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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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生和嵇沅航无厘头的对话没能打动顾珹晖，但带动了车厢内众人互相交换姓名。一时之间车厢内的气氛不像是落难者集会，反而像是一群不期而遇同道而行的旅行者。
顾珹晖身后是嵇沅航啃薯片的声音，旁边是陈尧生啃饼干的声音。他努力地摆脱这两只嘈杂的大型仓鼠对自己带来的影响，瞪大了眼睛去看窗外飞逝的各类广告牌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金拱门、肯爷爷、三只竹鼠……
为什么这一路上尽是这些广告！
顾珹晖看着广告牌里那个他叫不上名字的流量小生手上拿着正放在嘴边的坚果，在感受到嘴唇上的触感后，条件反射张了嘴，一股清新的黄瓜味瞬间充斥在唇齿之间。
顾珹晖：“！？”他往后一扭头，嵇沅航满脸无辜地往嘴里塞薯片，另一只手上的薯片包装外壳上明晃晃地写着分享装薯片、清-新-黄-瓜-味。
嵇沅航被他盯了会儿，抖了抖手上的薯片，张望着从里面挑了一片完整且巨大的薯片，伸到顾珹晖的嘴边问道：“你还要吗？”
“不……”必！
顾珹晖还没说完，就被薯片塞了一嘴。
嵇沅航挑着眉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那表情像是在跟人分享什么人间美味时，向被分享的人极力夸耀他的最爱。
完全沉浸在自己饼干中的陈尧生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甩头道：“我也要！”喊得理直气壮。
嵇沅航脸色一变，哆嗦着摸出了指甲盖这么一小片抖在陈尧生的手上，满脸都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陈尧生：“？你搞差别对待啊？”
嵇沅航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啊这包薯片里都是这么大点的薯片。”
陈尧生：“？？”当我没吃过薯片吗？
顾珹晖接收到陈尧生对嵇沅航的眼神指控，自认为公正地说：“陈哥你不是也有吗，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嵇沅航不敢置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陈尧生一直摊开的手上抢过了属于自己的薯片。
陈尧生被这操作秀懵了，一时间失去了语言和思考的功能。
顾珹晖转过头，控制不住的嘴角和眉间都上翘了几分，低头假装看手机来掩饰自己的笑意，所以他错过了周谨不善的目光。
嵇沅航把薯片咬成两半，薯片开裂碎开的清脆声音让周谨不住侧目，看到了嵇沅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周谨皱眉，收回了视线，环视一圈之后落到了蔡明宇——那个曾经被大叔怼在墙上的斯文青年——的后背上。
蔡明宇一阵哆嗦后狠狠打了个喷嚏。
——
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自发开始的自我介绍还没结束，嵇沅航也还没吃完他的薯片，下一站就到了。列车速度减缓，从漆黑的甬道行驶到了灯火通明的地铁站内。
车外四五人看着向他们驶来的列车最终停在他们面前，又缓缓地停下，脸上尽是疲惫却又放松笑容，几十秒后他们也加入了吃吃喝喝自我介绍的行列中。
距离花苑还有五站。
因为队伍逐渐壮大，目标也已经相当明确，前一天的担忧在此刻已然不值得一提。
列车平稳地行驶到了下一站，从漆黑的甬道里出来时的那份豁然开朗，像灯光映照在众人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等候区内分散站着七八个人，只有一个人面向他们来的车道。那人低着头，手上的手机屏幕发着微光，耳机插在手机插孔中，两个听筒毫无规律地缠在这人的手腕上。
地铁列车停稳开门，那人以及另外背对着列车的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动作。
“喂，上不上车啊，快点行不行？”那俩大叔中，一个王姓的大叔扬声喊了一句。
在不远处门外站着的那人猛然抬头，另外几人也疑惑地朝这边看来。
无一例外，它们的眼神涣散双瞳浑浊，立在原处，像是为判断前方目标到底身处何处而蛰伏伺机而动的野兽。
列车内所有人的呼吸一凝，大脑领先于他们的身体率先发出了紧张害怕的信号，令他们的手脚僵硬呼吸也短促了几分，车内车外达到了意外协调的短暂平和静止。
“关门！！！！快关门！！”王姓大叔忽然惊叫了起来，在唤回被吓坏了的人群之前，也同样让门外那些东西有了动作的方向。
门外的“人”动作比在驾驶室内的司机小哥更快一些，看着像头脑迟钝，反应不及的样子，腿脚迈得却比正常成年人还要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它们便已逼近了列车门口。
尽管司机小哥在很短时间内按下了关门的按钮，但地铁列车的门在关上之前会有一两秒的黄灯和声音警示而不关的时间，平时坐地铁时给足了乘客来保证自身安全的时间。但在此时，原本用来保证安全的措施却致命地吸引着那群“人”，提示着它们想要的猎物就在此处。
