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洛十年》末消

13、第 13 章

　　“会不会好？需要多久才能好？”雨皓用刚才几倍的声音。
　　“目前还没办法给准确回答，一切皆有可能，不要太悲观，相信我们的医术。”医生的声音终于响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又过了好长时间，雨皓的眼睛一直空洞的睁着，他听得见唐妈在旁边的鼻息抽动的气息，尽管唐妈故意掩盖。雨皓伸出没有被扎针的左手道：“妈，别伤心，我一定会好的。”
　　唐妈抓住雨皓的手哽咽的说：“没错，妈妈相信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你爸爸马上赶回来了。”
　　雨皓不在乎唐爸是否缺席，只静静道：“不要告诉其他人，我需要静养，妈，你明白吗？”
　　唐妈怎会不明白雨皓所指，从小就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所有的痛苦都是一个人承受，做妈妈的只管接受一个一个的赞许自己的孩子多优秀，从来没关心过他的成长，雨皓就是太懂事了，越这样唐妈越感觉欠雨皓的多，好希望此刻雨皓大哭大叫的发泄一下，唐妈别过头流下泪：“妈妈知道，你不要想太多。”
　　唐爸到医院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雨皓躺在病床上安静的熟睡，若不是在医院躺着，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病人。唐妈伏在唐爸的肩头伤心，唐爸安慰完唐妈后上主治医生那儿了解具体情况：
　　值班室里的医生在看病人拍的片子，“咚咚”地敲门声把医生的思绪拉了回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抬首道：“请进！”
　　唐爸坐在医生的对面，按捺心中的焦急：“医生，我想了解一下我儿子的具体情况，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失明了。”
　　“唐先生你先不要激动，唐雨皓是我们目前重点看护的病人，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得需要慢慢观察，若是乐观来说，有可能这是短暂性的失明。”
　　唐爸从医生值班室出来，感觉医生说了一堆废话，完全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提的所以问题。唐爸在走廊的休息椅处坐下，只有一点医生倒是说清楚了：雨皓当时坐在后排座椅上，没系安全带，司机紧急刹车，双手下意识的抵住座椅靠背，随后反击过去脑袋撞到后门玻璃上了，全身上下没有流血迹象，结果眼睛失明了。
　　雨皓开始下床，在病房内来回挪动，唐妈早把房内座椅搬到一边去了，留下宽敞的地方供他“散步”，走到窗台边，雨皓伸手摸到了玻璃，手指在玻璃上停顿了好长时间：“妈，今天是晴天，对吗？”
　　“你看到了？”唐妈惊奇道。
　　雨皓苦笑地摇摇头：“房间内有冷气，外边太阳照射玻璃发热，会感觉到的。”
　　“你爸爸在联系国外的医生，咱们去国外治。”
　　“有些东西并不是国外的就好过国内的，去国外兴许就是听着好听些。妈，我并不打算出国。”雨皓只想离她更近些，哪怕不在一个城市，最起码同在一个国家。
　　“妈妈知道，多去一个地方就多一份可能性，妈妈决不能放弃。”
　　“我也没有说要放弃，在这儿感觉挺舒坦的，不想来回的折腾自己。”
　　唐妈没有再据理力争，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好几天过去了，我手机还有电吗？”若是以往，打开手机肯定是洛洛轰炸式的消息映入眼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发些表情、小情绪在里面，一会又多云转晴的变化，每每看到时雨皓会细细的看完，然后再简略的回信息。而洛洛就会在那边抱怨雨皓不与时俱进的“消极”态度，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不拿手机。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唐妈这几天根本来没心思顾及这种小事，拿出来早已关机了，充电。太阳临近落幕时分，雨皓把手机攥在手内，让唐妈帮忙拨了一个熟悉而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主人的号码：
　　对方电话接的很快，好似在默默地专等自己的电话到来：
　　“你是不是要回来了？”洛洛的声音带有欣喜的雀跃。
　　“洛洛不要等我了，该回去就回去吧！”
　　“你怎么了，不打算回来了？电灯泡要当到什么时候。”
　　“不打算回去了。”几乎同时响起。
　　“……”
　　“洛洛你在听吗？”
　　“嗯……”
　　“爸爸在这儿找了一个好学校，我要转学了。”
　　过了好长时间对方才说话，好似在鼓足自己很大的力气：“高三很重要，恭喜你了。”
　　唐妈看向发呆的雨皓提醒了一声，雨皓的电话就挂断了。雨皓全程声音生硬，放下手机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久久不能动弹。
　　自从睁开眼知道自己失明后也没有这样伤心，这是入院以来的头一次。
　　唐妈不忍再待下去了，跑出病房，就给唐爸打电话问联系的外国医生的进程：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再让孩子在这儿耗着了。”
　　“我这边随时可以，你和雨皓说了吗？”
　　“孩子想问题还是简单，这次由不得他了。”
　　就这样雨皓辗转去了澳大利亚、法国，雨皓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过来的这四个多月，在医生告诉他可以慢慢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明朗的病房内看到医生鼓舞的眼神，唐妈激动的低声啜泣，身形消瘦了许多，雨皓一向不喜欢的唐爸也没了意气风发的神情此刻显得沧桑了许多，那一刻雨皓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的流了很多很多，医生在一旁劝说不能流太多眼泪，这样会影响康复效果，根本置之不理。
　　回国后直接在唐爸的城市这边读了余下的高中，之后又进了这边的一所大学。雨皓一直没有再联系过洛洛，洛洛也没有再给他发过消息，还好唐妈自从雨皓好了之后，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有事没事的好联系苏妈，苏洛洛没有从自己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雨皓回到酒店一直在想怎样给洛洛一个满意的解释，是啊，已经十年没见了，太久了，久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十年前眼睛刚恢复的时候，雨皓偷偷地去找过医生，询问自己这次伤是不是永久性的康复，医生没想到雨皓会问这样的问题，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的给雨皓答复了，说脑部不再受什么刺激的情况下，十年之内若不出现症状基本上可确为彻底恢复。只是十年内若出现任何视线模糊，变暗等情况及时治疗，不然随时会再度有失明的可能。
　　为了躲避这个十年，每天是数着日子过，雨皓感觉这十年是自己这辈子最漫长的时间。虽然中间眼睛也有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还好及时治疗没有让噩梦重演，临回到S市又复诊一遍无疑后，才安心的来了。
　　每次唐妈说洛洛怎么样的时，雨皓都会假装无所谓却认真的听，有一回唐妈又在那儿说，雨皓不经意的说了句：“还是成天一个疯疯癫癫的傻样子。”
　　“洛洛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你才是傻傻的一个人。”
　　是洛洛大二那年，雨皓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两个月没有回一次家，虽然学校和他家只隔了一条街。平时回家次数多还不是为了从唐妈只言片语中听些洛洛事情，现在不想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不能确定的幸福，对雨皓来说，不触碰才是对她的最好负责。那是几年前的想法，现在，只是等时间来检验自己认定了的幸福。
　　雨皓脱下外套扔在床上，走进了洗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