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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章 珍香 ...

  •   “静姝妹妹,你心眼太实,有时又没边没谱的,到了九爷那,可要紧着点。”春禾一边给趴在炕上的李恒上药一边絮叨。
      “谢春禾姐姐教诲,静姝记在心上。”李恒的鼻子泛酸。她其实很喜欢董鄂氏呆在这所小别院里干活,因为这是她在清朝,第二次有人给她温暖。她甚至想过,若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恢复自由,那就退一步,选择和善良的董鄂氏、友好的同事、可爱的小格格共事,未尝不好。
      “说什么教诲不教诲,”春禾微不可察地叹气,“你日后若是飞上枝头,别忘了主子的情谊便是。”
      “春禾姐姐说的什么——哎哟!”李恒一激动就扯到伤口。
      秋菊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静姝妹妹,我叫银子。妹妹这里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
      原来是新室友。银子?李恒左边的眉梢微微弹了弹——果然是皇商的家奴该有的名字。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逑的应该就是银子这样的淑女吧?看着温婉贤淑,声音娇滴滴的,听得人直发酥。
      李恒发现一个规律:九阿哥府上的丫鬟,名字好听的,长相一般;长得比较秀气水灵的,取的反而是非常土气的名字,而且,女眷们也会千方百计地把她们远远许出去,把一切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无论谁入府前如何,入府后都得遵循这个规律;除非很得主子恩宠,但那种人少之又少。不过,也有静姝例外:这个身体的主人长得灵秀,瞳像黑宝石,转起来滴溜溜的,很讨人喜爱;但因为前主人一直是一副噤若寒蝉抖若涮糠的受惊小松鼠样,头从未抬高,腰杆从未挺直,走起路来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目光呆滞不说,还一板一眼的丝毫没有趣味,当时的人妖九自然对她提不起兴趣,所以她才有幸才保留了这么个颇具诗意的名字。
      “妹妹若不嫌弃,就让姐姐给你上药吧。”银子走到炕前,寒暄几句后,主动揽活。
      奴凭主贵,春禾估计没料到专门伺候人妖九的大丫鬟会如此热心,怔了怔,乖乖递上药盒。
      银子接过小瓷盒,大吃一惊,“哎呀,这可是毓庆宫的东西呀!”
      体能训练,磕磕碰碰青青紫紫少不了,胤禩送的早用完,李恒现在用的是病美人在天香居送的。
      不止是银子,春禾、秋菊也吓一大跳,纷纷凑过来。
      春禾问:“静姝妹妹,你怎么会有东宫的东西?”
      东宫?太子?毓庆宫?从哪看出来的?李恒眼前,病美人苍白娇弱的脸一晃而过,他果然……不对不对,人家或许是太子的朋友也说不定。“我有个朋友的邻居的朋友的亲戚在宫里当差,他当时恰好手头紧。”不得已只好绕圈圈。
      “哎呀,这可得多少银子呀。静姝妹妹,你怎么舍得使它?”秋菊艳羡不已,仿佛一拥有那东东,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似的。

      李恒的行李不多。
      衣服、鞋子、棉被,跳绳,和一些零碎的日用品,加起来,刚好够装一个2立方不到的皮制箱子。主子们的赏赐,套交情的礼物,则能换钱就换钱,并把大头存进钱庄——这年头什么都不比真金实银实在。
      忍着伤痛,在春禾、秋菊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全部家当,再把箱子装上一个自制的小手拖车上,用绳子固定。
      银子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寒暄几句就回岗位去了 ;李恒背朝天地躺在手推车上,春禾把手推车推出房门;秋菊则拖着看似笨重,事实上却轻便不已的小手拖车,啧啧称奇。
      “哟,这不是从完颜主子那出来的四姓家奴吗?怎么,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就急着勾搭九爷去?”
