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在长安》缪秋蝶

17、在长安·历练4

　　“吃点吗？”
　　凌轩手里拿着糕点，俯视着坐在青石阶上的虞玖兮，把糕点递去。
　　虞玖兮望向自己身侧，凌轩已经蹲下和自己并排坐在石阶上，看着他就要把糕点直接塞她嘴里了忙道：“不用，我不饿。”
　　“但我看你一整天没吃东西。”话是怎么说，手里的糕点却是被他咬了一半。
　　虞玖兮苦笑：“习惯了，平常不进食。”
　　——进食不平常。
　　凌轩又把一半的糕点吃掉，不出意料，没有给虞玖兮留——可就算留了她不想吃有什么用？还是不要浪费自己吃了好。凌轩这样想着。
　　待糕点全部咽下去之后，他抹了一下嘴巴，正色道：“你易受他人影响，易被激，要我说你做指挥掌控大局可以缓解缓解。”
　　随后又补充道：“不要被其他人或事影响自己的情绪，也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队友。伺机而动，抓住对方每一个破绽，更不能放过细节。必要时帮队友一把或者捅对面一刀，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要明白，你，就是掌控大局的人。”凌轩注视着虞玖兮，目光坚定。
　　虞玖兮却是觉得好笑的说：“你为什么这么笃信？”
　　凌轩别过脸不再看她，漫不经心道：“游园会时我一直注视着你，你那日在游园会大殿说话的语气与眼神使我笃信。但说道笃信，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笃信自己会炼出十心莲的？”
　　虞玖兮才想起来游园会时总觉得一直有人在背后盯着她，但是不带恶意，想必就是凌轩了。
　　她用两指捏了捏下巴，没有追问是不是他，道：“我也没有笃定，但是我坚信阿慕可以不久后突破四阶。我也没有什么大抱负，炼出十心莲纯属私心而已。还有你说做指挥这事我倒觉得我非常不合适。”
　　“我本就不想当什么掌门，有时候想着，做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的下属，好好拥护她，好好保护他，这样有什么不好？”她垂眸，“若是我当了掌门那些对我很重要的人却都成了下属，这是我不喜欢也是不愿意的。我宁愿自己卑微也不愿去掩盖他们是光辉……他们都是那么的优秀……”
　　凌轩：“你也很优秀啊。”
　　虞玖兮抬眸看向凌轩。
　　凌轩又有点不好意思，手不知道放哪，最后还是决定在地上画圈圈：“今天……不好意思，我也是太容易激动太要强了，就……可能说了几句伤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轻笑一声，想着现在可是往她心里去的事又有多少？
　　“没什么，他们没少骂我。”她突然又发现了什么似的，“你太要强，我偏自轻，或许……我们可以互补一下。”
　　“正有此意。”
　　说罢，他们相视一笑。

　　“外面那两个，快到点要睡觉啦!”屋内天际喊道。
　　闻言，两人起身。尽管动作已经很慢了，但虞玖兮还是眼前一黑，一时不着方向，往一边倒去。
　　凌轩快步扶住她，问道：“这么回事？”
　　虞玖兮一手遮住眼睛，不久答道：“没事，老毛病了。”
　　后松开凌轩搀扶的手，径直走向他们休息的寝殿。

　　后面几天显然比第一天默契了。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斗嘴皮子上，他们配合的相当默契。
　　战场上虞玖兮在后面观察全局动向，但也可以说是在当辅助用，她可以生成冰盾为他们挡住几下攻击，然后配合两人跃过敌人可以做到一击必杀。天际和凌轩修为也不是盖的，剑气动荡四方，经常打的敌人摸不着头脑。
　　斗嘴皮子时，经常易怒易爆的凌轩先是开头吼一声，识相的都闭嘴了，作死的只压低声音小声嘀咕。凌轩若是忍不了会直接上去打一拳，但都会被虞玖兮拦下，但毕竟虞玖兮才是主要受害者，所以她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只是变向的补刀那些个人。他们自然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天际这时候会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当然，这不是一个好的台阶——天际收完场后他们都会羞的无地自容，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过了两个月，他们也对彼此了解了很多。有一次偶然谈到亲人：凌轩父亲是飓堂掌门凌貊，经常针对虞玖兮，虞玖兮不禁感叹他怎么有这样个爹呢？
　　至于天际嘛，在早年父母就去世了，一直是自己的师兄在照顾自己。但是虞玖兮总觉得天际一般总是笑着，唯独提到他师兄时不像平常那般笑，而是强颜欢笑，也不愿过多提他。
　　虞玖兮呢？小时候被慕姊柒捡回慕家，慕姊柒父亲便收了虞玖兮做干女儿，十二岁时遇到纳兰汀汝，没说什么原因就想要带着虞玖兮上山修炼。那时慕姊柒还有韩熙辞也在场，慕姊柒本要跟着虞玖兮一起去雪院，后来被韩熙辞收下做了徒弟，虞玖兮也成了纳兰汀汝徒弟一直在雪院修炼，但修炼成果并不好。

　　“要不我做你哥哥吧？”天际说道。
　　“你？”虞玖兮不屑，“还是省省吧。”
　　“我要怎样你才答应？”天际追问道。
　　虞玖兮：“做哥哥就要有做哥哥的样子，你看你有么？”
　　天际“哦”了一声，边走边思考，虞玖兮终是没忍心，对天际道：“前面，树。”
　　天际这次抬起眸子，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手指距离的树，心道好险。

