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祭祀大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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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的雨来得很急，密集的银针般的水滴从空中降落，浮起的雾气将这方天地遮掩得朦朦胧胧，这般潮湿的空气中却浮现着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儿，若有修士从上头望去，便可见得，满地血肉尸身中有一青衣女人踱步而来。
白发垂落腰间，青衣不染尘埃，面容淡雅含笑，仿若刚从场雅致宴会归来的隐士修者，偏又被身后的血腥染得蓦然诡异起来。
她的手上握着一块墨色散光通讯石，此时正低声与石那边的人说些什么。
雨水不及她身，仿若凝固在了离她一尺之处，不得降落。
这是神仙吗？
有一孩童趴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她。
孩童的头上长着一双毛绒的动物般的耳朵，她生得很讨喜，即便是现在脸上沾满了泥浆尘土，被压在地上凌辱殴打，都不曾使那双明亮的璀璨如星辰的眼睛黯淡下去。
她正抱着头，小小的身子尽量地蜷缩起来，以减轻被打的疼痛。孩童愣怔着，满眼里都是那人，瘦弱的手指突然抱住了脸，她埋在指尖里，不想让那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一种莫名的，从未有过的名为羞耻的感觉蔓延上她的心头。
也是了，她向来被当做牲畜来看的，又怎会懂这些人才会有的情欲呢？
就如同现在，即便是看见这般人物，她也只会愣愣地看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孩子一声不吭地埋着头，忍受着他们的毒打，只想等着他们像往常一样打累了离去。却不曾想过，今日的这场发泄会停的这样早。
好似一瞬之间，世界静止了。
雨水凝固在她的上方，谩骂和殴打都离她远去。敏感的兽耳微微颤动着，她小心翼翼地抬头，便看见一只洁白无瑕的纤细的手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窥探着，青衣的仙人眸色温柔地看着她，语含笑意地问她：
“你可愿与我走？”
孩童呆愣愣地望着仙人，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索性仙人也没恼，完美好看的手一直停在她的面前。
好似只要一伸手，便能握住光明，摆脱黑暗。
瘦小的肮脏的手微颤着放在了洁白的手心中，只一触碰，又想缩回，但被那仙人给握住了。
“仙人……”
孩童痴痴地呢喃着，眼中闪着期冀和自卑。
仙人打断了她，对她笑道：
“你该叫我师尊的。”
“……师尊！”
仿佛一刹那，黑暗的乌云被拨开，光明照射了进来。
师尊含笑颔首应了，有轻声说道：“我名顾云柳，你可要记好了啊。”
孩童猛点头，眼光烁烁。
于是师尊温柔地将她抱起来，毫不嫌弃她身上的肮脏。孩童颇为害羞地动了动双耳，缩在她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贪恋着这温暖的触觉。
一直暖到了心里。
师尊轻抚她的额头，温声说着：“睡会儿吧。”
顾云柳垂眸，怀中的孩子已经安然入睡，她眼中笑意愈加，脸色温柔到了极点。她还握着那通讯石，此时石头还亮着。
她对着石头柔声说道：
“计划变一下吧，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点子。”
指尖拂过孩童的衣襟，破烂的衣服里只用一根破烂红绳挂着一颗水滴状的黑石头。这好像是孩子唯一拥有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了。
顾云柳眸色深了深，嘴角还挂着轻柔淡雅的笑意，薄唇轻启，似叹似讽：
“宝玉蒙尘。”
青色的宽大袖摆拂过，她人已离开此地，如烟如雾如云，不似凡人。
可惜啊。
顾云柳轻叹着。
不似凡人，不代表就一定是仙人了。
也有可能，是地狱爬出的恶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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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黑袍的女子疾步而来，踏入这大殿之中时却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她掸了掸衣摆袖摆，好似想掸去一切会玷污此地的东西。好半晌，她面容才放松了些，又忍不住挂上欣喜的笑容跑进了这方不染尘埃洁净无瑕的大殿之中。
殿中有一人，身着白色祭祀长袍，衣摆袖拜各绣有金丝纹路，白发长至触地，慵懒地披在身后，又有几缕垂落她的脸庞，衬得她愈加不染红尘，清雅若天上仙人。
她手执书卷，听闻此声，眉目间已染上了点点笑意，略带清冷的面容柔和下来，含笑看着跑来的女子。
纵容着她撒娇似的跪卧在她的膝上，蹭着她握卷的手。
“怎么越大了，反倒愈会撒娇了呢？”她语气轻叹着。
女子扬起脸，五官精致脱俗，一身黑衣教她看起来有多分英气，又甚是年轻，赫然是顾云柳当年带回的孩子。
