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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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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殿。
红绡推门进屋子,绿绮弯腰给陆昭仪紧了紧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入了秋天气凉,陆昭仪是个双身子越发畏寒。
抖了抖身上的寒气红绡才打珠帘进里屋,见陆昭仪眼底下两个好大的乌青圈便知道她昨个夜里又没睡好了。
“什么事?”绿绮问了声。
“回娘娘话,刚刚衍庆宫递了帖子过来,说是嘉妃娘娘办了赏秋宴请各宫主子一聚。”
陆昭仪动了动身子:“不去,打发了。”
绿绮忙接话:“你亲自去回禀嘉妃娘娘,说我们娘娘怀着身子着实不便,改日再亲自上门赔罪。”
“是”红绡应了声准备退出去,想起什么止步回话:“对了,嘉妃娘娘还托人送了一只药枕过来,说娘娘若是不去便将枕头收下,宴会上人人都有,说您怀着身子容易心神不宁,用了药枕夜晚也能安睡些。”
“娘娘可要瞧瞧?”
绿绮在一边不留痕迹看了陆昭仪脸色后小声道:“先拿过来瞧瞧吧。”
红绡垂头恭敬地退出屋子仰头又看了看窗户,慢慢转身去将药枕取了出来送进屋子。
陆昭仪这才坐直了身子接过来看了看,软云烟缎子绣的是几掬碎菊花闻着清香缕缕沁人心脾。
“倒是精致”陆昭仪抬手揉了揉:“送给安胎的太医去瞧瞧,要是没问题就留下来用。”
“是”绿绮点头出了屋子。
红绡看她神色好了些上前:“那嘉妃娘娘那边……”
“把上好的血燕送一盒过去,谢谢她的心意”陆昭仪懒懒地吩咐,多问了一句:“今日的赏秋宴设在哪?”
“衍庆宫后的竹林中。”
“竹林?”
“是片上好斑竹长得挺拔潇洒宫中独一片”红绡低声回话:“近来秋日风爽,听人说这竹林附近长几丛白兰花甚至雅致。”
“喔?”陆昭仪扭头看过来:“那倒是有点看头,也难怪嘉妃巴巴设宴了。”
陆昭仪将手中的老琉璃手串搁在桌上神色懒懒:“既然如此那便去瞧瞧吧。”
红绡点头上前:“那奴婢给娘娘梳妆。”
衍庆宫。
丽顺仪来得早和几个低位分的嫔妃说着话,眼睛却是时不时看着入口处。这次嘉妃设宴,皇后惯不喜欢这些,卿贵妃一向自视甚高,昭妃宁妃素来不和人往来。
几个大人物不来,这赏秋宴也就失了一半兴趣。
耳边凌贵人在絮絮叨叨讨巧卖乖听得她头疼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她,扶着春兰往竹林深处里走。
秋风爽朗,竹影斑驳到还真是有几分意境,不知不觉越走越深远远看到似乎有个人在林中练剑。
她不由得上前几步看个清楚,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打扮应该哪个小殿下。只是这宫中除了慎昭容体弱多病的十四殿下,其他殿下年纪都对不太上。
正出神,眼前寒光一闪剑锋几乎是滑着她的眼皮过去死死钉在一边的竹子上,丽顺仪惊得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春兰慌乱上前:“娘娘,你没事吧娘娘?”
丽顺仪觉得自己嗓子眼有些紧,勉强摇摇头。
见丽顺仪没事,春兰这才上前一步厉声呵到:“是谁在那?险些伤了我家娘娘不知道吗?还不快滚过来请罪!”
那人顿了顿,慢慢走过来,一身青云衫额间系着条青玉抹额,极为通透纯净的眸子看过来,双手作揖语气低沉:“臣是刚刚是无心之失还望娘娘海涵。”
“你是谁?”春兰见他衣着不凡压了点怒气。
“臣是齐王殿下之子淳于沉。”
“原来是小殿下”春兰听他报了名号心里不屑,宫里谁不知道他淳于沉虽是齐王之子却丝毫不得宠。
淳于沉神色不变没有看她,只立在一边也不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险些伤了我们家娘娘现在却一声不吭的,想随意就打发了吗?”春兰的声音拔高了些有咄咄逼人。
“臣是无心之失还望娘娘海涵。”淳于沉重复了一次,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要不是这两人偷看他也不会下意识就动手。
“无心之失?”丽顺仪甜嗓高低起伏并不满意这个说辞:“沉殿下这险些要了本宫的一双眼珠子,一句无心之失就盖过去了?”
