮，行为又古怪，再加上身边没有家人陪伴，自然被坏人盯上了。

　　路过此地的将军府大小姐将人救下，问她为何一人在街上乱走。

　　琼玖看见自己回答说想要买甜甜软软的吃的带回家，但不知道那是什么。大小姐便带她去城中甜心花样最多的酥芳斋，将每样糕点都取了一些让她尝，最后打包了一大堆，让随从带着，送她回家。

　　琼玖扯着她的衣服，可怜巴巴地说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要等人来接她才能回去。

　　大小姐将她带回将军府，因她生的漂亮，府中人都很喜欢她，会给她塞各种好吃的点心。

　　可是好景不长，边疆战事突然告急，大小姐的兄弟皆上了战场，却无一归来。敌国大军入境，直指皇城。

　　大小姐披上铠甲跪在皇宫外，请命。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下人照顾好她，直到她的家人来将军府接她。

　　琼玖一人留在将军府，府中的日子过的飞快，将她偷带出来的魔兵依旧没来带她回魔界。她等了又等，决定去战场上找大小姐。

　　她偷偷溜出去，不分昼夜赶路，等她赶到的时候，两军交锋，对方兵强马壮，大小姐带的却是些老弱病残，一碰面就落入下风。

　　琼玖躲在暗处想救人，又懊恼自己实力不济，正打定主意准备拼命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她对着那片空气不断哀求，藏身的那人终于出现了。

　　霖渊穿着一身黑色魔铠，嗓音沙哑：“你可知她是谁？这不过是她的红尘劫，又不是真的死了，你又何必这么伤心？”

　　背景却是大小姐被内奸偷袭，从马背上跌下，满地猩红。

　　画面一转，再睁眼却是在一片黑沉的土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尸体腐臭的臭气，刺的人皱起鼻子。

　　一眼望不到边的魔族大军冲入战场，与满身霞光的神兵神将打在一起。天空上，一条又一条巨龙俯冲而下，巨大的龙躯贴着地面碾压而过。

　　战场的最中间，一个顶天立地的大魔一伸手，扯住一条龙的龙尾，尖锐的指尖刺透龙族引以为傲的龙鳞，双手用力，硬生生将其从中间扯成两截。

　　痛苦的龙吟声响起，远方飞出来一条体积更大的青色巨龙，一魔一龙缠斗在一起，周围的战场被波及，大量的神魔死在她们手中中。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大量的血似乎开启了什么隐藏的机关。地面上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气体，描绘出奇怪的文字。

　　天地突然开始转动，像磨盘在外力的推动下搅动起来。一片又一片的魔将和神将突然化成血雾，他们的血渗入地下，蔓延出更多的文字。

　　琼玖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也炸成了血雾，她的灵魂飘在空中。

　　天空中的青色巨龙突然后退，拉开了与大魔的距离，愤怒的声音从它嘴中传出，响彻整片天地。

　　“霖渊你疯了？拿百万神魔血祭，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不见顶的天空渐渐压下，像是要与大地亲密接触。

　　一魔一龙的体积开始缩小，却也是徒劳无用。

　　琼玖在昏厥的前一刻，似乎听见了霖渊的回应。

　　“我早在三万年前就疯了。”

　　“龙暝，神魔血祭还差最后一步，借你龙神血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