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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要的幸福 ...

  •   闹钟在床头不急不缓的走着,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里照射进来,亮得一时睁不开眼。
      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拍拍快要炸裂的头,伸手在被子里摸索不知所踪的手机。
      铃声适时响起,从地上捡起手机放到耳边,那头没人说话,我不耐烦的骂了几句。
      手机放到眼前仔细一看,原来忘了按接听键。
      电话接通,李深吊着嗓子大吼:“马,你怎么还在睡觉,经理正到处找你呢!”
      我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无所谓的回答:“知道了。”反正已经迟到了,不在乎多这一会儿。
      站在洗脸台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子里的人,浮肿的眼睛,苍白的嘴唇,脸色憔悴,毫无神采,再精致的妆都拯救不了我。长久以来的噩梦,始终散不去,这种状态我已经快不记得维持多久了。
      摸了摸脸,皮肤粗糙得硌手。
      到了公司,在电梯口就听见经理刘斐的骂声,秉承他一贯的风格,我转身下楼买了杯咖啡,上来时他果然在洗手间。
      李深一屁股坐在我的办公桌上:“这是你这个月第六次迟到了。”
      “六次,才五分之一。”
      他指着电脑右下角:“今天才十三号,也就是说你平均两天迟到一次,肥牛不发火才怪。”
      刘斐是经理,我的顶头上司,因为体型而得名“肥牛”。看过他油腻的样子之后,我再也吃不下肥牛了。
      “随他骂,他最近肝火太旺,需要发泄。”
      “昨天又去哪儿喝酒了?”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把咖啡递到他手里:“我要开始工作了,慢走不送。”
      肥牛从洗手间回来,我假装认真的盯着电脑,他咳了两声,背着手进了他的办公室。
      昨晚嗨过头了,凌晨三点才醉醺醺的回家。安静的办公室里是个补眠的好地方,我坐在椅子上舒服的打起了瞌睡。
      朦朦胧胧听见肥牛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有一个名字清晰的落入我的耳中。
      我瞬间清醒,从椅子上弹起,神经被那三个字拉得生疼,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不想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情。
      我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掩饰对这件事的排斥,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公司。
      李深的电话马上追了过来:“你去哪儿了?”
      “干什么!”
      他并没有在意我的不耐烦,继续说:“她要结婚了,这次是真的,公司已经接了这个单子。”
      站在人行道上,来往的车辆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扬起的尘土迷了我的眼。
      “呵,帮她策划婚礼,你不觉得可笑吗?这么说来,是不是我还应该送她一份大礼,祝贺她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我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说完大口喘着气。
      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对她,我永远没办法笑脸相迎。
      他无话可说,我直接挂掉了电话。
      不上班,也无处可去,只好打电话给林安杰,让他出来陪我聊聊,顺便一起吃顿饭。
      “怎么了,精神这么差?”
      他的目光让我很不自在,我低下头:“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
      他阻止了我打算端酒杯的手:“少喝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体是自己的。”
      “不让我喝,那让我去死好了。”我对他咧嘴笑。
      通过他惊悚的表情,我知道这肯定是个非常丑的笑容。
      他的脸色垮下来,看着我:“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是真的放不下,还是不愿意尝试?孙......”
      我猛的站起来,用力拍桌子,大声吼:“闭嘴,别跟我提她!”
