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火锅间意外事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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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火锅间意外事故
目前的情况是，陈希可小姐笑语盈盈对着其他三人，常青慈傻不愣登在旁边捞鱼丸。
萝卜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他很擅长做这个动作的），然后以一种听了无数遍“有一颗十分气馁的豆，情绪低落，有什么能鼓励它站起来呢？”的冷笑话居然现在还有人说“猪鼓励豆啦”真叫人不耐烦的语气说：少来这套啦，陈希可，迟到这么久，等你划拳呢！听说大小姐您酒量惊人，人送外号“司马光不砸缸”。今天我们喝什么？
朱彼得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伸筷子夹了好几条牛肉嚼得啧啧有声，然后用混沌的声音说：可可是吧？你好。其实让学生听话也没有什么经验啦——然后像招财猫举起拳头一样举起筷子，以打了肉毒杆菌的表情说，我的秘密是让自己：永远十八岁！然后谦虚的点点头。
常青慈筷子一滑，一块豆腐掉到汤锅里，溅了一手的油。
她缓慢而冷静的扭头去看陈小姐，看到她竟然“扑哧”一笑。那笑容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装嫩。然后这个家伙瞬间从强势女王变做一副吊儿郎当的小太妹表情说：好啦，为“永远十八岁”，我们今天要干掉两斤白的！
然后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萝卜和陈希可开始叙旧。内容主要是常青慈高中时候的糗事，陈希可还没有开始喝就高了，居然说：萝卜啊，你们俩绝对就是“贫贱夫妻百事衰”啊，像那次在河边为了抢一条鱼，她摔断一根肋骨，你小腿骨折，互相赌气不说话憋了一个月，要不是我到处造谣，你们怎么可能同仇敌忾达成革命统一战线啊。还有那次，青菜被人抢了钱，你们俩自不量力找到人老窝去讨什么公道，最后居然吓晕了被人好心送回来。反正你们吧，就是一根藤上的瓜，一个有了伤疤，另一个也不会有张好皮！
旁边哥伦布殷勤的说：那是不是叫做藕断丝连？
朱彼得以做作的闲云野鹤的姿态在“咄咄”吸一块大骨头，赞到：这个词用得好。
萝卜“哧溜”吸进几根粉丝，然后一脸无辜的说，：哪里哪里，破罐子破摔罢了。所谓敝帚自珍嘛。
陈希可把红通通鸭血塞进嘴里：都珍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升值了啊。喂，我说萝卜，你回来就真的什么礼物都没有带啊？个铁公鸡，一毛不拔。随便带点珠宝首饰化妆品什么的，我也不嫌弃啊。你小时候还只是道貌岸然，现在是公然无耻了。
朱彼得也撇撇嘴，是啊，真是情何以堪。等会我们都跟你回去，有什么拿点什么，我们要坚持“拿人手不软，吃人嘴不短”的原则，从思想和行动上把萝卜的西方劣根性纠正过来。
哥伦布又贼兮兮说，彼得，等会真的可以去啊？那我睡哪里啊？我是不是要卧薪尝胆啊？
常青慈并不介意自己被忽略，而是，为什么这些人，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呢。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拍一下桌子，吼一声：喂！
其他人都转头看她，萝卜愤怒的叫：我的墨鱼丸子被你拍到桌子下面去啦！
常青慈叫，管你什么破丸子！我说，你们！你们未免太过分了吧。
四人瞪着她：什么？
萝卜继续不满：不就是吃了你两棵菠菜嘛？话说你对大力水手的热爱多年不减啊！我背井离乡孤苦伶仃头悬梁锥刺股还营养不良，你连袋蘑菇都没有给我寄过！更不用说阿香婆和老干妈了！我只能在宿舍床头挂一罐咸菜，看一眼咸菜，吃两个汉堡……
