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清穿）》花町月

15、静女其姝

　　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月华如纱，夜凉如水。
　　月照花林，微风轻拂墨绿色的叶子，地上轻跃细碎的花影。月照荷塘，平静的池水被风撩起层层褶皱，像洒上一层细细的金粉。
　　风伴着鲜郁的花香拂面，朦朦胧胧，清幽静谧。
　　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从夜色中走过。
　　迷朦的月光中，少女的面庞看不真切。

　　公元1705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的夜晚，空气清爽干净。
　　今夜，九阿哥府一片灯火辉煌，胤禟大摆宴席，庆祝他的第四个小格格满月。
　　酒宴半酣，爱新觉罗·胤禩外出透气，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经过下人的院子。
　　哪来的野丫头，竟堂而皇之地脱鞋，挽裤脚，坐在荷塘边，还把脚深入水中！她若是知道此刻旁边有人，该作何反应？

　　女孩拿起洞箫，静静吹奏。
　　箫吹奏出的曲调悲凄感伤，幽绵朦胧，引人深思。
　　吹箫的人神色悠然，迷蒙地远眺夜空，视线仿若穿透这个世间，停留在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地方，让人产生她随时都会随着箫声飞走的错觉。
　　曲毕，余韵久久不散。女孩伴着余韵低低叹了口气。
　　胤禩在想这女孩是不是三个月前因摔了个跟头而变傻了的丫头静姝。胤禩曾明里帮过她一两次，她当时感恩戴德地连连磕破了头，所以他有点印象。自打她变傻后为免煞气冲了董鄂氏肚里的胎，完颜氏把她遣送到别府，直到最近才被送回来。胤禩还听说她不仅性子全变了不说，还忘了许多事情。
　　不过，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吹箫？
　　“啪啪啪”，真是好曲子，胤禩轻轻鼓起掌来。“好曲子，曲名儿叫什么？”
　　“《念残》。”
　　胤禩微微一怔，又温婉地笑起来——原来她的性子变成这么不怕生了？真可爱。“你叫什么？”走向女孩，却看到她深入池中的脚，不由微微蹙眉，复又松开——可爱是可爱，就是太野。
　　“在请教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大名吗？”
　　胤禩差点没被呛到——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呢。胤禩也不计较，微笑道：“我姓尹，单名一个寺字。”聪明点的应该立即就猜出他的真实身份了吧。
　　“我叫……”微怔了怔的女孩突然顿了顿，“静姝，很高兴认识你。”说着站起来，像是很享受光脚站在潮湿的岩石上的神态。
　　“静姝？”果真是她！竟然连主子的兄长都认不出来，对这个名字也没反应，看来她真忘了太多的事。只是，她现在的性子真的很讨喜。“静姝——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好名字！你多大了？”
　　“不要问女‘侍’的年龄。”
　　胤禩觉得静姝快哭出来，却倔强地故作淡然，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留下错愕的他，和满地破碎的月光，以及朦胧夜色下荷塘边的一双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