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楼兰》阑珊寻他

1、边关之行

　　“陛下，近日楼兰大举进犯我国边关，赵将军率军拼死抵抗，虽挡住了敌人的进犯，却也损失惨重，时至今日楼兰尚未退兵，望陛下派兵增援”

　　兵部尚书上奏道，陈王看向文武百官

　　“既如此，哪位将军愿率兵出征，出战楼兰增援边关”

　　楚越上前拱手道，“回陛下，臣愿带兵出征，誓破楼兰”

　　陈王并没有立刻准许他，而是转过头看向了他的内侍谷虞，谷虞却不看陈王，只是皱起了眉头，见谷虞这般脸色，陈王慢慢回过头了，对着楚越摆了摆手说道

　　“楚将军忠君爱国之心昭然，只是这国都的安全还需楚将军来负责，这楼兰之行就让其他将军去吧”

　　楚越拱手弯腰并不起身，仍坚持道

　　“国都安全尚有周将军负责，臣早已交付给周将军，陛下您忘记了”

　　陈王僵住，他并不知晓这些，却也知道是谁的意思，面对楚越的反驳，他内心不由得冒出一股怒火

　　“寡人让你……”

　　“楚将军这般心切想要征战楼兰，不知有何居心啊”

　　谷虞打断了陈王的怒火，虽是宦官插手朝政，朝野之上却无一人发声，陈王也是硬生生的将那股怒火压了下去，冷眼看着楚越。

　　面对谷虞的刁难，楚越慢慢直起身抬头直视着他

　　“楚越只是心系边关战士百姓，并无其他，倒是谷公公，这朝堂之上，岂容你在陛下面前放肆！”

　　“放肆你…” 陈王大声呵斥，只是还未说完又被谷虞打断了

　　“哈哈哈哈，楚将军当真是年少轻狂，边关艰苦，陛下不允你去是舍不得你受苦，对不对，陛下？”

　　谷虞回头看着陈王，以示询问，陈王连忙点头，憨笑着看着楚越

　　“对对对，边关艰苦，楚将军啊还是不要去了，朕相信楚老将军也是舍不得你的”

　　不等楚越开口，谷虞又说道

　　“至于这负责国都安全的差事，就让周将军交还于你便是，周将军，如何啊？”

　　百官中，周将军从队伍中走出来低头拱手道

　　“臣遵旨！”

　　楚越看着低头的周将军，又欲上前开口，却被周将军一把拉住

　　“退朝！”
　　百官散去。

　　谷虞轻笑一声，走到楚越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干爹这是为你好。”

　　楚越攥紧了拳头，拦住就要离开的陈王，跪在了地上

　　“陛下，那谁去增援呢，赵将军快撑不住了，陛下，让臣去吧！”

　　陈王抬头看了看远去的谷虞，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就让周将军去，你回去吧”

　　说罢就再不理会楚越离开了。

　　“陛下，陛下！”声音淹埋在空旷的大殿上。

　　楚越收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檀木柱子上，殷红的鲜血顺着指节蔓延了整个手背。

　　咸福宫

　　“陛下，人家可把你等来了，人家还以为你要忘了我呢~”常妃拖着海棠红色散花裙艳媚地勾住了元稹的佩带。

　　“怎么会，寡人....”

　　谷虞低头轻咳了两声“陛下，今日朝堂之事臣擅自做主，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元稹扶了扶衣襟，干笑了两声“啊，谷公公操劳国家之事，实属为寡人着想，朕深感欣慰，又怎会怪罪呢？”

　　“嗯。”谷虞抬头望了眼常妃“那臣先告辞了。”

　　跨出咸福宫，身后传来常妃的嬉笑声，谷虞嗤笑了声“不成器的东西。”

　　楚越咬了咬牙，从袖口上撕下一块布条裹在手上，信步走向了谷虞的内宅。

　　在府前站了须臾，看见了坐在步辇上的谷虞。

　　谷虞愣了片刻，牵着小太监的手下了辇子。

　　看清楚越手背浸红了的布条，连忙上前拉起楚越的手，皱起了眉头

　　“楚越啊，跟干爹说这怎么弄的。”

　　楚越甩开他的手，表情狰狞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拜-您-所-赐。”

　　谷虞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回府上说。”

　　“这是西域进贡的普洱，你喝一口，干爹特意给你留了一罐。”谷虞伸手推了推眼前的青瓷杯子含笑着说道“让太医来看看你的手，怎么那么不留意？”

　　楚越信手推开茶杯，冷笑道“担待不起。”

　　“干爹这是....”