　　这之后虞玖兮都会收到一些礼物，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吃饭时很多菜也是自己喜欢吃的，不过吃久了终究会腻。晚上经常有踢被子的习惯，只是这些天早上起来被子都会稳妥的在她身上躺着。

　　久而久之，虞玖兮就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上的份上在心里悄悄的认了这个哥哥。
　　于是乎在一次午膳前，天际依旧做了虞玖兮还吃的东西，虞玖兮本能的道谢：“谢谢啊，哥……”
　　话到嘴边，愣是没说下去。
　　天际也没想到，突然这么叫他。然后狡黠一笑，就等着她把另一个“哥”字说出来。
　　“子。”
　　天际以后自己没听清楚，凑近耳朵，大声喊到：“什嘛？!”
　　虞玖兮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淡淡的说道：“鸽子啊。”
　　天际顿时晴天霹雳，不禁失声痛哭。
　　因此，天际就这样有了个鸽子的绰号。

　　历练期间第一次下山去城里玩，正好赶上虞玖兮生辰。一大早就收到了一把素白伞，撑开后可以发现左右两边画着两枝花。一枝梅花，有九朵；一枝桃花，有七朵。所以很明显了，是慕姊柒送的。
　　当天也正好下了雨，于是虞玖兮拿着新伞拉着凌轩下了山——天际是死皮赖脸要去的。

　　三人在街上逛了许久，反应过来时已经天黑了。天际很想帮虞玖兮买个礼物，奈何一路上所有费用都是虞玖兮付的……凌轩虽也是官二代，只是不常下山，带的盘缠也不多。
　　所以天际有没有买礼物我们现在也不知道。

　　晚上，虞玖兮的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可他们三却有点不想上山，于是找了一家客栈。

　　“三间客房加上宵夜一共是……”小二将清单列上算着这一共多少钱却被虞玖兮打断。
　　“记襄阳慕氏慕老账上。”说罢拎起东西就往楼上走。
　　小二一听“慕老”二字赶忙拿起另一本账本，在上面画了几笔，喃喃道：“还剩六千两银。”
　　凌轩：“？”
　　天际痛苦扶额：“有钱真任性啊……”

　　上了楼后，虞玖兮把一天买来的东西一股脑扔在床上。又从里面拿出一件粉白渐变的衣服，袖口、衣领、衣带这些地方都是粉色，群摆处往上延伸由粉渐变白。
　　虞玖兮叫天际和凌轩过来，把衣服拿起比了比，问道：“好看吗？”
　　天际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道：“不好看。”
　　虞玖兮真诚的“笑”道：“哦？拿给你穿好不好啊？”
　　天际连忙摆手：“我就不了，你先穿起来才知道好不好看啊。”
　　凌轩从进门来就扳着张脸，似在提防什么。忽听外面有那么声响，立马严肃起来：“我先出去一下。”

　　傍晚，长安街上没了一丝火光。凌轩有点晕的回到客栈，只见虞玖兮屋里的灯还亮着，凌轩也不知为何，嘴角微扬，回到了自己房中，倒头就睡。

　　第二天虞玖兮起的格外早，似乎有什么很高兴的事。
　　因此虞玖兮也把凌轩和天际早早的叫醒回了雪院。
　　进了雪院凌轩有点心神不宁，似乎在等什么，虞玖兮在他一旁也想是在等什么。天际是饿的不行了，抛下他们两人去了膳房。
　　虞玖兮在雪院门口等了好一会，没等来，凌轩去了一旁。
　　不时，又回来，看着虞玖兮还在哪等，问道：“先回寝殿收拾一下吧？”
　　虞玖兮颔首。

　　回到虞玖兮自己寝殿后，她把昨日买来的东西收拾放好后出门，只见凌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凌轩似有点脸红不好意思道：“玖……玖兮。”
　　虞玖兮有点奇怪道：“怎的突然这样唤我？”
　　凌轩没有回答他，把手伸出：“来。”
　　虞玖兮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随后，凌轩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什么东西给虞玖兮。
　　虞玖兮一看，先是一愣，是一只羊脂白玉镯。
　　还没待虞玖兮开口问，凌轩便道：“我们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嗯……”不知道“嗯”了多少下后，凌轩才吞吞吐吐的说完后面的话，“玖兮……我……我……心悦你。”

　　平时的凌轩都是以发冠固定好头发的，不披着头发，而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只简单的用发带捆了一小撮头发。
　　凌轩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怕被人看到他发红的耳根。
　　可惜了他本来就不太会藏什么，耳根藏住了，脸呢？脸红成个柿子样就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散发了。

　　虞玖兮还没有反应过来，僵硬的问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就……”
　　凌轩看虞玖兮情况比自己还糟糕，突然很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我们现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凌轩挠挠头，他是个暴脾气，有话都是只说，这种场合就显的嘴笨了，“以后很多时候都要靠彼此照料，而且……”
　　没等他说完，虞玖兮便踮起脚抱住了凌轩。她很小声很小声的在凌轩耳边说道：“我也心悦你啊……”
　　凌轩没料到这一出，先是像被电了一样一颤，然后慢慢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电流，抬手抱住虞玖兮。

　　“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