      他皱着眉,抓住我的手腕:“她都要结婚了,你还要继续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吗?为什么不可以学学她,为自己想想!”他的声音也很大,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我以为你懂。”
      我们的情绪都有些失控,我不想在公告场合和他继续争吵,于是甩开他的手,走出了餐厅。
      没人知道我每次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有多心痛,过去那些画面在我脑海里拼命翻腾,折磨着我,让我记住曾经惨痛的教训。从认识她开始,我的生活就慢慢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到现在,变得面目全非。
      她是我的一块心病,永远好不了的那种。
      林安杰还是跟了出来:“我送你回去。”
      我们停在天桥上,看着下面匆匆而过的车辆,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开到哪里去。
      “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会被碾碎吧。”
      林安杰猛地抓住我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我冲他笑:“没什么,就随便问问。”看他紧张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我总是这样,把身边的人搞得神经兮兮的,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但我控制不住。
      晚上,李深叫我出去吃饭,到了饭店发现大家都在。
      我们几个有段时间没有聚在一起了,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大家都各忙各的。
      我和李深先后进的现在这家婚庆公司,林安杰和同学合资开了公司,自己当老板。莫晓薇和何东铭毕业之后进了一家外企,两个人从高中开始打成一团,前不久订了婚。至于周浩,无业游民一个,每次想喝酒就找他,随叫随到,而且他是千杯不倒,陪你喝完还能送你回家。
      大家都对站在门口的我行注目礼。
      我走进去坐下:“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我摸了摸脸,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深笑:“没事,就等你呢。”
      这几个人当中,数周浩和莫晓薇话最多,只要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
      莫晓薇的筷子夹着一根青菜,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我们公司最近来了个混血副总,办公室那些女同事每天对着他的办公室犯花痴。也不看看,一个个长得跟四不像似的,还妄想爬上枝头变凤凰。”她就是这样,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心里藏不住话。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么些年了,还没改过来。
      何东铭一边吃一边听,还不忘替她夹菜。
      她自然不会花痴别人,她身边的何东铭无论哪方面都比大多数男人优秀,她不知道羡慕她的女人有多少。
      “马,你们那个肥经理是不是没结婚啊?”
      肥牛除了身材庞大了点,爱骂人之外,其他各个方面都不错,但年近四十,还没成家。
      “他可能不喜欢女人。”李深不咸不淡的来了句。
      莫晓薇惊讶道:“不会吧,我那天还看见他在相亲。”
      我抬头看着她问:“你在哪儿看见的?”
      她准备回答,何东铭阻止了她:“快吃吧,都凉了。”
      我瞥了他们一眼,刚才明明很饿,现在突然没了胃口。
      “听说你今天翘班了,是不是想加入我们这样无拘无束的自由人行列。”
      我夹了一大块肥肉放到周浩碗里:“多吃点,补补你那残缺的脑子。”
      “我脑子好着呢,我看你是昨天晚上喝多了,还没清醒。”他把肥肉放进我碗里,“吃了,回魂。”
      “以后少出去喝酒。”林安杰看着我们俩说。
      我们都怕他唠叨,立马点头答应。
      饭吃到一半大家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很沉闷,连呼吸都很压抑,我最受不了这种感觉。
      “怎么不说话了?”一个个看过去,都埋着头认真吃饭。
      莫晓薇放下筷子,难得严肃起来:“咱们这几个人是聚不齐了。”
      我盯着她看,她才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捂住嘴,心虚的低下头。
      何东铭也不吃了,递了纸巾给莫晓薇:“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接着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你看我我看你。
      这些人里永远是林安杰第一个站出来打破僵局:“既然都吃饱了,今天就到这里,下次有时间再聚。”
      “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清楚。”我怎么会不懂,现在除了那个人的事,还能有什么让他们在我面前难以启齿。
      何东铭对莫晓薇的心一直让我很羡慕,他抢在她前面开口:“她打过电话,邀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我用筷子轻轻扒着碗里的残渣,轻声问:“你们都打算去?”