      刚过倒坐房拐角,一阵尖刻的声音就杀在李恒等跟前。
      眼看一直被她瞧不上眼的人越混越有声有色,加上完颜氏的煽动,现在的珍香根本无法掩饰对李恒的恨意。“先是伺候完颜主子,后是福晋,下来是九爷,不定哪天伺候着伺候着,就伺候到床上去了?怎么,看不上八爷,看上九爷了?倒是个会选枝的主。”珍香说着,用锦帕嫌弃地扇扇。
      欠扁的表情,欠扁的动作,可春禾、秋菊和李恒都不约而同地缄默,尽量不让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外泄。
      在书房伺候的丫鬟们,在九阿哥府上,不是收房前的预备,就是送人情的首选,虽然正牌主子没明说,但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想起静姝日前总是被自己欺负,就算日后或许真飞上枝头,在自己和完颜主子面前还不照样连气都喘不过来?珍香见四下无人,李恒也不做反应,以为心虚了,于是气焰更为嚣张,“勾搭八爷?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八爷看得上你?这会子,八爷勾搭不上,改勾搭九爷啦?”反正董鄂氏房里的下人出了名的好欺负,晾她们也翻不出什么浪!
      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祯的身影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不远处。
      不知情的珍香啧啧两声,“就算九爷给你逮着机会见缝插针,就真以为自己能变凤凰了?”珍香嗤笑,“九爷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岂会给你名分?搞不好一个勾搭不上,给九爷扔楼子……”
      “长这么大,爷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呢。说来听听?”
      “奴婢给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请安,主子们吉祥。”春禾秋菊齐刷刷福身,整齐划一。
      珍香被吓得三魂去俩,“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缩成一团,“九、九爷……”
      李恒也拼命要从手推车上下来,胤禩挥手免了。李恒垂头道谢,心里却憋笑憋得打结——青天大白日的,这么口无遮拦,怪得了谁?不过,谁能预想到主子们好端端的会路过下人的院子呢?
      胤禟揶揄的口气听不出喜怒,“说啊,九爷我到底是什么人?”
      “九、九、九……九爷……”珍香舌头打结。
      “你家完颜主子到爷府上,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九爷是什么人?”
      珍香脸色惨白,连连磕头,然后用力给自己扇耳光,“不关完颜主子的事!是奴婢不识好歹,乱嚼主子舌根!奴婢知错,九爷赎罪!九爷赎罪!九爷……”
      “把她的舌头拔了。”胤禟漫不经心的口气像在说没做完作业不许看电视。
      两个小厮奉命拖下珍香,珍香凄厉的叫声刮过耳膜。
      “九爷!”
      没人敢替珍香求情,李恒的声音特显突兀。
      胤禩微微一怔,胤礻我和胤祯的兴致显然很高。
      胤禟微眯眼,语调变得很危险,“说。”
      李恒的脑筋飞速运转,“九爷,这不准备立冬了吗?见血恐不吉利。”她不喜欢珍香,更说不上同情,但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被拔舌头而无动于衷。
      立冬?那不是两、三天后的事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还真敢说?!胤禟一瞥珍香,“不见血?好,爷看这狗奴才挺想进楼子的,爷索性遂了她的愿……”
      珍香凄厉的求饶声打断胤禟的话。
      “九、九爷……”李恒慌了,“九爷,九爷容禀!”
      珍香再也顾不上求饶,怨毒地瞪李恒。
      很多时候不求饶还好,至少拔舌头和进楼子二选一;越求饶就越是触犯主子,搞不好双管齐下不说,还惹得自己一身骚。——这丫头该学些弯道了。胤禩笑容无奈,胤礻我和胤祯笑得很贼,如果不是识人有术,真以为李恒是故意的。
      “说!”胤禟笑得和煦,但李恒就是知道,他那是玩心大起的标志。
      暗暗抚了抚被激出来的鸡皮疙瘩,李恒脑子转了转,常规的求饶肯定不行,只好另辟蹊径。“回九爷,那狗奴才,不识好歹,不知本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乱嚼主子舌根!这不是不把九爷和完颜主子当回事吗?该罚!该重重的罚!九爷,既然她满嘴喷米田共,不如罚她刷几年恭桶,叫她知道自己的嘴到底有多臭?”
