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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祸不单行 ...

  •   通往梓州城的官道上,几匹高头大马正往前疾驰,尘土纷扬不歇。

      领头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名为秦晋,只二十三四年岁。此刻,他英俊的脸上遍布凝重之色,汗水漫在脸上,也顾不得擦一把,只一味催着马速。

      远远的,又有一骑快马从梓州城方向飞速奔来。

      “贵叔!”秦晋又催了一鞭,夹紧马腹,迎了上去。

      “公子……”被称作“贵叔”的中年人勒住马缰,一脸悲戚地看向秦晋。他满心沉重,急急喘了几口,直觉喉口是被这盛夏的烈日灼哑了,一个字也说不得。

      “贵叔,”秦晋看他这模样,心中咯噔一下,这些日子隐隐约约的一些预感,似乎成了真,“何事如此……如此张惶?”

      “公子……”贵叔嗫嚅着唇,不惑之年的男人,竟带上了哭腔。

      “到底怎么回事?”秦晋心中不安更甚,急忙问道。

      “货船……”贵叔终于大哭起来,“家里的货船,沉了……一整船,一整船的沉香木啊!”

      此话有如晴天霹雳,秦晋只觉眼前一黑,差些跌下马来。他拽紧了缰绳,急道:“怎么会?这么多年……咱们的船,不是一直好好的?”

      贵叔抹了把眼泪,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崔兄弟南下的时候还好好的,说公子近来逢上难处,得要这一批木料运回来,运回来,那就……公子……公子,咱们的船,沉了……崔兄弟,没了,没了啊……”

      秦晋狠狠掐着手心,迫使自己在疼痛中回神来。“东方呢?还有夏辛,他们在哪里?”

      “在,”贵叔这才想起来,忙道:“在聚贤楼等着,等着您。”

      秦晋顾不上其他,狠命催着马速,径往梓州城去。

      行至聚贤楼门口,秦晋快速下马,便往二楼中三人常在的雅间去。

      他刚一推开门,便听“砰”的一声,是夏辛将茶杯摔到他脚边,茶水溅出来,秦晋锦绣罗袍上便染了大片水渍。

      “秦彦新!”夏辛吼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两船并一船?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个疯子!”

      “夏长公子!”贵叔虽慌乱,毕竟容不得自家公子被人辱骂,回道:“你怎能指责我家公子?若非是你撺掇我家公子买那劳什子金矿,我家公子又岂会要从闽南大量进货?”

      “那是金矿吗?那是……”贵叔哭诉道:“眼看一年之期已到,可我家公子连夫人留下的商铺都抵出去了,公子拿什么去和二老爷争府中掌家之权?夏长公子,你害了公子啊!”

      “呸!我害他?我赔了二十万两白银,就为了害他?”夏辛也是急红了眼,“后来出了事,你家公子要靠这批沉香木救急,是我拿名下铺子折现,匀出五万两给他。东方白什么家底你们不知道吗?连他也凑了三万两!结果呢?结果你们贪图小利,整整两船的货,只用了一艘船……”

      “思夷!别说了。”东方白看向秦晋,满是担忧之色。“彦新,你不要急。我……我求父亲去秦府说说,你总归是秦家子,若是出借的商家闹起来,秦府当为你……”

      “既明,”秦晋止住他,“什么两船并一船?”

      “你不知道?”夏辛讽笑道:“装什么蒜!”

      “贵叔,”秦晋转而看向刘贵,语气冷厉如冰,“你说。”

      贵叔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音色发颤“公子,崔兄弟……崔兄弟说咱铺子里艰难,一艘大船这样来回,怎么也要千两银资,白白地……”

      夏辛冷冷接口:“今夏南地少雨,河道本就窄浅,货船吃水太深,夜里触了暗处石头,又回转不得,哪里还救得?”

      “思夷!”东方白再次制止他,“你少说几句,彦新心里难受。”

      “我也难受!我没他那样家世雄厚!”夏辛大声吼道:“糊涂东西,这种银子能省的吗?若是旁的木料还能捞上来,可沉香木呢?全他妈积在河底了!”

      秦晋现下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船毁货亡,他已走投无路。

      浑身气血翻滚,秦晋有些站立不稳,踉跄着靠在墙上。

      “彦新!”东方白快步过来扶他,就连夏辛也停下抱怨,不安地看着秦晋。

      “彦新,”东方白道:“事已至此,你不必太过伤怀,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呵呵……再起……”秦晋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出了雅间。

      他已经一无所有,拿什么再起?

      “彦新!”东方白喊道:“我父亲将要调任,秦家既然没有你容身之地,何不与我一同动身?以你之才,何惧小小秦氏。总有一天,会拿回来。”

      秦晋顿住脚步,勉强理一理思绪,语带迟疑:“我知道你说得有理,我……你容我思量几日,我想再看看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东方白叹了一声,唤住贵叔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若是有什么事,即刻来找我。”

      “多谢东方公子。”贵叔抹了把眼泪,跟着秦晋往府上去了。

      秦晋并没有住在秦府,而是寓居在一处别院。本是为了就近打理生意,但回来途中,看到那些随时有可能被人收走的铺子,心里反而更觉难受。

      祖母偏爱二伯,父亲在世时她便有意让二伯同父亲相争。待父亲死后,长房只剩下他一个人,又因他身世缘故,这家主之位到底传于嫡长还是转于二伯,秦氏族内争执难平。

      几位族□□议以一年为期,生意上的事暂且由祖母同几位族老代理,二伯司职不改,而是由秦晋与二伯长子秦愈对赌。秦晋拿母亲当年嫁妆,秦愈从府中取得等量资产,看一年后谁有更多进益。

      秦晋论经营上的实力与眼光,倒是胜过秦愈的,但架不住祖母同二伯暗里打压他生意,又贴补秦愈许多。眼看着秦愈胜出已成定局,半年前夏辛忽然告诉他,几百里外丰林山上,有采铁的矿井中采出了成色极佳的金砂。

      那矿主小家小户,有太多人打这金矿主意,他实在守不住这笔天降之财,便想要安稳转手。夏辛与秦晋多年交好,得到这消息,即刻来寻秦晋,要他合伙投这笔生意。

      东方白是他二人相惜相知的朋友,而东方白之父是这梓州城城主,可以说,有城主大人这样的背景,二人便不怕再有人使坏。

      秦晋自然意动,当即动身去那矿中,据他所见,的确是成色极好的金砂,便取出一应积蓄,又典了一半铺子,共是三十万两白银,与夏辛□□作股,买下金矿。

      东方白虽然再三推拒,秦晋同夏辛仍是给了他一成干股,只等采矿炼金。

      然而,那金砂不过只是糊上去一层,便连后来采出来的铁矿原石,品相也是低劣了。

      秦晋这些年积蓄,都投到了那莫须有的金矿里。眼看一年之期已到,正是一筹莫展之际,东方白宫里的姐姐来信,要寻沉香调制香料。此物陛下甚爱,京中因而竞相争购,有半两沉香一两金之说。

      沉香价值不菲,即便京中不曾竞价,也是珍贵之物,只是素来难寻。不过东方白这消息倒是提醒了秦晋,父亲早年有个朋友在南疆,专做这贩卖木料的生意,其中就有沉香木。

      于是,往年南下贩丝绸的船队行至更远,往南疆贩运沉香。

      秦晋把身家性命都赌在了这批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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