      没人回答。
      我拿上包,站起来往外走:“随便你们。”
      我不想再去左右他们的决定。
      这个夏天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尾声,路上行人很少,阵阵晚风吹进我单薄的衣服里,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
      天公不作美,没走多远就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实在很疼。
      这恐怕是今年的最后一场大雨了。
      跟在身后的汽车不停按喇叭,我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
      “下这么大的雨,快上车。”李深坐在车里大声喊。
      我在雨里跑了起来,飞快的跑,像逃命一样。一滩滩积水被踏飞,全部钻进我的裤腿。
      到了楼下,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腿像灌了铅,迈一步都难。我全身湿透,变成了落汤鸡。拖着笨重的身体上楼,走出电梯,家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那个纤瘦的身影让我缺氧的大脑更加晕眩,看清她的脸后,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虚,一股凉意顺着背脊爬满全身。
      孙可婕!不是的,我一定看错了!我转身想离开,急促的呼吸,紊乱的步伐,完全出卖了我的情绪。
      她叫住了我:“马,等一下。”
      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快步上前抓住我的手,手心的潮湿泄露了她的紧张。
      我猛的抽回手,声音和身体一样僵硬:“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结婚了,想请你去参加婚礼。”她的声音很小,我听得不太真切。
      我笑了,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马,我……”
      我打断她:“你把婚礼策划交给我们公司,是想怎样,炫耀你现在过得有多好吗?现在又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结婚的喜讯,是想听我说恭喜你吗?真不好意思,不诅咒你已经算我仁慈了,别指望我会盼你好。”
      她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那委屈的模样让我看了十分窝火:“你最好赶快从我眼前消失,我不保证下一秒不会动手。”我打开门走进去,顺手把她关在了外面。
      她没有走,站在门口继续说:“我知道自己过去犯了错,我也很痛苦。我每天都在责备自己,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希望我们可以把一切说开。对不起,我想请你原谅我。”
      她哭了,但我从不相信眼泪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她的抽泣声只会让我更加烦躁。
      我打开门:“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你的错,这辈子都弥补不了!”
      “我的却错了,可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别在这里恶心人,马上给我滚!”
      她提高声音:“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想继续活在阴影里。我不是你,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我想找一个人重新开始,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我一辈子都过得不好,你就会开心吗?”
      她的话像一根根持全部戳到我的痛处,我站到她面前,迎上她的视线:“活生生的人,你觉得只有你是活生生的人?”
      她眼神闪烁,退后两步:“不管怎样,我是真心请你原谅,也是真心请你去参加我的婚礼。无论你答不答应,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
      看着她慢慢消失在眼前,我疲惫的坐在地板上,和她之间的对话真的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的处境很难堪,身边的人无法理解,在孙可婕这件事情上,我从来不会妥协。我也想过,是不是我太自私,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我还强迫他们跟我一起记恨。
      其实他们说得对,我一直活在过去,那些浓郁的阴霾笼罩着我,有时候连呼吸都困难。
      这几年,我一直小心翼翼,他们也从不会在我面前提起,我也以为有一天会忘的。
      孙可婕,她的出现让我的努力功亏一篑,往事如潮水般汹涌,再次将我淹没。
      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衣服已经干了大半,身体冰凉,瑟瑟发抖。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又睡着了,被困在噩梦里,天亮才挣扎着醒过来。晚上水龙头忘记关,整个浴室差点变成游泳池。
      到了公司,刚好在电梯口碰到李深,他诧异的盯着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
      “我觉得应该向你学习,从此以后按时上下班。”
      李深不以为然:“你的保证什么时候有可信度了。”
      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随口瞎说的人了吗?
      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改变的红色数字,我漫不经心的说:“昨天她来找我了。”
      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谁啊?”
      我没有回答,他看向我,我想我的表情已经足够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她说什么?”
      “你认为她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话。”
      他露出担忧的表情:“那你......”