“就是啊,我们娘娘金贵无比哪里是你能比得的?”春兰帮腔。
“哪里就比不得?”竹林之后传来一声,陆昭仪随手拔下竹子上的剑慢慢踱步而来。
将剑递给淳于沉,桃花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也不知躲在竹林后面看了多久的热闹这会出来做好人,还不一定做的是好事。
淳于沉接过剑行了礼:“谢过昭仪娘娘。”
“哟,这今个是刮了什么风,连昭仪妹妹都出来赴宴了。”丽顺仪皮笑肉不笑。
“也无他不过是身上怀着龙嗣沉了些便想出来走走,喔,本宫倒是忘记了顺仪姐姐还未生养过,自然不理解其中的辛苦。”陆昭仪用绣帕掩了嘴角。
“你!”丽顺仪被她气得面色刹白。
“你?”陆昭仪扶着红绡的手,眸光一转声音沉下来:“丽顺仪,莫不是这宫里的日子太好过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刚才本宫听到人说沉殿下不及你金贵,沉殿下是齐王之子正统皇家血脉怎么会不及你金贵?你这意思难不成连皇上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这话……不是本宫说的!”丽顺仪憋红了脸。
“丽顺仪你进宫比本宫早,顾着脸面本宫喊你一声姐姐。可依本宫看你这几年在宫里一点规矩没学会,尽闹笑话了吧。”
“见着位阶高的妃嫔不知行礼请安,连身边一个多嘴多舌的宫女都管不住,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成个体统吗?”
陆昭仪话毕懒得再看她,丽顺仪垂着头眼神晦涩许久咬唇给陆昭仪行了礼几乎是咬牙切齿:“是嫔妾鲁莽,还望昭仪娘娘见谅。”
言罢也不等陆昭仪回话便带着春兰快步走了出去。
陆昭仪扭头看着神色淡淡的淳于沉笑:“你怎么不谢我,本宫刚刚可是帮你解围。”
“帮没帮到娘娘心中有数”淳于沉拱手随即转身。
今日之事,若是陆昭仪没有插手,淳于沉顶多被丽顺仪羞辱一番也就过去了。而陆昭仪给了丽顺仪这么大的难堪,丽顺仪的个性又锱铢必较,日后一定会蓄意报复,这才是真的麻烦。
“也忒不识好歹了点。”红绡见状忍不住小声出声嘀咕。
“喂!”陆昭仪出声喊住了他。
淳于沉顺从地立住转身回头一双眼睛似乎极不耐烦又不得不忍住:“娘娘还有何事吩咐?”
“既然今日没帮上,本宫心里还记着,下次再报恩。”
淳于沉这会脸色一沉出声:“不必了。”
他心中突然有点理解宁妃开始对自己的感谢说不必了的心态,太过于麻烦太过于牵扯不清。
这边丽顺仪一路冷脸推脱了赏秋宴回了望春阁。
夏荷端着木瓜燕窝回还未进屋就撞上了脸色不好的春兰:“姐姐这是怎么了?”话音刚落就听见丽顺仪屋里噼里啪啦摔东西声。
春兰看了眼屋里语气不快:“还能怎么?吃了好大的没脸没处发气就发到我身上了呗。”
“这回是谁?”夏荷问了句。
“陆昭仪”春兰摇摇头:“我真是不知道咱们娘娘跟这怄什么气,说起来和陆昭仪比要家世没家世,要子嗣没子嗣,避着点也就过去了。”
“她倒好非要一脑门撞上去,不撞到头破血流不看罢休,倒是连累了我们平白多受多少冤枉气。”
春兰说完愤愤跺脚走远了。
夏荷也跟着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木瓜燕窝也不知该不该送进去,这会丽顺仪正在气头上谁去都是要讨骂的。
还没多想就听到屋里人厉声:“人呢?都死绝了吗?”
终究心一横端着手里的木瓜燕窝乖巧地走了进去。
还没回话,丽顺仪劈头盖脸就过来了:“怎么本宫现在连你们也使唤不动了吗?一个个的都是做什么吃的?小心本宫让内务府将你们都打发了!”
夏荷将木瓜燕窝放下跪拜:“娘娘息怒,奴婢刚刚给娘娘去取了今日的燕窝想着娘娘这会用点应是最好的。”
丽顺仪还想再骂点什么就听到夏荷抢先一句:“娘娘,奴婢是娘娘的人您要打要骂都是应该的,只是这燕窝是温热服下才最好,奴婢求娘娘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先多少用点吧。”
丽顺仪见她情真意切说得也还有道理就将手中的护甲自个儿卸掉了吩咐:“拿过来吧,本宫一会再收拾你。”
夏荷心中舒了口气,仔细地服侍着丽顺仪吃燕窝。
汤勺在花开富贵白玉碗里转了还不到两圈,丽顺仪忽地将东西搁在一边眸色明灭喃喃道:“不对啊……”
说着送了一口燕窝进嘴里,支手歪着脑袋语气笃定了几分:“不对!”
“娘娘您说……什么不对?可是这燕窝味道不好?”夏荷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回话。
丽顺仪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丽顺仪狐狸眼悠悠转了几圈将手中汤勺猛地丢在碗里发出“噔”的一声,嘴角拈起点意味不明的笑:“两个,都不对。”