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不记得》末笺

19、晚了

　　陆煊每天给我打电话，我找工作忙得要死，没什么时间安抚他的情绪，但又不敢说什么刺激他的话，我很累，在上海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都困难。
　　把这话说给晓薇听，被她臭骂了一顿，说我不知廉耻。
　　“你家的资产够你吃几辈子了吧，你别在这里给我阴阳怪气的！”
　　“那又不是我的钱。”
　　“我不信公司里没有你的股份。”
　　有是有，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我总不能一辈子坐吃山空。
　　“我看陆煊对你好像……”
　　“闭嘴吧，姐姐，求你了。”
　　她拍拍我的背：“走吧，姐姐请你吃饭。”
　　我立马站起来：“走起！”
　　最近胃口不好，瘦了不少，有时候想减肥就是不瘦，现在我觉得我已经够瘦了，再瘦就成竹竿了。
　　晚上夏棹凡送了点水果来给我，说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我没让他进门，接过东西就让他走了。
　　我站在窗口看他靠在车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路灯照得他的身影特别孤单，我抽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真是混蛋。
　　真当我准备关窗时看见一个人跑向夏棹凡，好像是挥起了拳头要打他，顾不得身上还穿的是睡衣和脱鞋，门也没关就跑了出去。
　　是陆煊，他显然打不过夏棹凡，被推开，他又要冲上去。
　　我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住手！”
　　两个人都转头看着我。
　　我走到夏棹凡身边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
　　“你先回去吧。”
　　他看了看我，点头，上车离开。
　　我一直看着夏棹凡车子消失的方向，陆煊走到我身边：“马。”
　　我叹了口气，盯着脚下的影子，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喜欢他？”
　　“这是我的事。”
　　他慌了，拉住我的手，我抽回。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点时间？”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喜欢冬天，记得你喜欢小提琴，记得你喜欢坐过山车，记得你讨厌生姜，对海带过敏……”
　　“够了！你觉得现在说这些的意义在哪里？”我打断了他的话，拳头紧握，恨不得砸在他的嘴上。
　　“马，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我努力压住心里的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对他说：“陆煊，我们没有可能，我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么多年的执念，固然难以释怀，但那也只是执念，你懂吗？”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你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为什么，因为失望透顶了，累了，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陆煊，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扳正我的身体，认真的看着我：“马，我们结婚吧！”
　　我笑起来，笑得眼睛发酸：“哈哈哈，陆煊，你把我当什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愿意？”
　　他张大眼睛，手特别用力的抓紧我的肩：“你是不是早就不喜欢我？是啊，像夏棹凡那样的男人有几个女人会不动心，何况他对你那么好，时不时对你献殷勤。”
　　他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账的话，我怒不可遏，用力推开他，一耳光甩过去，大声说：“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说这些话经过脑子吗？陆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我要走，他冲上来一把抱住我：“对不起，我口无遮拦，我真的太害怕了，我怕你不爱我了。”
　　我掰开他的手，转过身冷静的对他说：“你不是怕我不爱你，你只是怕我爱上别人，陆煊，你太自私了，你走吧。”
　　“马……”
　　“你回去吧。”
　　“马，是不是我太迟钝了，才会错过你？”
　　“不，我感谢你，你也清楚，我们并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必再去折腾一身的伤，你已经让我受尽折磨了。”
　　“其实我以前对......”
　　“陆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懂吗？”我不能让他说出口，因为我无法预估那些话对我的影响力，我不能再让自己沦陷。
　　他一直点头，一直点头。
　　看着那张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脸，还是没忍住泪流满面，这一整个青春的爱恋啊，真让人悲哀。
　　我转身上楼，不想看他的样子，我真的害怕。
　　回去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夏棹凡和许怀墨给我打电话我没接，许怀墨给我发消息：再不接就等着开门。
　　我打过去问他：“有什么事？”
　　“中气十足，没那么糟，我现在告诉你几件事，你自己斟酌。”
　　“说。”
　　“我不管你个那个陆煊怎么回事，我想说的是夏棹凡的事。”
　　我不满道：“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你不知道我心情不好吗，就不能换个时候吗？”
　　“我认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他怎么自己不说，他在你那儿？让他接电话。”
　　“他喝多了。”
　　“行了，什么事直接说吧。”
　　接下来许怀墨说的的事情的确实是关于夏棹凡的，更是关于我的。
　　夏棹凡对我很好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当初车祸落水是他把我救起来的，而他差点淹死，这件事从来没人和我说过，那本来就是我不想去关心的事情，因为我抵触，排斥。
　　还有当初我被人抓去拍照片，是夏棹凡花了大价钱才找到我，为此还被人砍伤，身上缝了针，那些照片也是夏棹凡销毁的，而恰好这件事也是我不愿意面对的。
　　“你出国留学那段时间，他去看过你，你离家出走那段时间，他到处找你。”
　　我一时难以消化，我对不起夏棹凡，这是肯定的，现在我觉得自己和陆煊一样不是东西。
　　“他钱包里还有一张你写的欠条。”
　　欠条？
　　是帮陆煊借钱那次吧，我记得他明明说欠条不见了，原来是偷偷留着了吗？
　　眼睛已经肿胀得不行了，眼泪也舍不得停住。
　　“别哭了。”
　　“谁让你告诉我了！”
　　“怀玛，我信他，信他可以让你从过去走出来，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我擦掉眼泪，问他：“真的吗？哥。”
　　“真的。”
　　既然如此，我该不该再拼一把？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郑重的说：“那你告诉他，下次把欠条拿来找我索赔吧，我会认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