      “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欲言又止,抬手拍拍我的肩膀:“慢慢来吧,都会过去的。”
      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肥牛就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质问昨天怎么回事。我说人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了。他知道我在敷衍,但拿我没办法,只能象征性的骂几句,扣点工资。
      “以后不要经常迟到早退,我不好跟其他人交代。”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他叫住我,递过来一个文件夹:“这就交给你负责了,时间比较赶,只给你一周。”
      “知道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伸手去接,没有反抗,甚至没有犹豫。
      想想还真是可笑,现在连自己的心思都摸不透了。
      看见我手里拿的东西,李深心下了然:“要不我来吧,跟肥牛说一声。”
      “这个月我什么都没干成,再闲下去就要被炒鱿鱼了。你帮我打个电话约她出来谈谈,看她有什么要求。”
      我到咖啡厅的时候,她已经优雅的在那里坐着了。
      看见来的人是我,她似乎很意外,立马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神态自若的在她对面坐下:“还站着干什么。”
      她显然对我态度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坐下来,替我点了一杯拿铁。
      我看着服务生:“不好意思,喝不了咖啡,给我一杯果汁吧。”
      孙可婕尴尬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我翻开笔记本:“说说您对婚礼有什么要求,比如场地布置、主题,或是喜饼、宴席方面。”
      “没有。”她一直看着我,根本没有认真听我的问题。
      “如果没有什么要求,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有事我会联系您的。”
      她点点头:“谢谢你。”
      我只能把这三个字看成是对我工作的认同,我站起来:“不用,这都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您是客户,一切以您满意为准。”
      对于她的婚礼策划,想破了脑袋还是毫无头绪,时间过去大半,还是一筹莫展。这件事对我来说果然很艰难,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李深递给我一杯热水:“交给我吧,你先休息休息。”
      我吐出一口浊气:“上午陪她去挑礼服,下午去定红酒和蛋糕,我先走了。”
      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富二代,家业庞大,婚礼场地定在男方郊区的别墅,至于婚纱早就在国外定制好了。
      “我想挑两套礼服,晚宴的时候穿。”
      我跟在她后面,全城的奢侈品门店都逛得差不多了,她还是没有挑到满意的。
      “要不去对面的商场看看。”
      她为难的说:“不行,结婚这么大的事,好多商政名流都会来,他爸妈说必须穿得体面,不能丢脸。”
      我翻了两个白眼,那为什么不都定做,还要浪费我的时间和力气。
      “中午能请你吃饭吗?”
      “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有事需要回趟公司。”
      我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在附近的公园坐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陪着她奔波。
      她下车之后就让司机回去了。
      “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我们走路过去吧。”
      我认为和她没有什么可聊,她不想坐车,而我不想走路,在这一点上我们就产生了分歧。
      “要不你走过去,我腿疼,可能要打车。”
      她一把拉住我:“我是真的想打开我们之间的心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说?”
      我掰开她的手:“为什么我们心里不是都清楚吗?”
      “我们真的不能做朋友吗,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
      我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极力控制住想打人的冲动:“谈公事可以,至于其他,免了。”
      她无奈,又打电话把司机叫了回来。
      刚到酒窖门口就闻到淡淡的香气,两边的墙上摆满各式红酒,让人眼花缭乱。平时我喝酒比较多,但对于红酒没有什么研究,她显然也不知道选哪种。
      老板推荐了好几种,打开给我们试口感,一一尝过,对于我来说区别不大。我只知道酒醉人,能麻痹自己。
      她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你觉得哪个好?”
      她今天穿了件半袖印花裙,卷发随意的扎起来,随意而不失优雅。
      她一直都是这么美。
      我收回视线,喝掉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心不在焉的回答:“都可以。”
      在酒窖里徘徊了很久,还是没有决定下来。
      “既然你没办法决定,可以让男方来定。”
      “他公司事情很多,没时间,他的父母还在欧洲,婚礼之前才会回来。”
      我拿起面前的酒瓶:“看来他并没有多在意这场婚礼,就这个吧。”
      “这款酒是萨别拉维格鲁吉亚,原装进口,口感独特,每......”