朱彼得悠悠说：你急什么。等会你跟我们一起走，他家漫画和菠菜全归你，音响你也搬了。又想了想：你家花瓶太小，萝卜那里有个高级的瓷花瓶，你带回去。
陈希可：猪一我说，不过就是吃顿饭，别大惊小怪。你没财没色的，怕被人劫啊。
哥伦布比较厚道：青菜小姐，这两片牛肉给你……不好意思，我真是狐假虎威了。
朱彼得拍拍他，那叫狼吞虎咽。
常青慈很吃亏的一个地方在于，她是假凶。（但是是真胸，虽然不巨。）
她其实有一颗红彤彤柔软软亮晶晶的心，但是因为自小生活里充满危险，故警觉性和敏感度比较高。如果你看到她好好说着话呢，突然低头弯腰，然后瞬间站起来神色自若继续说话，不要诧异，她可能刚刚躲过了一颗子弹。如果你看到她笑得花枝乱颤突然换了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也不要诧异，那是为了以毒攻毒，先发制人，先声夺人，或者别的什么。方法比较笨拙，但唯一的目的不过是自卫。不知道是谁跟她说，危险就是块玻璃，给点阳光就灿烂，如果你戴个墨镜就没事了。常青慈很想问，不能砸了它吗？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问到，所以一直记得要“带墨镜”。萝卜和陈希可相当了解她这种鸵鸟般的纸老虎本性，见怪不怪。
现在，她连假凶都装不出来，她只是很生气，而且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常青慈想了想，冷静下来，然后指着萝卜：你，你什么时候认识朱彼得的？
指着朱彼得：你是老师？在哪里教书？为什么伪装成竹子？有什么目的？
指着陈希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吃了多少冻豆腐？你根本就是来蹭饭的吧！
指着哥伦布：你……没你什么事！
这些人默默对视了几秒钟。
然后朱彼得说，青菜，你是不是觉得特寂寞啊？
常青慈平和的说，你才寂寞，你们全家都寂寞。你们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这些人又默默对视了几秒：什么事？
哥伦布凑上来说，青菜小姐，你还单身吧……
常青慈盯着他：不关你事。我讨厌痘痘，我有原则的：煮痘燃痘箕，痘在釜痘泣！
哥伦布羞涩的笑：其实我正处着个相好的……我只是想说，给你介绍个朋友……
常青慈又指朱彼得：你怎么教的啊，“处着”后面接的是“对象”！又对哥伦布：谢谢你，我不要“相好”，给我香蕉就行。
萝卜剔剔牙：哎呀，看你小气的。吃块豆腐好像吃你的肉，吸块骨头都听到你嘶嘶响。
朱彼得恢复黑白无常脸：川菜不仅色香俱佳，而且还特别注重调味，方法多达20余种，其中又以红油、鱼香、麻辣、酸辣、怪味和椒麻六味最具特色……经典菜肴需充分展现“爆”、“煨”、“烧”、“焖”、“烤”、“干煸”等六大技巧……
陈希可笑嘻嘻：猪一我说，你和萝卜虽然互为克星不想见，但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哥伦布：什么是克星？和可汗有什么关系吗？又好像是一颗仙后座的星？
常青慈觉得人生相当绝望。倒不是因为这些人，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然后她把手伸进自己的头发了，深深深深的，抓了两把。然后哭了。
……原因不明。可能性为：
30%大概是因为此情此景太荒诞了。
70%大概是因为白天在公司被气到了，按照慢两拍的速度，差不多现在开始有反应了。
但其他人都被吓住了。
连陈希可小姐跟她多年死党，这种流泪场面也只见过一次。还是萝卜恶作剧在她的青菜，辣椒，胡萝卜，醋酱油……总之所有东西里都放了过多芥末的时候。常青慈基本金刚不坏，只旱不涝。扎针不哭，接骨不哭，眼科手术不哭，失恋不哭，养的金鱼死了不哭，钱被盗了不哭，做了世界上最糗的事情被暗恋的人看到不哭，爷爷过世的时候她都没有哭，估计知道自己要死了也不会哭。常青慈是没有泪腺的人。她最多就是很生气后果不严重，因为自己会默默的消化掉。（以至于多年下来，肠胃功能非常不好。）
可是现在她哭了！陈希可也慌了神。萝卜不慌，而是呆住。
朱彼得和哥伦布完全大眼瞪小眼。哥伦布很想说“大珠小珠落玉盘”也没敢开口。
陈希可反应快些，捏住萝卜的胳膊小声说：道歉！
