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六零》张语山

10、过年

　　临近过年，乐水的大哥林乐山从乡里回来了。看着背着一个破布包袱，瘦的干巴巴的儿子灰扑扑的进门的时候，许秋这个做娘的当场就哭了。
　　林乐山是今年夏天初中毕业的，立秋的时候林大柱托了乡里的老伙计让孙子去当学徒，指望着学门木匠手艺，今后就算回村了这近方邻的几个村子里也是独一份儿，不怕没活干。
　　这一走就是小半年，林乐山也就是跟着老师傅干点杂活，递个工具什么的，学徒都是这样过来的。况且这饥荒年岁，人家本来就没想收徒，还是看在林大柱的面子上，才给口饭吃。
　　“奶，娘你们别哭啊，我没遭啥罪，师傅对我挺好的，主家人也好”林乐山坐在炕头，看着他奶和他娘一边一个的哭，又暖心又无奈。
　　“水儿，过来，哥看看”没办法，乐山转向家里唯一一个正常的女人。
　　“哥”林乐水巴巴的跑过来
　　“咱家里还好吧？”
　　“嗯好，没饿着肚子，爷刚去村西了，爹早上就去捡粪了，还没回来，小海小样去挖地耗子了。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小海早就惦记着等哥让妈做干饭吃，我还给哥留了花生……”林乐水很开心，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林乐山也笑眯眯的听着
　　等中午人都回来了，家里好一阵热闹，乐海，乐洋拿着大哥带回来的蒸糕高兴地满院子蹦跶。林乐海也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干饭。
　　快要过年了，就算是一年里缺衣少吃的，但到了年跟儿还是热热闹闹。
　　张喜凤小心翼翼的从柜子里舀了碗白面搭上玉米面蒸成了馒头，考虑到过年走亲戚馒头要凑整数，白面不够就把馒头蒸小些。过年蒸馒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家里人过年可以吃点好的，还要用来走亲戚。要说这过年蒸的馒头直接反映了过去一年家里收成咋样，年景好的时候整的是又大又白的白面馒头，遇上今年这样的旱年，能蒸的起馒头的人家就算富裕的了，很多人家都没剩下白面蒸馒头。
　　就算是馒头不是纯白面的，乐海乐洋也一大清早就闹闹腾腾的，馒头进了锅也不去玩了，就蹲在灶间门口，张喜凤拿着面盆出门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许秋去供销社买了绿色的染剂把家里的土布染了，兴冲冲的给乐水做了条绿色的外裤，林乐水被这个年代的审美雷了个外焦里嫩。
　　晚上趁着孩子们进了被窝，拿着姐弟几个的棉袄洗了，烧热了炕在炕头烘干，清清爽爽的过年。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就听见外面霹雳巴拉的鞭炮声。
　　林乐水从被窝里钻，愣了会儿突然笑了，最难的一年终于过去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一家人早早地就起来了，小辈儿们都到堂屋给爷爷奶奶磕头，张喜凤笑眯眯的一人给了五分钱的红包，还从箱子里掏出几块儿奶糖，一人一块，林乐山觉得自己大了不好意思拿，被张喜凤硬塞到兜里。
　　“揣着吧，过年甜甜嘴儿，一年都是甜的”
　　林乐海拉着乐洋去捡炮仗，看着穿在乐海身上的绿裤子，林乐水收到了母上大人一枚怨念的小眼神，赶紧狗腿的笑笑。
　　张喜凤把面袋子拿出来，把里面的面抖落了个干净，用熏干的野鸡肉和两个大萝卜拌了馅儿做饺子，又热了一盆馒头。中午饺子家里人一人一碗，吃不饱还能吃个馒头，两个弟弟脸埋在碗里头都不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