      我将酒瓶递给老板,打断他接下来滔滔不绝的介绍:“这只是我的建议,要哪种是她说了算,我先出去了。”再待下去,我就要醉了。
      她很快跟上来:“那么多好酒,为什么偏偏喜欢那一种,我觉得法国的那几款都不错。”
      “我是俗人,不喜欢太过优秀的东西,人也是。”
      我喜欢噎人,并且乐此不疲。她接不上来,默不作声的上车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一天满满的安排让我全身酸软,回家之后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一旦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乱想,也不会失眠,一挨床就睡着了。
      婚礼策划案李深已经做好,其中的细节我并不关心,孙可婕和她未婚夫看过之后都表示满意。
      接下来就是安排他们拍婚纱照,剩下的时间不多,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影楼待命。
      她的未婚夫姓王,三十来岁,相貌算得上端正,不苟言笑,见谁都一副面瘫的样子。拍照的时候,我到外面去了,我不想看到那副画面,也不想听到快门声。
      她的未婚夫着急回公司开会,草草拍了两套,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那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按常理来说,像孙可婕这么漂亮的女人,成功男士都对她趋之若鹜,而他居然爱理不理。
      “现在你看见了,你觉得我会好过到哪里去。我没有奢望可以多幸福,只不过想找个寄托。”她穿着婚纱,神情落寞的看着窗外,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突然觉得她其实也很可怜,但下一秒我就打散了这个想法,现在这一切都是她应该承受的,这是因果报应,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毁了别人的人生,她有什么资格好好过生活。
      “开始,我没想到我们之间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很喜欢你,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
      “不要再说了,事情已成定局,没有用的。”胸口好像突然被什么压住,有些喘不过气。
      她过来扶我,着急的问我怎么了。
      “看来今天不能继续工作了,公司会再派人过来,我先回去了。”
      她说:“我是希望你好的。”
      我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加快了脚步离开。
      她根本没有权利说那种话,她要是真的盼我好,就不会那么自私的时时刻刻在我面前提起过去,揭开我血淋淋的伤疤,还妄想请求我的原谅。
      婚礼前两天,她打电话过来,问我愿不愿意当伴娘。这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我的拒绝应该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我可以把捧花留给你吗?”
      还是拒绝,婚礼结束之后,我不想和她再有任何联系。
      如果没有认识她,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当初是我错了,不该主动去靠近她。
      婚礼场地布置要花一番功夫,男方父母回来了,对各方面要求都很高,派孙可婕在现场监督我们的工作。
      “马,你过来一下。”同事潇潇叫我。
      我跑过去:“怎么了?”
      “我们的车在市区出事了,恐怕一时赶不过来,东西都在车上呢。”
      “没关系,我想想办法,你先去忙。”
      今天场地必须布置好,明天根本来不及。周浩一向神通广大,我只能打电话让他帮忙想个办法。
      天都黑了,他那边还是没有回音。
      眼看就要放弃了,远处突然出现两束灯光,一辆大货车停在门口。
      周浩从副驾驶跳下来:“怎么样,关键时刻还得我出马才行啊。是不是看到我伟岸的身影,感动到不行了。”
      我冲过去踢了他一脚:“不错啊,值得表扬。”
      他不满的瞪我:“你竟然意图谋杀你的救命恩人。”
      “大家过来搬东西。”我拉上他,“来都来了,只看着不太好吧。”
      他仰天长啸两声,之后乖乖的跟大家一起搬。
      孙可婕一直站在暗处看着我们,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她羡慕我,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本来也可以成为她的朋友,可她没有珍惜。
      周浩送我回家之后,非要赖在我家吃宵夜。今天很累,明天又要起个大早,我可没心思给他煮东西吃。
      “要吃自己做,吃完回家还是就在这里睡随便你,我就不奉陪了。”
      他对此很不满:“今天帮你这么大忙,居然连宵夜都不愿意请我吃,白眼儿狼。”
      我上去就给他一个爆栗:“叫你骂我!”然后跑进卧室,把门反锁上。
      爬上床时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相框,坐着发完呆才把它捡起来重新放好。
      我打开衣柜,从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是檀木的,边角磨损得厉害,有锁扣,却没有锁,里面装的是以前去南京夫子庙时我拍的照片。
      我打开卧室门,周浩正在厨房里鼓捣,看来是真饿了。
      我夺过他手里的锅铲,把他推出厨房:“我来吧。”
      “算你有良心。”
      两碗面很快出锅,周浩迫不及待冲上来,狼吞虎咽。
      我不停搅动碗里的面:“咱们喝一杯吧。”
      他抬起头看我:“怎么,心情不好?”