“只对师尊撒娇。”女子讨好般的对她笑了笑，头上一双兽耳微微颤动，那双依旧璀璨的眼眸中满是亲近与依赖。
顾云柳闻言只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女子见她不开口，眨了眨眼，献宝似地与她说：“这次的任务我也全都完成啦~师父难道不奖励奖励我？”
“你想要什么奖励呢？”顾云柳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耳朵，感觉到手下的人微微一颤后，又好笑的反问。
她好似一直都很温柔的样子，眼中盛满了笑意，尤其是在女子说她完成了任务的时候，笑意浓重。
女子一脸乖巧地卧在她的膝上：“我想与师尊抵足而眠，想跟师尊待在一起。”她这话说得倒是纯真，真真一个依赖师父的好徒弟。
也就只有她心里才知道。
她对她的师尊，玄灵界邯郸国大祭祀顾云柳，抱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好。”上面的人果然应了。
女子眯着眼睛偷偷笑着，对师尊所表现出的纵容和宠溺受用不已，只觉得这数月的奔波都是值得的。
为了这人，她愿意去做一切，也甘愿成为她手中的利剑，为她扫平一切。
上头的顾云柳勾着唇角看着这蠢徒弟依赖地蹭着她的膝盖，眼底却是一片寒冰，毫无半分柔和。
“祭瑚此次去做任务，可曾遇到些不同寻常之事呢？”她温声问道。
不同寻常？
祭瑚一愣，继而苦思了会儿，眼睛一亮。
“有的！”
“此次去讨伐的狐族不知为何，看见我之后表现得甚是奇怪……”
祭瑚举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着可能是见她是半妖的缘故吧。
她不再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满心满眼里都是眼前的人。
顾云柳低头，见她这亮闪闪的眼睛，抿唇轻笑。
“许是你这双耳朵所致的罢。”祭瑚一听，连连点头，表示她想得跟师尊一样，她们真是心有灵犀！
顾云柳瞧她这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沉。
“快去沐浴一下吧，奔波数天，该是好好休息的。”
祭瑚抑制不住嘴角的欣喜：“师尊会陪着我吗？”
顾云柳含笑颔首，算是应了。
于是，祭瑚欢天喜地地一溜烟冲出去洗漱，只想与师尊过一会儿多呆一会儿。
祭祀殿的侍者见到她都会止步弯腰作揖行礼。
整个邯郸国甚至于整个大陆都知道，大祭司有一亲传弟子，虽是半妖，却天赋极强，深得祭祀宠爱，也为邯郸讨伐西方妖族立下了汗马功劳。
是以，无人敢对她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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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主殿中，顾云柳依旧跪坐于那儿，眉眼淡然，手握书卷，翻着书页。
“你真狠心啊。”帝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身金袍龙纹的英俊男子陡然出现，看着他的大祭司，这般感慨。
“是吗？”顾云柳轻轻放下了书卷，眉梢动了动，不可置否。
“你明知道……”帝王忍不住地想与她说话，语气中也不失规劝之意。
他叹息了声：“阿柳，这么多年了，也足够了，剩下的那罪魁祸首，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又何必扯上这孩子呢？”
“她毕竟是无辜的……”
“无辜？”顾云柳抬手将白发别到耳后，嗤笑道。
她眼中再无半分淡然温和，只剩下了阴翳深沉。
她转向了帝王，走进他，看着她轻声说道：
“祁乾铭，我也很无辜呀。”
“我父亲，我母亲，我全族上上下下都很无辜啊！”
她又走进了几步，面容狰狞了一瞬：“结果呢？”
祁乾铭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顾云柳停下了，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她这样静静地看着帝王，轻声开口了：“你瞧，你也开始怕我了？”
帝王别过眼，不与她对视：“我不曾。”
顾云柳凉薄地瞥过了他，又重新回到了案桌边，跪坐下来。
“不要管多余的事情。”
“当初我与你说过的，我会助你统一这方大陆，现在有人帮着你扫清西方障碍，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帝王抿唇不语。
良久，他转身了，走之前却仍留下一句话。
“阿柳，别逼疯了自己。”
话音置地，人已离去。
剩下背后的顾云柳呢喃着这句话，兀然身子颤抖，不可抑制地笑了。她伏在案几上，压抑的笑声从她嘴角流出。
啪！
书卷茶盏皆被扫落在地。
顾云柳撑着案几，阖上了眼眸，声音沙哑低沉，夹杂着说不清的杀意戾气。
“可是我已经疯了。”她这样呢喃着。
最可怕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丝毫不想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祭祀大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