萝卜有些结巴：哦，哦，道什么歉？然后马上被陈小姐的白眼瞪回来。
只好开口：那个，青菜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起吃个饭嘛……萝卜只见过常青慈彪悍的一面，偶尔去对面串门可以见到她邋遢的一面，再偶尔也可以见到她在厨房温柔贤惠的一面，再再偶尔也见过她满脸写着“心碎勿近”的一面，不过基本他都知道原因可以安慰，但是现在——现在他到底要怎么道歉呢？道歉也是要有原因的啊。
他只好走到她旁边，弯下腰，用手笨拙的拍拍她的头说：你怎么了嘛……我现在真的成熟稳重又体贴了，心理年龄测试都说我35了呢！我不会像以前一样恶作剧了……真的，我保证！我以后不会欺负你的！我给你买很多好吃的行不，等会就去，卖两棵笋，吃一棵，种一棵，好不好……
陈希可在谈判桌和酒桌上可以生擒壮汉数名，但是这比不上常青慈眼泪的威力，于是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说，猪一我说，你别生气嘛，是，你的号码是我告诉萝卜的，地址也是我告诉的，今天的饭局也是我出的主意，可是我不是觉得萝卜好不容易回来，你们俩别闹别扭了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是为了你的饮食嘛，你天天在家吃方便面会生癌的嘛……
常青慈不听则已，一听猪二这些话，抬起头来，悲愤而尖锐的眼神穿过水雾完全可以刺穿“最尖锐的矛和最坚硬的盾”这个矛盾的寓言。她本来完全不知道也没有猜想过这些事情，但是陈小姐自己招了。陈希可一看她眼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默默缩回去，瞪住朱彼得。
朱彼得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因此十分诧异。但是迫于旁边两人的强大气场，也只好咳嗽两声：那个，青菜啊，我给萝卜写邮件也只是为了让他了解你的生活嘛，你看他在那个破地方，臭豆腐都吃不到，小炒肉吃不到，宫爆鸡丁还是伪劣产品，多可怜。唯一的心愿就是了解下牵肠挂肚的你的生活，你又不理他，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你汇报一下了，我这可是利人利己的好事……等等，按照我多年的心理观察和分析，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个伤心的啊，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哭什么啊，哭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以为自己是孟姜女啊！
常青慈完全不能相信世界上有这么无情的人，他还大学老师呢，要“传道授业解惑”的，居然这么没人性。她艰难的抬起头来，哭得更伤心了。连餐馆服务员路过都盯着看，不过他们以为她是被男朋友气得，所以坐在她旁边的哥伦布不得不接受很多好奇而鄙视的目光。
这位小哥在八卦界见多识广，苦情戏也看过很多，倒完全没有惊讶，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第一次见面聊得很欢却突然哭起来的人，只好硬着头皮说，青菜小姐，给你纸巾……你一哭真是兔死狐悲，搜肠刮肚，日月无光啊，我的心都碎了……呃，那个，哭对身体很不好的，眼睛容易肿，还容易脱水，容易长皱纹……呃，你爱唱歌吗？我陪你去唱歌好不好？你爱吃日本菜吗？我们去吃生鱼片吧！
常青慈自从第一次吃生鱼片呛到以后，对公司姓余的同事都避而远之。所以哥伦布完全不得要领。
那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心呢？常青慈自己也不知道。人她就这么莫名其妙，悲怆的，绝望的，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火锅间意外事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