　　“别来这套，要么让我去戍边，要么您另认个儿子。”楚越一脸戾气地盯着谷虞。

　　“不成。”谷虞伸手揉了揉眉心“你还太小。”

　　“还小？”楚越抽身怒道“男儿当保家卫国，与楼兰那群蛮夷之人拼杀到底！而不是像你这样苟延残喘！”

　　谷虞脸色一阵阴沉“我不许。”

　　“你不许？你个乱政的太监也敢这么对我说话！”楚越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布条散落一旁，桌子红了一片。“你要是不许，我就去找皇上！他不同意我就一直跪着，跪到他同意为止！”说罢转身要走。

　　“楚越。”谷虞一把拽住楚越的胳膊“先坐下。”

　　楚越仍僵持不动。

　　“边疆有什么好的？”

　　“干净。”

　　谷虞愣了一下，又揉了揉眉心,才缓缓开口

　　“那，你还回来吗。”

　　楚越沉着脸“嗯”了一声。

　　谷虞盯着那滩血迹沉默了一会，拉过楚越的胳膊

　　“嗯，干爹帮你说。让太医看看先。”

　　楚越拽开手“不了，我还有事，记得你说的话。”

　　谷虞看着楚越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楚府

　　“表哥！”

　　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来到楚越面前，楚越一脸宠溺的扶住她，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

　　“婉婉，你整天蹦蹦跳跳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沈婉莹一点也不理会楚越的调侃，只是不停的往他身后张望

　　“表哥，谷大人呢”

　　原本笑吟吟的楚越听到沈婉莹的话，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

　　“你找那人做甚”

　　沈婉莹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只是，有些事……要和他说”

　　“什么事？”

　　楚越并未让表妹蒙混过关，依旧不停的询问，沈婉莹支吾了半天，最后恼羞成怒的耍起赖来

　　“我干嘛要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谷大人没来我下次再找他，不和你说了，洮漪，我们走！”

　　说完也不管楚越愈发阴沉的脸色带着丫鬟就离开了

　　此时一个下人过来通报说，“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见他”

　　“何事”

　　“小人不知，老爷只是吩咐您去见他”

　　“好，我这就去”

　　书房

　　“父亲，您找我”

　　“嗯，你可知我叫你来是何缘由”

　　“孩儿不知，望父亲明示”

　　楚彦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

　　“你想上战场，想建功立业，保家卫国，这我不反对，我楚家儿郎自开国以来，都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可是你为何要与那人在朝堂之上为敌”

　　楚越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问道

　　“父亲，难道你也畏惧那人不成，他霍乱朝纲，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楚彦眉头一皱，瞪眼拍桌道

　　“鲁莽，鲁莽！若你只是有这匹夫之勇，这边关之行，不去也罢，你死了倒无妨，莫要害了那边关百万将士！让我楚家成为陈国的罪人！”

　　楚越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彦，

　　“父亲，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就因为那个阉人，你如此斥责于我”

　　“闭嘴，他怎么也是你的干爹”

　　一听这话，楚越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更为暴躁了，他大声反驳道

　　“我不认，我不认这个干爹，若不是他看我年幼无知诱骗于我，否则，我又怎会认他做干爹”

　　不等楚彦说话，他又说道

　　“父亲也不用再说了，去往边关的圣旨马上就会下来，无论说什么，这边关之行，我去定了！”

　　“父亲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去整理行装了”

　　说完就退出了书房，楚彦看着被打开的书房门，叹了一口气

　　转眼到了出征的日子，楚越身披铠甲在城门与陈王告别

　　陈王递给楚越一杯酒，自己也举杯道

　　“楼兰屡次进犯，寡人甚是忧心，愿楚将军此去大获全胜，为我边关将士百姓报这百年恩仇”

　　楚越一口喝完杯中的烈酒，单膝跪地低头道

　　“陛下放心，臣自当竭尽全力击退敌军，臣在此立誓，此去边关，不破楼兰终不还，若违此誓，便叫我永失所爱，不得好死”

　　“好，楚将军果然是我朝廷之栋梁，我就在国都等你的好消息”

　　楚越翻身上马，再不看这生他养他的国都，也就没有看到茶楼上目送他远去的谷虞

　　“大人，为何您不下去送表哥”

　　“他欢喜便好”

　　黄沙飞舞，伴随着砂砾狠狠刮在了行军人的脸上。楚越眯着眼看向大漠的天际，终于，能走上沙场了。

　　穿过荒凉的戈壁，忍受难耐的高温和长途跋涉的劳累，历经一个多月不停的赶路，楚越终于到达了边关，果然如他们所说，很是艰苦，即便是他来之前有所心里准备，也被这眼前的一切给震撼了

　　城墙外，士兵们正在搬运着残留的兵器和战死的士兵尸体，被鲜血淋湿的枯草晒干后变成黑色，太阳持续的烘烤着大地，一阵风吹过，全是鲜血刺鼻的腥臭味

　　楚越站在城墙上，旁边站着一个站岗的小兵，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他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只是在看到楚越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将军，您是从国都来的吗？”

　　楚越点点头“是的，怎么，你有什么事要问么”

　　那小兵憨憨的笑了笑，有些羞涩的说道

　　“我家也在国都，就想问问您”

　　顿了顿，他又说道，“将军，打完楼兰人我们就能回去吗”

　　楚越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似乎是回答他，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能回去，一定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