胆子小些的女性已经忍不住要尖叫了，于倩身边那单马尾的女生被于倩紧紧捂住了嘴。那些东西明显视力有缺陷，全靠他们听到声音确定方向，否则根本不可能在列车停下时一动不动，在王姓大叔的喊叫后突然行动。现在如果忍不住要发出声音的人，绝对是它们攻击的第一目标。
列车门开始慢慢合拢，速度看似比门外的“人”稍微快上了一些，最终有惊无险地合了起来……吗？
在最后只容半个手掌通过的门缝里，穿出了一只缠绕着耳机、毫无血色的手。
因为和列车门强烈的摩擦，那只手手背指关节上的皮肉全都被磨开了，伤口的周围只凝着一圈青黑色的血液，脂肪下的手骨露了一些出来。但那“人”似乎失去了痛觉，一个劲地把自己的胳膊往门内扭送。门外紧贴着玻璃的脸狰狞而可怕，如果不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顾珹晖敢肯定他现在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
列车门往往都是被设置为在无法严密合拢三秒后自动打开车门，等乘客解决好身上可能被夹到的包和衣服等。列车所有的设置，全都是为了保证人们的安全而存在的，而现在这些安全措施却成为了最不安全的因素。
僵持三秒之后，唯独这扇没有合拢的列车门不出意外地打开了，那“人”兴奋地咆哮了一声，顺着开门的速度一点点把自己的身体往里面挤。
顾珹晖快速起身，转身拿过嵇沅航手里的薯片，一手把超大的薯片包装袋套到了即将钻进来的那“人”头上。旋即，一阵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嵇沅航鼓着嘴，他挥着手里的可乐，狠狠在分享装怪物头·清新黄瓜味上敲了一下。
顾珹晖表情一拧，冲驾驶室喊道：“快开！现在就开！”
在这只清新黄瓜味后面还跟着一个班的家伙扑在门上，一旦门全部打开，他们要面对的可不只是这只被套上了麻袋（x）的怪物。
顾珹晖另一边座位上迅速站起一个人，两步站在门口，飞起一脚底板踢在包装纸上，在门稍打开的瞬间把那“人”踹了个措手不及，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周谨收回脚，推了把眼镜，在那“人”重新扑上来之时又猛踹一脚，踢出了小半米的距离。列车也运行了起来，在那“人”卷土重来之前开出了一小段距离。
那“人”受限于较低的智商和视力，一头撞在了列车的铁皮之上，站在列车上的顾珹晖感受到了列车轻微的震动颠簸。此时正是列车加速的时候，又碰上一个弯道，顾珹晖站不稳，双手条件反射抓住了身边的嵇沅航的手臂，在站稳后又尴尬地放开了手。
他低声道：“不好意思。”嵇沅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无论是被顾珹晖当做人形扶手还是听到了顾珹晖道歉，都保持着一张镇静脸。
列车门在行驶中重新关上，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知自己的手应该往哪里摆，只是无措地看着那扇已经紧闭的门，沉浸在方才紧张的气氛中。
嵇沅航倒是一脸无谓，拧开他阔落的瓶盖，里面的气体因为刚才猛烈的撞击全都脱离了液体，瓶内的高压在和外界较低的正常大气压接触后二氧化碳迅速溢出。嵇沅航被涌了一手的可乐，他不慌不忙地把可乐瓶往前身了半米，防止自己的衣服被喷溅上可乐。
无可厚非的行为。
周谨忽然质问道：“你干什么！”
顾珹晖顺着周谨的目光往地上看去，嵇沅航的手里拿着的可乐瓶正好在周谨皮鞋的上方，顺着瓶身溢出的气体裹挟着部分可乐滴落在了周谨的皮鞋上。
嵇沅航挺直了身体，高了周谨足足半个头，他毫无诚意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一时情急。”说完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往座位这边靠，连带着把顾珹晖半推半挤一起回到了座位旁，安静落座。
周谨推了把眼镜，为了维持外部形象，他把全身上下可以整理不用整理的，包括整整齐齐的领带都拉扯了一番。条理好了心情，良久之后才长吐一口气，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众人在经历了方才那样惊心动魄的情况之后，在看那俩站出来的人的眼神时都多了一丝敬佩和感激——其中更多的是对周谨的敬畏。他们同样感受到了那东西撞列车时，列车明显的动荡，而周谨却凭力量对抗把那东西踢出了老远。
“周哥，幸好有你在。”蔡明宇忽然这么说道。
其他人也附和了起来，纷纷夸周谨看起来可靠，庆幸有周谨的存在，同时也夸了夸用出分享装套头接一顿毒打这种法子的顾珹晖和嵇沅航机智。
嵇沅航本人倒是对这些半毛钱不值的屁话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是目光灼然地盯着顾珹晖的后脑勺。
头皮都要被烫穿的顾珹晖：“……”
“你要说什么？”顾珹晖无奈问道。
嵇沅航不太好意思地举起了手里的可乐瓶：“那个……还有多的吗，这瓶阔落，没气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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