      不知道米田共意思的围观群众一头雾水,春禾大力握紧拳头保持镇定,而清朝名产F4一个个笑得打跌,哪怕是胤禩也顾不上形象,笑得眼泪直飙。
      “米田共?哈哈哈哈,有你的!真敢说,还真说得出来啊!”胤礻我笑得不顾形象地挥着拳头乱舞。
      笑了半天,胤禟继续板脸,“可爷看那狗奴才挺喜欢楼子的……”
      “九爷,进楼子的那叫马叉虫,不是米田共。”
      马……叉虫……F4方才好不容易才笑完,肚子还疼着,下一刻又是笑得前俯后仰。
      笑点好低!李恒眼巴巴看着F4的放肆的笑,盘算胤禟接下来可能说的话和应对之法。
      这一笑,笑了足足一盏茶工夫,胤禟咳了咳,“可留着她的舌头,她以后再嚼舌根怎么办?”
      “九爷赎罪!就是再借给奴婢一百个胆……”珍香尖叫,被胤禟一个眼刀石化。
      “九爷!”李恒怕胤禟计较,忙抢着道,“九爷,这不准备活节(P.S冬至和清明被称为“活节”。)了吗。”
      好东西不能一气吃多,胤禟估计笑也笑够,玩也玩够,正打算松口,胤祯却抢着说:“狗奴才,以为九哥好糊弄?离冬至不是还有两天?”
      “回十四爷话,俗话说得好,一候蚯蚓结;二候糜角解;三候水泉动;可不好再添阴了。”
      “你这是在教爷怎么做事?”小狐狸的语气有点危险,眼里的狡黠光芒大绽。
      “奴婢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连八哥的……”看老十四逗弄李恒,胤礻我不甘寂寞地插嘴。
      “爷就依你,叫那狗奴才刷恭桶……”胤禟迅速抢过胤礻我的话头,要是任由缺心眼的胤礻我继续说下去,不定捅出什么篓子来。“不过……日前爷府上不缺这等奴才——老十,我记得你府上正缺个吧?”
      “我府上?没……”胤礻我疑惑,话没说完,又被胤禟抢过去。
      “好,就这么定了,”胤禟的语气不容拒绝,“把那狗奴才扔十爷府上去。”
      “奴婢谢九爷大恩!谢十爷大恩!”珍香临大赦,悬着的心这才落地,刚想磕头,却被小厮拖走。
      “先把她收拾干净了。”胤禟像挥苍蝇一般挥退珍香,暗瞥李恒一眼。
      李恒知道,胤禟既添了最后这句,珍香几十大板绝对少不了,但总好过拔舌头或扔楼子吧?何况被打板子搞不好是福不是祸呢。不然处罚太轻,难保其他人不计较。与虎谋皮,不成功便成仁。李恒的背已紧张到半湿,这些弯弯绕绕真不适合她,这不,又耗费了五年寿命!
      春禾、秋菊异口同声道,“主子恩厚,是我们做下人的福气。”
      啊咧,还有这茬?李恒一口气还没舒完,忙跟风地更垂低头。
      胤禟扯扯嘴角。
      胤礻我立刻把“府里不缺刷恭桶奴才”的纠结抛到脑后,“九哥,这奴才可真有趣。快赶上那色艺双绝的玖月了。”
      胤祯则对李恒特制的皮箱和带滑轮的小手拖车表现出浓厚兴趣,缠着李恒问不停,直到胤禟提醒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老大,犯不着大张锣鼓地宣传你们自己这些天都不务正业地和京城的艺妓混在一起吧?什么有趣无趣?你们这些剥削阶级,别把人当玩具!李恒腹诽。
      毓庆宫的味道!经过李恒身边时,胤禟身体一紧,不可置信地看李恒,即刻嗤笑一声,把头转到别人看不到的方向,面上满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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