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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红花: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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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俩心系试炼,居然真的拿月逐赶路,只用了五天就杀到了中土南疆的一座名叫禅达的小城,禅达城外,一条怒水划开了中土与若木之南。怒水之阴是一座山,名为天南,据禅达城里的老者说,天南之阳就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全城的人一起去采上三天三夜也摘不完的那种。诶,小伙子们,你们摘映山红这是要做什么啊……

      山鬼谣拉住了还想继续和巷子里老孟头絮叨的弋痕夕,转身就跑——个呆瓜,跟别人废那么多话干嘛,当初也不知是谁为了时间紧还胡乱赌气!弋痕夕被他说的别别扭扭满脸通红,真跑到江岸边却傻了眼:狂涛怒涌的怒水之上,仅有两条极细的铁索——是的,铁索,而不是铁索桥。当地人往来于怒水两岸的时候都是乘着简易吊车来往的,搭桥对于这地薄民穷的地方而言,实在是一件太过昂贵又不值当的事情。山鬼谣和弋痕夕当时不过是两个第一次走出中土大地的孩子,哪见过这般险峻的景致。二人先是喟叹一回,已而山鬼谣看着那两根铁索,眼珠子咕噜一转,忽的露出一副坏笑来:

      “弋痕夕~我忽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玩法。”
      被整习惯了的弋痕夕下意识后退一步,看着他这副熟悉的满肚子冒坏水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你待怎样?”

      “我们可是侠岚,怎么能走跟寻常人一样的路。”灰发少年振振有词,伸手一指那两条铁链:
      “喏,你瞧,像老孟头那样的一般老百姓都是要做吊车过去的。我们两个,就从那链子上走过去!——如何?”

      正探头往那江狂波中看的弋痕夕脚下一滑,险些跌进怒水里去。还没等他跳起来,山鬼谣就又煞有甚事道:“你看啊,这江上横着两条铁索,两副吊车分别在怒水的南岸和北岸,也就是说,从北岸的禅达出发,一次只能过去一个人——我们哪能因为这点小困难就分开行动?再说,如果我们乘坐吊车过去,那么两副吊车就都在南岸停靠了,这时候万一北岸的禅达人有急事要过江,又该怎么办?难道你作为守护世间的侠岚,竟然忍心因为自己,给这南疆淳朴的百姓们带来这么大的不便和麻烦么?!”

      他右手握拳,带着侠岚印的左手挥斥方遒,俨然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身后仿佛都带着万丈金光。如果是三十三岁的那个阅尽世间的成熟的弋痕夕,一定会不屑地指出“难道老百姓们不会自备吊车吗??”但十三岁不到的弋痕夕只好带着茫然甚至还有些崇拜的目光看着山鬼谣,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灰发少年在作光辉万丈状之余偷瞄了一眼他师弟,看见这幅傻样,立刻趁热打铁,完美地在眼神中糅合了一丝不屑:

      “况且,左师老师也早就教过月逐、疾行和飞岩了,按理说我们从链子上走过去绝对不成问题——还是说,”

      他漫不经心似地问:“你怕了?”

      “我才没有!!”

      弋痕夕立刻炸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当初左师只是让他们在桃源山的绝壁上攀爬都把他吓了个半死:“走就走!!”

      直到弋痕夕如风鸡一般瑟瑟发抖在铁链的中央,看着对岸早出溜过去的山鬼谣笑得打跌、听着脚下怒水的咆哮进退维谷时才意识到——他被忽悠了,再一次。可意识到了又能怎么办呢——弋痕夕又气又委屈,但他是真的不敢再走一步了。最后还是对岸的山鬼谣笑够了,飞身过来把几乎已经是吊在铁链上的弋痕夕拎过去的。紫发小男孩自觉被忽悠了一番又丢了脸,赌气死活不肯和山鬼谣说话。天南山不高,两个年轻人脚程又快,很快他们就爬上了山顶。

      “哇——”

      深的、浅的,漫山遍野,全是红。比红锦更跃动,比火焰更沉静、比彤云更鲜艳、比口脂更丰满。整个向阳的山坡,从山顶到山脚,全都开满了盛放的红杜鹃花。弋痕夕心下震动,不觉赞叹出声,他只觉天地间似乎再没有任何一种红能够比得上这杜鹃的娇而不媚、艳而不妖。

      ……不久之后他就会知道,有一种红,是可以的。

      “走吧,摘花去。”同样看得出神的山鬼谣首先回过神来招呼他。弋痕夕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要和山鬼谣说话来着……

      二人往布袋里塞满了连枝带叶的花朵,山鬼谣惦记着老师那句“殿花”的吩咐,居然还连根拔起了一棵树。再回到怒水边上时,弋痕夕看着那根铁索憋红了脸,还没等山鬼谣开口自己就跳了上去。他不傻,如何不知山鬼谣激他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掌握飞岩术,况且,他那颗看似温顺实则极要强的心,也容不下这桩耻辱。

      ……虽说弋痕夕到了最后还是抱着链子爬过去的吧……但总比吊在中间不敢动要强一点,不是么?

      二人得了花树,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走回程,只是没混过江湖的菜鸟忽略了一件事:这个花吧,它是需要长在土里面的……两个粗枝大叶的少年都赶了三日的路,才发现不仅满袋子的花都枯干了,就连那棵树都已已是一副蔫头耷脑行将朽木的样子。想想也是,一路颠簸又少有雨露泥土,这对于一棵树来说的确太过分了一些。

      “呃……要不,你给你的亲戚输送点元炁?”粗暴的搬运工山鬼谣挠头提议。烂花的亲戚呆木头瞪了这厮片刻,只好伸出手——

      “喂!!我让你给它输元炁没让你纳炁!!”山鬼谣一把抢回更蔫儿了的杜鹃树,弋痕夕欲哭无泪:“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平时对着花啊树啊什么的从来都只有我吸他们的份儿,没有过它吸我的呀……”

      “它怎么会吸你!”山鬼谣恨铁不成钢:“你得自己给啊!!”

      “哦……”弋痕夕再一次委屈巴巴地伸出手——

      “弋痕夕!!你怎么把它给炸了!!!!”

      “我、我给它元炁啊……”

      “输元炁,不是让你迸炁!!!”

      两天后,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重新出现在禅达,小城依然水蓝天青,可是在街衢巷陌间奔跑的时候,他们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太安静了。

      “你不觉得……”

      弋痕夕有些迟疑地看向山鬼谣,而后者已然俯身开始探知。对元炁的控制向来精妙无匹的金属性少年,这一次却踟躇了格外长的时间。

      “有零力。”

      山鬼谣睁开眼睛,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禅达城里有零,不过不要紧……关键是天南山。那儿……是一个五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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