      我放下筷子,轻轻摇头:“不知道。”我的感官有些麻木,心情却很厚重,比窗外的夜色还沉,只是想喝一点酒,把心里郁结的愁云稀释,晕染开来。
      他难得一脸严肃,叹了口气,手放在我的肩上:“都过去了。”
      我用力点头,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这下真的都过去了。
      “好吧,陪你喝几杯,点到为止。”
      我的冰箱里最多的就是酒,红的、白的、啤的,种类繁多,数量惊人。
      到了晚上,人就喜欢胡思乱想,我乱七八糟的对他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他一直安静的听着。
      后来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横躺在床上,天已经大亮,周浩穿着西装在楼下等我。
      到婚礼现场的时候,一切准备就绪,李深指挥大家做最后的检查,林安杰他们也到了。
      宾客陆续前来,许多都是在报刊杂志上见过的面孔,排场真叫一个大。
      时间到了,婚礼正式开始,我和李深,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站在远处。
      伴着悠扬的音乐和大幕上的视频,新娘身着白纱,缓缓入场。
      走进众人视线,全场唏嘘惊叹,美。
      一袭抹胸鱼尾婚纱,完美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胸前的蕾丝和背后的镂空设计更是增添一丝妩媚,裙摆上镶嵌的砖石恰到好处的凸显出她的气质,美丽、高贵。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像是误入人间,不可侵犯的女神,眨眼间就会消失一样。
      看,她穿着特别定制的白色礼服,面若桃花,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在众人的掌声和漫天的花瓣中缓缓前行。
      耳朵里嗡嗡直响,脑子一阵眩晕,我用力抓住李深的手臂,眼前一片模糊。
      他扶住我:“让安杰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要留下来。”
      他没说话,握紧了我的手。
      一对新人停在了牧师面前。
      “王先生,你愿意娶身边的这个女人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穷或富裕、健康或疾病,直至死亡吗?”
      “我愿意。”
      “孙小姐,你愿意嫁给......”
      她侧头远远的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或许是想表达什么,但我已经看不清了。
      “我愿意。”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看着他们交换戒指,然后拥抱、亲吻,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绵绵不断的。
      李深递纸巾给我,我没有接,站着一动不动。
      晓薇他们走过来,围在我身边。
      林安杰替我擦干眼泪,然后抱着我:“你很坚强。”
      我靠在他的胸膛,找到一丝安慰之后哭得更厉害。我也觉得自己很坚强,可其实呢,并不是的。
      如果痛就能哭出来,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哭过,在很久之前我的眼泪好像就已经流干了,今天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谁,再次痛哭流涕。
      仪式结束之后,我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化妆间找她,她正坐在镜子前发呆。
      “晚宴我就不去了,李深会过去帮忙。”
      她盯着我的脸:“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我的拇指不停摩擦着檀木盒子粗糙的边缘:“这,就当是送给你的贺礼。”
      我要她一辈子都记住,那些她曾经亲手毁掉的东西。
      她伸手接过,打开后顿时红了眼眶,抱着盒子坐在椅子上痛哭,而我没有心思管她。
      她来找我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远处对我说:“去参加婚礼,替我看着她幸福。”
      是你吧,我知道一定是你,因为除了你,还有谁把她的幸福看得如此重要。
      醒来之后我很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听了你的话,来见证这一刻。
      这场婚礼很盛大,所有的来宾都看着她步入婚姻,唯独最希望她好的你不能。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阳光倾泻下来,却怎么都无法温暖我的心。
      陆煊,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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